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挂着法国国旗的炮艇,在谢乐心所乘的日本水警巡逻艇停下来之后,便有艇员站在炮艇甲板上,用洋铁皮卷成的喇叭朝着谢乐心等人,操着一口字天津话发出警告,同时两艘炮艇上的炮塔也随着艇上打过去的探照灯灯光,纷纷转着炮塔把炮口指向了谢乐心所乘的巡逻艇和其身后的日本巡逻艇。
而进入法租界的日本巡逻艇,这时虽然不再开枪射击,以免引起争端,但也不顾法国炮艇的警告,继续向谢乐心等人所乘的巡逻艇低速驶去,听着前后螺旋桨发出的轰鸣声,让举着手的谢乐心顿时回想起来,尽管现在是在法租界的航道里,可是按照各个租界的惯例,只要日本巡逻艇不开枪,仍然可以围过来把自己这帮人给擒了,当即就放下手把这个不成文的约定跟身旁的杜月笙说了一下,接着问道:“大哥,后面那些鬼子马上就上来了,刚喊话的那人是不是你们青帮弟子?”

杜月笙听谢乐心说完后,看着眼前正在把炮口指向自己的法国炮艇,思索了片刻,就小声的对着二毛跟安英杰吩咐了一番,跟着对谢乐心说道:“你先和二毛跟英杰拖住蹬上艇来的鬼子,我试试他是不是。”说完就对着前方的法国炮艇喊了句:“对面艇上的,可有在红花绿叶三河水里吃搁念的?(注1)”。

杜月笙刚喊完不久,一艘日本巡逻艇就撞在了艇尾,随即跳下四个拿着短刃或刺刀的日本水警朝谢乐心等人冲了过来,而此时,拉住艇上钢绳,等撞击过后稳住身子的谢乐心,也把刺刀抽了出来,率先就向后甲板跑了过去,对着一名正朝自己手持匕首挥舞而来的日本水警,身子一侧、右脚向前一滑倒在甲板上,借着助跑了一头的惯性贴着甲板就滑了过去,瞬间就滑到对方**,举起刺刀就猛的向上一捅,用力的刺进了对方的大腿根部,遂即反手拔出刺刀,转身面朝甲板,双手在地上用力一撑,跃起身来,弓腰就把背上的那名日本水警向自己身后顶翻,然后谢乐心原地旋转,转过身去,反持刺刀的右手一摆,就在那名正倒下的水警脖子上拉出了一条血珠,当右手摆到左肩时,谢乐心迅速的松开右手握住的刺刀,同时左手向上一仰接住刺刀刀把,跟着把刺刀向上轻轻一抛,这时,谢乐心向右侧猛的扭身,转动左手手臂,反手就逮在了刺刀刀把上,随即左手向上一抬,挡开另一名水警刺向右肋的刀刃,接着右手一拳就打在对方下额上,在对方偏头的瞬间,谢乐心松开拳头揪住对方的衣领,反手把刺刀刀柄顶在自己胸前,然后身体向前一倾,右手同时向后一拉,就把顶在胸前的刺刀送进了对方的胸腔之中。

在解决了四名跳上来的水警后,另外两艘日本巡逻艇也快靠了上了,就在这时,在那法国炮艇上,有人大声的回了话:“绿叶低下两分沙,青赤白里你挑谁?”

杜月笙一听,便知对方是自己青帮中人,当即心中松了口气,侧头对身旁的二毛点头示意,那二毛见杜月笙要自己接话,立即大声接道:“双膝跪尘埃,焚香朝五台,三尺的城南尺五的天。”。

在听对面正冒着火光的日本巡逻艇说出了身份的切口后,一个刚才回喊切口的,穿着蓝色法式水警制服的青年,转头就向身后同样装束的汉子兴奋的叫道:“张叔,是杜师太(注2)。”

