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认没有危险后,谢乐心赶紧在房间里搜索起来,在床底找到四个装满大洋的皮箱,接着又从二人身上搜出一封信,展开迅速看了看,背熟后原样又放了回去,整理了下还在兀自昏睡二人的衣服,匆匆惦着脚,提着食盒就准备拉开房门出去。Www.
咚-咚,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吓的谢乐心嗖的一下抽回已经握住门把的手,身上立即汗毛竖立,心脏砰砰直跳,咚-咚。“您好,我是酒店的服务生,给你们送来本店特制的葡萄酒。”门外有人说道,谢乐心听闻心里当即放松下来:“原来是酒店的人。”便在门边站定了身子,打算等酒店的人走后再出去,可是外门那人见屋内无人应答,便又连敲了几下,叫喊了几声,接着谢乐心就见房门把手慢慢的转动,“不好,有贼”瞬间心里就发出了危险的信号,赶紧轻轻地朝屋内退去,打开身后墙上的窗子,转身迅速的钻进房间里的衣橱,刚要合上衣橱的橱门,就听见房门已经被人打开,跟着有人走了进来。

谢乐心急的连忙屏住呼吸,悄悄合上橱门,掏出钢针衔在嘴里,透过衣橱门上的百叶窗向外窥视,只见一个身着酒店制服的青年男子正在背对着自己,迅速的走到那扇打开的窗户,探头向下张望,然后带着手套检查屋内被自己弄晕的两人,搜出那封自己看过的信件,仔细的看了起来,然后又原封不动的塞了回去,跟着蹲在床边,在找到装满银元的皮箱后,和自己一样也没动里面的银元,却把一个烟盒大小的东西塞进了床底,做完这一切,便站起身来,向自己藏身的衣橱走来。

谢乐心眼见那人朝自己藏身的衣橱走了过来,心里愈发的紧张不安,感觉全身上下开始不受控制,微微的抖了起来,连忙轻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双眼死死的盯住橱门。由于橱门上的百叶窗窗叶向下,谢乐心也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只见那人嘴角右边有一道向上划去的细小疤痕。

就在谢乐心鼓起嘴里的气,准备射出钢针时,那人却没有拉开橱门,而是静静地站在橱门外,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两人就隔着衣橱那扇薄薄的橱门对望着,然后那人突然转身走出了房间。再听到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后,谢乐心又竖着耳朵听了一下,确认那人的脚步声已在房外响起后,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喘着粗气,缓和一下因憋住呼吸而成酱紫色的脸颊,用衣袖抹了抹眯到眼里的冷汗,悄悄爬出了衣橱,然后迅速的垫起脚朝房间外走了出去。

刚关上房门,猛的一下子想起食盒拉在了衣橱里,谢乐心急的就想推门而入,可是房门被他自个锁了起来,又怎么可能被推开,就在这时从房间里传出了脚步声和桌子被撞而发出的响声,心里腾的一下又急了,立马捞出匕首就准备破门而入,可是转眼一想,自己要是真的破门而入,那不是白费了功夫,还搞的老张的计划因为自己的冲动而付之东流。想到此节,暗自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朝一楼杂物间摸去。

回到刚才堆放杂物的隔间,取出一件老张准备好的青色长衫套在身上,便大摇大摆向酒店的餐厅里走去,进到餐厅,看见老张正热情的拿着菜谱围在两个穿黑色洋装的男子身边介绍着菜式,便走过去找了张对面的空桌坐下,然后对着老张用手指捏了下自己的鼻子表示任务成功,老张会意便打着哈哈对那两人敬了个礼,抬着菜谱来到谢乐心的身边弯腰笑着说道:“你好,想吃点什么,这是菜谱,麻烦请你过目”,然后伸手从桌底拧了一把谢乐心的大腿,低声骂道:“你这个挨千刀儿的,这也是你能坐的地儿,赶紧滚起来回家去,我可没钱。”

谢乐心被他拧的生痛,连忙拿起菜谱遮挡,呲着嘴小声说道:“老张你这个老混蛋,我帮了你这么多忙,请我吃一顿又咋地?”

老张也不跟他客气,手上又加重了力道。谢乐心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知道自己耍老张玩一下可以,但不能太过份,自己身上可是分文未有,原本还揣着的三毛二,也在假装买豆渣时,被老张真的收了去。再接着玩下去恐怕会出纰漏,那就不妙了,遂即站起身来说道:“嗯,我突然不舒服,先去趟厕所,等下再过来”

老张呼的舒了口气,笑容满面的说:“你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谢乐心此时突然凑过头去跟老张咬耳道:“真的么?”

