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那个考生定是睡梦之中被浸透过来的血惊醒,转头又看到一张苍白的死人脸对着自己,故才发出那种惨绝人寰的尖叫。
死去的考生竟然是楚世镜白天遇到的章文恒。看着那具苍白的尸体,想起白天章文恒谈笑风生的样子,楚世镜心中不禁一阵恻然。

贡院杀人!

这种事情在大燕国科举数百年的历史上从未发生过。所以一时间贡院方面也比较重视,连夜请来了仵作。

可是,仵作验完尸后,得出的结论是自杀,手法是自刎。虽然仵作也有点奇怪一个人怎么会有勇气在自己的脖子上划这样大的一道口子,可是他左手中紧紧攥着的遗书,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久以后就抬走了尸体。此时已过丑时。虽然还不算特别晚,但是考生们惊吓过度,一时也是睡不着。对于楚世镜来说,虽然他心中有些悲伤于章文恒的死,但怕是不怕的,毕竟前一天他才一拳击穿了一个淫贼。当时的情形可比现在惨烈的多。

而侍琴自从别人都怕她以后,似乎她什么都不怕了。自然也是无事。至于看似毫无武功底子的廖枫存,竟然像没看见一样,脸上还带着微笑在安慰其他的贡生。

楚世镜心中有些奇怪,虽然仵作已经下了结论说,章文恒是自杀。章文恒手中的遗书也写明,他是因为今日的墨义考得太差,心中一时接受不了,故而自杀。

但是,白天时章文恒与楚世镜等人在一起时,已经非常乐观的表示自己一定考不上,来参加科举完全是因为家中所迫。

像这般不将科举放在心上,而又生性开朗之人,怎会因为一科考不好就自杀呢?

楚世镜狐疑地看了一眼那个最早发现尸体的那名贡生,他此时已恢复平静,默不作声的坐在床脚。

楚世镜奇怪的是从尸体上看,章文恒用右手持刀划破了脖子上左侧的血管。血液应该向左喷涌才是,这名考生却是睡在章文恒的右边,按理说,先被惊醒的应该是章文恒左边之人,可看床铺上留下的血迹,却是右边浸染了一大半,而左边床单还很干净。

莫非,章文恒趴着自杀,死后还翻了个身。刚才睡觉一直不得翻身的楚世镜一边怨念的想着,一边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廖枫存和侍琴,他俩人也同样大惑不解。

天亮了,这天原定考的是进士科,但是由于前一晚考生惊吓过度,将这一科推后了一天,楚世镜等人闲着无聊,在贡院里走来走去。

廖枫存则见缝插针的探听楚府对当今朝廷的态度,楚世镜虽在楚府整日不做正事,但是从其母那里还是知道一些消息的,比如当今天子要对楚府下手,毕竟朝廷贪图楚府庞大的财富,这是人所共知的。

廖枫存一阵头疼,他问了半天楚府对朝廷的态度,楚世镜却说了半天朝廷对楚府的态度,至于楚泽远怎么想,却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这并不妨碍廖枫存想办法拉拢楚世镜,经过两天的相处,廖枫存本以为楚世镜这家伙就是个粗神经的笨蛋,但是昨晚楚世镜对章文恒死因的一番分析让廖枫存看到了这个白痴粗中有细的一面。

廖枫存于是改变了原先打算一诓到底的策略。决定实话实说,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他也看出楚世镜这人没有什么城府,倘若坦诚相待说不定效果更好。

不过,看看一直跟在楚世镜身边的侍琴,廖枫存又是一阵头疼。他无论如何都看不透这个姑娘,她常常不经意间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质,却又忽然消失不见,让人以为是错觉。而且除了楚世镜,她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让廖枫存怎么也猜不到她的所需所想。

廖枫存知道这姑娘身份虽是丫鬟,但她与楚世镜的感情绝不简单,看她时而对楚世镜又打又骂,而楚世镜却从不以他主人的身份来责骂她,就知道楚世镜虽然口中时常说着如何如何讨厌侍琴,但其实对侍琴感情极深。

要想拉拢楚世镜,就绝对不能忽视侍琴。更何况据楚世镜所言,再过半年,楚世镜就要迎娶侍琴。想必将来侍琴这人在楚府也会是个有影响力的角色。

可是,廖枫存看了一眼正在把小刀当飞镖,将一片片偶尔飘落的树叶,又钉回树上,又轻轻松松跃起取下小刀,以此为乐的侍琴,心中一阵无奈。

三人正走着,楚世镜忽然看见院中的假山后,一个老头对他招了招手,正是陈兼仁。

楚世镜向身边两人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溜到陈兼仁身前,抱拳问道:“不知前辈呼唤晚辈所谓何事?”

陈兼仁一副道貌岸然的神色说道:“小子,考较你心性资质的时候到了。我问你,你对昨晚的命案有何看法?”

楚世镜正愁满腹的疑问没处商量,眼看高人想就此事指点他。于是兴高采烈的将心中的疑惑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陈兼仁。

陈兼仁听完,心中一惊。他也是今早查看床铺时发觉的不妥,没想到楚世镜昨晚已经看出来了,本来还想在楚世镜面前显摆一下江湖经验,没想到吃了憋。

“眼力不错,不过,不妥之处并不只这一点,你再去细细查探。”陈兼仁肚里没货,只好瞎编。

楚世镜心中大感佩服,昨晚他好不容易才发现一处疑点,没想到眼前这位高人轻易就看出了更多端倪。心中大感自己运气好,跟着这位师傅一定会学有所成。

“前辈,晚辈还有一个疑问,按说这样的疑点朝廷的仵作不应该看不出来,为何他们却没有说明呢?”楚世镜问道。

陈兼仁一笑,这种问题其实很简单,只是初入江湖的楚世镜不知道罢了,终于有机会显摆,陈兼仁得意洋洋说道:“这你自然不知,你并非老夫这样的非凡之人,如何能轻易看出朝廷的想法?”

“试想,倘若仵作当时言明,此人有他杀的可能,这些贡生岂非立刻吵着要离开贡院,还有三门科目未考,今年春闱莫非要泡汤?所以朝廷既不能说,调查也只能偷偷进行。”

楚世镜一听茅塞顿开,心中大感佩服。说道:“前辈果然英明。”

陈兼仁笑道:“你且去细细调查,你若能揭开这桩命案的真相,老夫传你武功又何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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