“小点声,我听见了,不用你提醒。”那姓张的汉子不满的回了一句,在见到朝自己迎面驶来的一艘巡逻艇,被远处的几艘日本巡逻艇开火追赶的时候,这姓张的汉子便看出来了,最前面的这艘艇肯定是被抗日份子劫了,心中本打算不管这摊子事情,只想拦住不让其从自己巡逻的航道进入法租界就行,毕竟自己还得在法国人手低下讨生活,而这日本人可是跟法国人走的很近啊,但当听到杜月笙的喊出来的切口后,这姓张的汉子便改变了想法,马上就明白这三尺的城南尺五的天,在青帮中可就只指一人,尽管很是好奇杜月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知道以自己的辈份还没有资格向杜月笙去问这个问题,再说要是杜月笙在自己眼前出了事,那自己可就得被帮规来个三刀六眼,这么一思索,姓张的汉子当即就吩咐手下把船速提高靠过去,同时对另一艘炮艇叫喊,让其去拦住日本巡逻艇。

谢乐心在二毛把切口接完后不久,就见对面的法国炮艇把探照灯打向了身后那两艘正在逼近的日本巡逻艇,同时把炮口也转了过去并大声警告对方,让其转向离去,随后一艘法国炮艇快速的驶了过来,横挡在了日本巡逻艇与谢乐心等人所乘的巡逻艇之间,另一艘则靠了上来,这时谢乐心用左臂档在了脸上,跟身旁的杜月笙小声说道:“大哥,兄弟我不能让他们见到我的脸,等下还请你让二毛兄弟把步枪给带过去。”

“小兄弟,放心,我晓得的。”杜月笙刚说完不久,那艘法国炮艇就靠了上来,等两艇刚一接舷,就从上面跳下名穿着蓝色法式水警制服的汉子,那汉子环顾了一下艇上众人,朝前走了一步,抱拳行了个礼:“敢问哪位师傅有三尺城南?”

“我,杜月笙。”杜月笙笑着向前走了一步,把军帽脱去,好让对方看清自己的面容,那汉子一见,急忙又抱拳行了个礼:“徒,学字辈张立仁,拜过杜师傅。”刚说完就听杜月笙问道:“叫我杜老板吧,艇上有洋人吗?”

“没有,晚上他们都在岸上呢,杜师……杜老板,咱们快上艇吧。”张立仁快速的回了一句,然后退到一旁,让出道来朝杜月笙比了个请的手势,心中暗想道:“还真是杜月笙啊,幸好,幸好。”

杜月笙也不客套,立即从船舱里把孟小冬接出来,然后要过孟小冬别在裙褂上的手巾,递给了谢乐心,等众人全部上艇后,杜月笙便吩咐张立仁赶紧倒车转向航行,并让其他水警离开低层船舱,然后让孟小冬带着刻意回避众人目光的谢乐心下到舱里,等炮艇调转船头顺着航道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杜月笙站在艇尾看着被夜色吞没了的日本巡逻艇,立即转过头去吩咐张立仁就近把炮艇停在河堤上,并让张立仁派手下带着二毛去买几件长衫,随后低声吩咐安英杰,让他去告诉张立仁,不要把今晚的事情外传,否则帮规伺候,跟着进到了底层船舱中,等谢乐心关上舱门后,杜月笙便笑着抱拳对转过身来的谢乐心拱了拱手:“小兄弟,今晚多谢了。”

谢乐心也笑着抱拳回了一礼:“大哥说这些个,就见外了。”

杜月笙看着谢乐心,过了片刻才一脸淡然的说道:“小兄弟,在河堤的时候,大哥曾答应过你,只要你帮我们劫到巡逻艇,好让我们到达法租界,大哥就满足你一个愿望,现在你做到了,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听到杜月笙让自己说一个愿望,谢乐心这才想起这档子事情,在深思熟虑,心中剧烈的斗争了片刻后,谢乐心把还蒙在脸上的手巾取下来说道:“大哥,我的愿望是,孟小姐能不能把这块绣着名字的手绢送给我,我想把它送给我一个朋友。”

不等杜月笙开口,孟小冬便接过谢乐心的话说道:“是给睡在客房里的那个宪兵吧?”说完见谢乐心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拿去吧,在戏院的时候,我见他抱着一个花牌跑到后台来,看的出他真的很喜欢京剧。”

“谢谢”谢乐心低头对着孟小冬鞠了一躬,然后反应过来不恰当,又改为弯腰点头敬了个礼,这时,杜月笙笑着插进话来:“小兄弟,你就决定是这个愿望了吗?”

