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说得气势如虹,各有千秋,满腹谋略,鱼非池带着迟归与南九,三人蹲在一边,端起大师兄给她准备的小点心吃得吭哧吭哧,安安份份地做起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
石凤岐正跟音弥生说得来劲,看到鱼非池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忍不住道:“干嘛呢你?”

“旁听啊,你两继续,不用管我。”鱼非池连忙说,顺手擦了擦下巴上的瓜果汁。

“你就成天看戏吧。”石凤岐走过去抢了她盘子里一片甜瓜咬在嘴里,对她嚷道,“赶紧进来啊,在外面蹲着舒服是吧?”

在外面蹲着让音弥生看了去,石凤岐心里不舒服。

唉,鱼非池体谅石凤岐是个年轻人,年轻人心眼小,比不得她心宽体还瘦,算是懒得跟年轻人计较她转身进了屋。

鱼非池瞅了会石凤岐:“你真不知道杀了曲拂的人是谁?”

石凤岐一看她这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来气:“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不堪呐?我没事跑去杀了曲拂就为了挑拨南燕与苍陵呐?”

“对啊,你很可能做出这种事的。”鱼非池诚然点点头。

石凤岐觉得他此时并不是很想看到鱼非池,他心里有点苦,但是他不说。

“非池啊,这个,叫曲拂去和亲保命的人是苏于婳,你为什么不想一想,苏于婳为什么要让公主去和亲呢?你觉得她是会对曲拂有几分怜惜的人吗?”石凤岐哀愁地叹着气。

“就我对她的了解,那必然不是啊,所以她是故意让曲拂去的咯,看着好像是救她一命,其实是因为苏师姐知道不会有人让曲拂活着到苍陵,她看着曲拂横竖是个死,所以想着让她死得有意义一点,在和亲路上被杀,以达到挑拔南燕与苍陵之间不睦的目的?”

鱼非池咂咂舌头,这位三师姐,手段了得,残忍也了得啊。

“苏于婳比你狠多了。”石凤岐很是担心地看着鱼非池,可千万别让鱼非池跟苏于婳撞上,那简直不敢想象是何等可怕的灾难。

“唉,就是不知,她效力于哪个国家啊。”鱼非池不痛不痒地叹一声,“那个国家有福咯,得了这么个了不起的政治家。”

“什么家?”

“政治学者,你听错了。”鱼非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得了,赶紧换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吧,晚上那季将军的招亲宴怕是有得折腾。商向暖也会在,怕是初止也在,唉呀我真是烦死了,我跟你讲啊,你不要跟初止说话,听到没,他不是个好东西!”

但凡跟他抢鱼非池的,都不是好东西。

鱼非池本还想问问这白衹的民风何时变得如此开放,将军都可以直接招驸马了,但看着石凤岐这喋喋不休地碎碎念,还是明智地选择了等晚上再去看答案,否则非得被他念叨得耳朵生茧。

无为七子除了老二韬轲,老三苏于婳,其余五子齐聚白衹,鱼非池都想放个信鸽,叫韬轲也赶来白衹大家正好聚一聚了。

可是一想到此回这白衹之事啊,怕不是什么好事,大家只怕非得弄得你死我活地才算是能收场,于是也就只能想一想了,韬轲师兄还是不要来的好,来了实在没法儿跟窦士君见面。

她倒在床上想了许多,越想越觉得心累,最后干脆眼一闭被子一裹,睡了过去。

睡到晚上时分,南九瘸着腿来敲她的门,说是窦士君派人传了话,请她与石凤岐,迟归前去赴宴,鱼非池心中默念阿弥陀他的佛一百遍,坚定了自己要做个瞎子与聋子的信念,这才起身换了衣服,与一行人前去了白衹王宫的宴客大殿。

白帝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大概他心情不甚好,所以面色并不怎么好看,换个念头想一想,是个人他心情都不好,国家都要丢了,上有大隋下有商夷左有西魏,把白衹夹在中间个个都这么虎视耽耽的盯着,白帝心情能好才有鬼。

鱼非池没什么归属感,她连自己是须弥大陆的人这一点都不太能接受,就更不要提让她对白衹有几分故土之情了,况且,她所出生的那月郡,早八百年就不再是白衹的土地,正儿八经非要算的话,她是大隋的人。

所以她虽然能理解白帝的心酸与不易,但是很难感同身受,她只想做个来蹭饭的闲人,顺便看一看那位要招亲的将军。

但鱼非池她万了个万的没想到,这是位女将军!

