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安世没想到刘据什么都知道,于是说道:“殿下说得对,他们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刘据又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刘天宝已经被灭了口,说不定就是你干的,而给他们通风报信的,让他们可以准确知道皇上行踪的人应该是卫尉韩说了吧?不然,你们是不可能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去张全他们府上的。”

朱安世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殿下只说对了一半,那刘天宝事后的确是被杜周灭了口,尸体就埋在他家的后花园里,当然我也在场。但透露皇上行踪的人却不是韩说,而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太监。”

“郭穰?”刘据吃了一惊,他没想到郭穰也和他们一伙,在他的印象中,郭穰和李广利一伙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

朱安世摇了摇头,说道:“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人。”

刘据见他说完了,就挥了挥手,让卫士先把朱安世带了下去,然后才和李仲元交换了意见。

“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其中多数情况和我们猜的也差不了多少。”

“是啊。没想到他们的人还不少,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据想了想,说道:“看来我们只能走一步险棋了,现在这个朱安世放也不能放,留也不能留,我们只能把他交给父皇。”

李仲元吓了一跳,问道:“那不就是说要和他们拼命了?可全哥现在不在,我们手上没有兵啊?”

“现在和刚才不一样了,刚才我们没有人证和物证,现在只要把朱安世交给父皇,父皇必然会调动北军进长安,到时候我们自然就有兵了。”

“可他们要是提前动手怎么办?”

刘据咬了咬牙,说道:“那只能让父皇先出长安,再带兵进京。”

李仲元还有些犹豫,刘据提醒他:“现在只能拼一拼了,我们一定要抢在他们的前面动手,如果让他们得到风声,封锁了长安城,我们就连拼命的机会也没了。”

李仲元想了想,现在也只能如此,于是点头同意。刘据立刻让人准备,押着朱安世与李仲元一起进宫去找刘彻去了。

太子宫本来就是长乐宫的一部分,中间有门相通,只是平时障于身份和礼法,一般只有宫女和太监才从这里走。不过现在刘据已经管不了许多了,为了保密,也为了争取时间,他带人直接穿过小门去见刘彻。

刘彻此时正在宣室,最近许多事他都交给了刘据去办,自己也清闲了不少,现在他正召见江充,想听听他的治国之策,他对这个英俊的年青人很有好感,刘彻听说刘据有要事求见,急忙让他进殿。

刘据进了宣室,见刘彻正和江充在一起,不禁一愣,再一看,郭穰也在一旁,他的心中犯了疑,不知道这事能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刘据进来先见了礼,然后刘彻问他:“据儿,你有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急要见朕啊?”

“这……”刘据看了看江充和郭穰,半天没有开口。

“这什么这,你就说吧,让他们听听也无妨。”

刘据想了想,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要这两个人不走开,就算他们是和李广利一伙的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他就把李广利、王温舒和杜周等人的阴谋说了一遍,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刘彻当然不信,刘据又让孟平和朱安世等人上殿,当孟平拿出拣到的楼兰人的玉扣,朱安世提到杜周在自己府上杀了刘天宝,尸体就埋在他家的后花园的时候,刘彻有点信了,他立刻就想吩咐人去杜周家里搜查。

刘据急忙拦住了他,提醒道:“父皇,王温舒掌管着整个长安城的安危,李广利又是南军的卫尉卿,而且韩说的态度还不清楚,如果他们是一伙的,那……”

刘彻是明白人,当然不用刘据把话说完,他沉思了一下,对刘据说:“据儿,你立即带虎符去北军调兵,如果明天傍晚我还没有旨意到,你就带兵进京。”

刘据吓了一跳,问道:“父皇,你不出城?”

刘彻摇了摇头:“我哪也不去,记住了,明天傍晚还没有消息,你就带兵来。”说着,他又吩咐郭穰:“郭穰,你跟着殿下一起去,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着。”

郭穰明白皇上的意思,一来郭穰是皇上身边的人,说话容易让人相信,二来也是让他监督刘据,防止刘据做出什么过激之事来。

其实刘彻已经对刘据说的信了七八分了,可他又担心万一不是这么回事,自己却被吓得逃出长安城,那脸可就丢大了,对皇上来说,有时候面子比性命更加重要。另一方面,刘彻也明白,只要刘据不在,李广利他们就不敢乱来。

刘据无奈,只得带人退了出来,返回太子宫。他刚走,韩说就命令人加强长乐宫的戒备,一般人禁止出入。随后,王温舒也下令封锁长安的各个城门,只许进不许出,长安城的空气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原来,韩说已经派人监视长乐宫和太子宫了,当刘据带人进入长乐宫的时候,他马上就得到消息,立刻意识到要出大事了,所以通知王温舒戒备,他们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地造反,只是加强了戒备,封锁了道路,一般士卒也根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长安城中各处都是一队队的士兵,他们有的封锁道路,有的封锁城门,有的把守重要地点,不过这些士兵也不太清楚出了什么事,只说有叛乱,但什么人叛乱却没有人告诉他们。所以长安城中的百姓人人自危,不敢出门,就是一些朝中权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士兵们客气地挡在了家中,连石庆、桑弘羊、霍光、公孙贺等人也被围在了自己的家里。

当刘据带着李仲元、飞鹰、郭穰等人刚刚出了太子宫,太子宫就被包围了。而刘据等人也很快发现情况不对,长安的街道上到处是调动的军兵,他们不敢直接走西门,而是绕道南门。此时,南门校尉刚刚接到王温舒的命令,说是有人谋反,命令他立即封锁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传令的刚走,刘据就到了,这下南门校尉傻眼了,他不知道王温舒的命令对太子起不起作用,郭穰见他发愣,大骂道:“你瞎了眼啦?没见太子殿下奏皇上的旨意出京调兵吗?再不开门,诛你九族。”

南门校尉吓得赶快命人打开城门,刘据等人冲出长安,先向南,再向西前往北军的营地。本来离长安最近的是羽林骑,可现在李息在家休养,缺少主事之人,所以刘据直接带人赶往田仁的长水营。

当田仁看到刘据手中的虎符,听说长安有人要发动叛乱的消息之后吓了一跳,现在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他都得跟着刘据,因为别人都把他看作是太子一党,就算自己想脱身也是不可能的。

刘据立即派人通知北军各营校尉,立即赶来长水营,同时命令各营做好战斗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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