看见老张怒视的瞥了一眼自己,谢乐心身上猛地抖了一下,头也不敢回,匆匆的离去。

出到酒店门外,看见围观人群还没有散去,只是大多默不作声的昂着头,偏头一瞧,那叫皮特的洋人此时还站在竹梯上,只是浑身上下露出疲惫的神色,手里的那朵玫瑰已经发了黄,在夕阳的余辉下,皮特身上映出奇异的光芒,看的谢乐心心中大为不满,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暗骂了句:“呸,真他妈强。”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怕鬼,有的人怕蛇,也有的人怕老鼠,但是谢乐心他都不怕,他怕的是六婶的嘴,那六婶年过六旬,看着骨瘦如柴,但是训起人来可不含糊,语速又快,中气十足且道理又多,一套接着一套,还有不说完话不准人离开的犟脾气。

刚来到租住的院外就听六婶又开始训着那中年教书匠,谢乐心当然不敢进去,他怕六婶连他也一起训了,只好坐在外面的石头上等着,这一等足足等了个把时辰,只听那六婶依然没完没了,进是不敢进,走是不敢走,因为老张在餐厅里可是暗示过会来这里,想到今天一天也没有吃顿饱饭,那些垫底的糕点早已消化的干干净净,谢乐心此时肚子饿的那叫一个扁。寻思着来到井边摇下木桶,打起一桶井水咕噜咕噜的灌了一气。感觉肚子舒服了些,就听到不远处的黑暗中发出了三声猫叫。心知是老张来了,便回了两声狗叫,背过身向四合院的后墙走去。

“饿坏了吧,赶紧吃吧”

接过老张递来的糕点,谢乐心苦笑着回道:“刚灌了一肚子水,现在吃不下,等下吃。”

老张靠着墙听了下,见无异常,低声向谢乐心问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谢乐心凑近向老张咬耳道:“那四个人带了四箱子大洋,我估摸着怕有十几万块,他们身上还有封信,信是龙云写给一个叫伍洪的人,用来辨别那四个人的身份,信中提到那四个人分别叫陈杰、杨培伟、柳小辉还有张旭桐,这些人是龙云的心腹,就是他们过来交易。其它的就没说什么,还有就是在我进去后不久,又有一个人摸了进来……”

老张急忙的插口问“那你被发现了没有?”

谢乐心鄙视的望了一眼老张“没有,我躲在衣橱里,只是我们知道的那人也知道了,还有就是他在床底塞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有烟盒那么大,黑黑的,我没见过”

“那后来他还做了什么?”

“后来他就走了,原本我倒是想看一下,他放的是什么东西,结果一紧张就忘了。”谢乐心有点心虚的说道,他可不敢把食盒拉在房间的事情告诉老张,那样显的自己很无能,还有可能使老张发飙。

老张听到谢乐心的话后,思索了一下:“看来白狗子那边也在盯着那四个人了,我们只有想办法先知道交易的时间,提前在来路上动手,不然我们根本不可能完成此次任务,我们的实力太弱了。”

谢乐心点头称是,然后嘿嘿的笑了一下:“老张,你可不地道啊,我可是把自个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你做活,你连顿饭都不请我。”

老张这时又一把拧过谢乐心的耳朵低声的笑骂道:“小兔崽子,别说请不起,就算有钱老子也不会这么糟蹋,你知道那叫什么吗?法国大餐!一顿就得几大洋”说道这里老张突然抬起头看着夜空,低声哽咽道:“想起突围时那些同志连草根都没得吃,我现在却吃着白米饭,有愧啊,有愧啊”

谢乐心此时怔怔的看着老张,他也是跟着老张经历过突围,了解那时的惨状,便抬起手,拍着老张的肩膀安慰道:“老张,我以后再也不提吃了好吗?别哭了,要不我把糕点存起来,等哪天你回到队伍里给你那些同志送去。”

老张被谢乐心逗的流着泪笑道:“你自个留着吧,等那时怕这些糕点早已经变成石头了,你现在正在长身体,怎么能不提吃呢,你要多吃点东西,这样才长的高,长的壮。将来……”

“得,别将来,你那套我已经听了几年了,解放全中国的事情那是别人的,而我的事情就是等你百年之后,给你裹床席子,挖个坑塞进去,然后劫富济贫,作个富家翁,天天就吃那法国大餐。”谢乐心听到老张又开始想将来,便立马插了口。

老张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以为忤,抹了抹眼泪,慈祥的摸了摸谢乐心的头:“好好,不说,赶紧把这蛋糕吃了吧,明天你找老周问问,叫他查查这里有信上提到叫伍洪的人没有。我先走了,自己个要懂得照顾自己,万事小心。”

目送老张离开,谢乐心满嘴塞满了糕点,望着幽静的夜空,心想解放全中国,到底怎么个解放法?虽然他在老张身边几年,耳闻目染也知道红军的性质和他们的理想,但是他还是不知道全中国到底从哪到哪。有多大,要怎么才能解放。想着那些突围时宁肯自杀也不肯投降的红军战士,谢乐心觉的他们挺傻的,想着想着又想起了白天见过的洋装少女,嘿嘿的傻笑着打了个哈欠,昏昏的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这一夜他梦到了自己正坐在豪华的餐厅里吃着法国大餐,老张在旁边拎着洋酒正跟他点头哈腰,那洋装少女坐在他的身旁,伸出玉手拿着烤鸡腿正喂着他。而他自己左手拿着洋糕点,右手拿着大葱烧饼正忙的不亦乐乎。睡梦中的谢乐心大口张着留下了哈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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