当时她在宫女的带路下坐入了自己的的位置,纵目望了望,没望见什么将军打扮的人,便拉着石凤岐的衣袖:“那位季将军呢?”

石凤岐放下筷子,手指一点,点到了位眉目大眼,英气逼人的女子:“喏,就她。”tqR1

“女的啊?”鱼非池低呼一声。

“是啊,她很厉害的!你以为啊!”石凤岐这个万能八卦小能手,开始讲起了这位女将军的来龙去脉:“差不多十年前呢,白衹跟大隋打过一仗,那一仗挺惨烈的,白衹的大将军姓季,名叫季霖,战死沙场,后来他儿子季涵替父上阵,也败亡了,整个季家就留下了一个幼女,名叫季瑾,就是眼前这位。白帝念季家功劳,破例封了这女子为将军,封号为花月,花月将军季瑾,又柔情又刚毅。”

“所以今日要选驸马的人是她?”鱼非池皱眉,“那也不该是驸马啊,按说该是什么将军女婿或者将军什么的……吧?”

“就是因为名号不好弄,所以白帝又赐她公主封号,花月公主,所以就叫招驸马了。不过呢,这位季瑾姑娘是个性子刚强的女子,不喜欢别人叫她公主,大家也就一直叫她季将军。”石凤岐又解释道。

“白帝没有公主啊?干嘛要委屈一个功臣之后?”鱼非池嘟囔一声。

“真没有,白帝呢,是个痴情的,早年他的皇后生产时难产而死,可怜那孩子也胎死腹中,从此以后白帝再也未纳过后宫,所以啊,白帝无后。本来他是准备把这帝位传给窦士君的,有没有后,他也根本不在乎。”八卦小王子真是对皇室秘辛了若指掌。

鱼非池若有所思点点头:“难怪大师兄对白衹这么忠诚,原来白帝真的很开明,对他也真的很好。”

“有什么用?国将不国,帝王再开明,对他再好都是白搭,我现在就盼着,咱们大师兄能想得开,我还能救他一命,别把自己跟这白衹一起搭进去了。”石凤岐叹一声。

“怎么听你这意思,这场招亲都救不活白衹了?”

“当然不可能了,顶多能缓一阵子。白衹这国家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但凡有点军事眼光的人都不会放过,大隋跟商夷早晚得打起来,就看谁抢到手罢了。”石凤岐七手八脚地给她夹着菜,淡声说着,“上央叫我来此,也是想让我看看,大隋有几分胜算,这件事他交给别人不放心,唉,能者多劳啊,真是苦了我了。”

“要不,你把那女子娶回去?”鱼非池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石凤岐给她去鱼骨的手就停住,充满危险地眼神看着她。

“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嘛!”鱼非池赶紧说。

“行,你好好解释,你今儿个解释不出个三五六来,你给我把这盆汤喝干净了!”石凤岐指着手边一大盆浮着厚厚一层红油的水煮鱼。

鱼非池苦着脸:“你不要这样子嘛,我是为了你好,你看啊,这位花月将军一看就是不想嫁这些人的,你把人家娶了算是做好事了嘛,然后呢,你如果是为了大隋考虑,你想啊,你要是娶了这么位对白衹知根知底的女将军,是不是胜算要大很多?窦士君与你关系不错,加上这位女将军的帮助,你要拿下白衹也不是不可能的嘛,我这是为你好嘛!”

天地良心,鱼非池真的是出于一片好心,哪里晓得石凤岐这么抵触这么反感这么容易上火!

旁边的迟归举起小手:“我觉得小师姐说得蛮有道理的,石师兄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吃你的饭,就你话多!”石凤岐恼道。

“我也觉得鱼姑娘言之有理。”另一边的音弥生淡淡开口,忍些笑意。

“音弥生你不要横插一杠啊,你来白衹不就是为了这招亲之事吗?要娶也是你娶!”石凤岐左右应付好生疲累。

“我只是来看看情况,南燕与白衹相隔千万里之遥,我娶了这位季将军又有何意义,平白耽误了人家一辈子。”音弥生从容作答。

“我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是吧?音弥生你不要顺杆往上爬啊!”石凤岐气声道,本来就对音弥生也跟过来十分恼火了,他现在居然还敢在旁边暗中使坏!

“我看哪,你们两位都没有福分娶到那位漂亮英气,又识大体的季将军了,初止师兄,对季将军可是怀着必得之心的。”

熟悉的声音来自于商向暖,她端了酒杯走过来,手搭在了鱼非池肩上,举着酒杯冲她一抬,笑盈盈道:“好久不见啊,非池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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