此时,刘彻在宫中也得到了南军有异常调动的消息,他这时已经完全明白刘据所说都是真的,王温舒等人真的要谋反了,不过他表面上却显得很镇定,他笑着问身边的江充:“江充啊,你说他们是不是真的想造反啊?”
江充已经考虑半天了,见皇上问自己,连忙答道:“陛下,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殿下说的应该都是事实,微臣估计他们是被逼急了,想提前动手了。”

“那你可有何应对之策啊?”刘彻虽然是问他,其实并没有指望一个文人能有什么好的办法,可现在他身边只有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全当是聊天解闷。

“回陛下,现在长安城中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不过微臣有个办法能使长安城化险为夷。”

“哦?什么办法?你说说看。”刘彻对江充很欣赏,不然今日也不会单独召见他了。

“陛下,今日之乱根源在于南军,只要南军一平,长安城就可平定。”

刘彻想了想,点了点头,南军是宫廷守卫部队,只要他们能守住这几座宫殿,城外的北军自然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平息叛乱,刘彻又问:“那南军如何可平?”

江充一躬身,说道:“南军之关键在于韩说,微臣愿前往劝之。”

刘彻心中一动,他现在对目前的局势也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刘据领兵平乱,如果真的如江充所说,刘彻真是求之不得了。他问道:“那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江充显得很自信,“根据太子殿下所说,韩说未必参与了此次作乱,很可能是受了王温舒等人的蛊惑,一时失查,才会与他们为伍。所以,微臣有把握说服韩说。”

其实,王温舒等人也乱成了一锅粥,他们虽然早有计划,可事出突然,许多事情都没有准备好,现在他们做的只是封锁长安及长乐等宫,同时限制长安城中各大臣的自由出入。

王温舒与韩说、李广利、杜周等人聚在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行动。几个人吵了半天,焦点就是要不要杀了刘彻和刘据,几个人事到临头了却下不了决心。王温舒提议派出一队死士杀了刘彻父子,再以平乱为名诛杀这队死士,到时候刘彻父子死于乱军之中,就可以另立新君了。而杜周和商丘成则担心长安城中的各大臣,又担心城外的北军,迟迟不敢下决心。这时,又传来消息,说太子刘据已经带人出城,这一下,这些人吵得更厉害了,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韩说被几个人吵得头疼,借口巡查全城,先退了出来,这时他才感到自己跟错了人,平时看上去这几个人都是能说会道,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可关键时候就成了缩头乌龟。韩说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照现在这样子,他们几个谋反要想成功几乎是不可能了,难道自己就要陪着他们一起去死?

当他回到长乐宫的时候,他的一个司马跑来告诉他,说他有个故人求见。

韩说一愣,实在想不起会是自己的哪个故人会在这个时候求见,于是让人把他带了上来。韩说一见来人,吃了一惊,失声叫道:“原来是你?!”

江充笑呵呵地行了一礼,说道:“下官江充,见过卫尉大人。”

韩说冷哼一声:“哼!你还敢来!”

江充故作惊讶,反问道:“将军这里下官为何不能来?”

“你来干什么?”

“我来救将军你啊!”

“哼!我好得很,不需要你来救。”

“真的吗?”江充一脸冷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将军正在为下一步做什么而苦恼吧。”

韩说心中一动,嘴上却并不服输:“胡说八道,我哪有什么苦恼!”

江充依旧那样的表情,反问道:“不是吗?将军现在苦恼之事有三,其一,你的帐下多是功臣良将之后,他们是不可能和你一起犯上作乱,谋害皇上的;其二,太子殿下已经出城去搬救兵了,很快就会回来;其三,他们一个个畏首畏尾,让你觉得他们难成大器,要不然,你们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呢?”

韩说的脸抽动了几下,江充的话句句打在他的心上,他现在就象被人剥光了衣服,一点**都没了。南军是宫廷卫戍部队,一般从各地郡**或边军中选拔,再有就是朝中显贵或功臣良将之后得到皇上的恩准才能进来,让他们刺杀皇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韩说恶狠狠地说:“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怕!”江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然怕啦,有谁不怕死啊?不知道韩将军怕不怕死。当初我没把家人从邯郸接来,现在看来还是对了,要死也就死我一个,可将军就不一样了,就算你的家人也有不在长安的,恐怕日后也难保全性命吧?”

韩说彻底无语了,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眼前这个江充一定是皇上的说客,如果不听他的,最好的结局就是把皇上和一帮大臣都杀了,自己再被别人杀死,说不定自己还没冲进皇宫就被手下杀了,不管哪种结果,自己都将成为大汉国的千古罪人,自己的家族也很可能从此消失。

江充见韩说半天不语,知道他已经动了心,于是凑上前去继续说道:“韩将军,其实这次是皇上派我来的,韩将军的所作所为我清楚,可皇上不清楚。只要将军能把那几个知情的都除掉,那还有谁会知道将军做了些什么?到那时,将军就是拯救皇上于危难的大功臣。”

韩说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他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如果真如江充所说,自己只要杀了王温舒等人,就可以变成救驾的功臣,可他的话能信吗?从他们一开始计划,这个江充就最先跳出来捣乱,如果不是他,北军已经被调离长安了,说不定整个北军现在被裁撤掉了。

江充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走到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给韩说充分思考的时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韩说轻轻地问江充:“皇上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会没事?”

“太子向皇上禀报的时候我在场,他提到李广利派卫律去西疆之事,还提到杜周和王温舒他们买凶行刺皇上之事,当中没有提到你的名字。南军的调动,将军可以推到李广利的身上,当然,要想不让皇上知道,这几个人都不能活!”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韩说信了,这两件事的确不是他办的,不应该留下什么把柄。

“我救将军也是在救自己,再说了,将军活着,对我们也是有利的?”

“我们?……”

“是的,我们。将军现在不需要知道太多,以后自然有人对将军明言。”

韩说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就再赌上一次,就信了你的话。不过,你要是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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