听杜月笙一说,谢乐心急忙把孟小冬递过来的手巾放进口袋里,然后腆着脸皮笑着问道:“难不成你再给个愿望?”话音一落,谢乐心就见杜月笙急忙摇了摇头:“这个愿望挺好,挺好。”杜月笙刚一说完,就连忙把身子转向一边就跟孟小冬说了句:“我上去看看二毛回来了没有,你先和小兄弟在这里待着。”然后便迅速的顺着舷梯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就在杜月笙出去后,谢乐心看着舱门心中当即不满的嘀咕道:“什么叫挺好,这个老狐狸。”随后谢乐心转过身来,往舷梯上一坐,偏着头不自然的避开孟小冬的目光,装作在想心事般熬着时间等着杜月笙回来。

过了好一会,谢乐心猜听到舱门发出响声,急忙站起来走下舷梯,刚一转身就见换上长衫的杜月笙拎着一个包袱走了下来,并拿出一块黑布递到自己手上说道:“蒙上吧,那鬼子的军服在这个包袱里,我已经吩咐张立仁,让他派一个熟悉这里情况的手下带你到日租界边上。”

“嗯”谢乐心应了一声,接过杜月笙递来的黑布蒙在脸上,并把包袱系在身上,转身跟孟小冬点头敬了个礼,接着跟在杜月笙身后出了船舱上到甲板,随后把二毛递过来的步枪,一杆背负在肩,一杆拿在手中,就跟杜月笙道别:“大哥,兄弟我这就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杜月笙抱拳向谢乐心拱了拱手,然后走到谢乐心身边,咬耳道“小六小七,如果大难不死,按计划回到旅社,还望小兄弟多多照应。”

谢乐心点了点头,随即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来,朝众人拱了拱手,然后跟着一名穿着水警制服的青年,跳到河堤上,朝日租界的方向走去,走了大约有三四里地,那水警便带着谢乐爬上河堤上的斜坡,小心谨慎的穿过了一条巷子,来到了一处围墙边上,那水警先四处看了下,见四周无人,就连忙贴墙蹲在地上,告诉谢乐心墙那边是日租界的一个坟地,并让谢乐心踩着他的肩膀翻过去……

注1:“可有在红花绿叶三河水里吃搁念的?”意思是:有没有洪帮,青帮,三合会的弟子。

“绿叶低下两分沙,青赤白里你挑谁?”:我是青帮下二十四字第二个辈字弟子。

“双膝跪尘埃,焚香朝五台,三尺的城南尺五的天”:分为二解:1,双膝跪尘埃,焚香朝五台,是青帮请祖词里的段子,一般为字辈较大的帮会弟子回话时使用,2.三尺的城南尺五的天”解释:“三尺的城南”三尺是指还存在的上二十四字最后四个字辈中的,大通无(通悟)学中的无字辈,城南是指我已经开法,并设坛收徒,是位一方帮派首领“尺五的天”是指别人夸赞我仁义,有点自夸的意思,同时也表达自己辈份虽然不大,但身份极高,所以这个切口杜月笙才会示意二毛替自己回答。

注2:长辈的称呼:不论何帮,大一辈者,本命师与众已开法之师父,均以某师父称之;未开法大一辈之长者,则不论男女,均称为师叔;大二辈者不论为哪一帮头及是否开法,均统称为某师爷;大三辈者则不论何帮及是否开法,均称为师太;大四辈则不论何帮及是否开法,统称为太师太;大五辈本帮几乎没有,若真有那便称为祖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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