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到了日落时分燥热依然不减,青雀巷外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到了高悬镇国公府的鎏金牌匾前,镇国公世子罗天珵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向门口走去。

到了世子居所清风堂,一个高挑丰满的俊俏丫鬟忙迎了出来,满脸的笑:“世子,您回来了。”

目光不由落在了罗天珵身上。

他一路疾行回府,一身劲装早就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紧紧裹在身上,显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那丫鬟瞬间羞红了脸,却没移开眼,一双水杏眼反而深深凝视着眼前青竹般挺拔的男子。

心道世子这几个月来好像大不一样了,以前好似要瘦弱些……

感觉到丫鬟露骨的目光,罗天珵眉毛一皱,淡淡道:“去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嗳。”丫鬟应着,转身去准备热水,心里飘得像走在棉花上,一颤颤的。

她两年前就被世子收用过的,世子年少力壮,那事儿自然少不了。

可这几个月不知怎的,世子忽然就不近她的身了。

像她这种身份,世子夫人没进门前,抬姨娘是不可能的,唯一依仗的就是世子的宠爱,若是这宠爱没了,到时候恐怕就随便被打发嫁了人。

令她稍稍安心的是,另两个被世子收用过的丫头也没占先。

“绮月姐姐,绮月姐姐,水已经好了。”小丫鬟云燕连喊了两声,绮月才回过神来。

“好就好了,鬼叫什么,还不赶紧抬到净房去。”

看着两个小丫头把水抬到净房,亲自试了水温,绮月眉眼含笑的去请世子,却见到岫风正给世子递茶,当下来了火“哟,岫风,不是受了凉,歇着了么,现在跑出来做什么,当心把病气过给世子。”

岫风长得娇小玲珑,却并不示弱:“绮月姐姐,妹妹一个奴婢,身子哪那么娇弱,早就好了。”

说着柔若无骨的身子向罗天珵偎去,声音娇软:“世子,让婢子伺候您沐浴吧。”

一双修长如竹的手把她推开:“不必了,出去。”

岫风顿时愣在那里,眼中噙了泪,将落未落的,煞是惹人怜惜。

罗天珵却视而不见,大步向净房走去。

绮月冲岫风无声冷笑,摇摆着身姿快步走去:“世子,婢子去服侍您。”

丰腴的身子就靠了上去。

以前世子沐浴时也不是没有荒唐过,今日,她定要把世子的心收回来。

罗天珵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个侧身避了过去,绮月一个趔趄额头就撞到了门框上。

“噗嗤。”刚才还在落泪的岫风笑出声来,触到罗天珵冰寒的目光立刻噤了声。

“我的话你们没听见么,出去!”

他一双眸子亮如寒星,没有一丝温度,两个丫鬟都是懂得眉眼高低的,再不敢反驳,不情不愿的向门口挪去。

“等等。”罗天珵嘴角噙着冷笑,盯着两个丫鬟。

二人同时转过身来,俱是一脸惊喜。

罗天珵凉凉的话却传来:“以后你们两个不许进我的屋子。”

“世子!”二人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罗天珵淡淡道。

绮月握了拳,指甲嵌在手心里,脚跟钉在地上一动不动,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岫风扑了过去,紧紧抱着罗天珵大腿哀求:“世子,您,您这是怎么了,您以前还说过,最爱婢子的这双小脚,会疼惜婢子一辈子的,莫不是外面有狐媚子把您缠住了,这才把姐妹们当成了摆设——”

“够了!”罗天珵一脚把岫风踢开,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本世子的事,也是你一个奴婢可以管的?既然你自己不想走,那就让人送你出去。来人,把岫风送出府去!”

重生回来,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提起以前的事。

前世的他,到底有多蠢,才被他的好二叔引着养成了个只会附庸风雅,吃喝玩乐的废物!

有婆子进来拖岫风。

岫风拼命挣脱:“不,世子,您不能这样对婢子,婢子今日就是死也不出去。”

罗天珵瞥了一眼在脚下哀求的岫风,淡淡一笑:“是么,那你就去死好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向净房走去。

“世子,世子!”岫风声嘶力竭的喊着,见罗天珵的背影消失,发疯的挣脱婆子,向门外跑去。

两刻钟后,罗天珵穿上干净衣服从净房走出,坐在榻上拿起一本书册看着。

管着清风堂内务的婆子进来,神色有些惶恐:“世子,岫风投井了。”

罗天珵眼睛都没从书册上移开,淡淡问道:“呃,死了么?”

“救上来时已经没气了。”婆子心中一凛,恭恭敬敬的道。

心中觉得世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世子喜欢吟诗作对,弹琴下棋,对小丫头们更是温文尔雅,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

可这几个月她冷眼看着,那些怡情养性的物事世子碰都没碰过,经常三五天才回府一趟,也不知整日在做些什么。

这倒也罢了,那几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天天在面前晃,竟再没沾过身。

她是过来人,知道尝过滋味的年轻男子想要把持住有多难。

世子莫不是因为那次落水,心中不满亲事的缘故?

婆子心中嘀咕着,暗啐了一口。

呸呸呸,还是大家闺秀呢,做出这等子没脸皮的事来,害得世子转了性子。

“死了就把人拉出去埋了,赏她老子娘十两银子。”

罗天珵声音不大,婆子却一下子醒了神:“是,对了世子,老夫人那边传话来,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罗天珵眼睛盯在书册上,淡淡道。

婆子忙退了出去。

良久,罗天珵才把书册放在一旁,想起岫风的死嘴角勾了勾。

真没想到,这丫头就这么死了。

上一世,就是这丫头被二婶买通,在祖母的孝期偷偷换了避子汤,结果有了身孕传扬开来,让他名声扫地。

如果说因为落水和那个淫妇订了亲是他一切悲剧的伏笔,那这件事就是悲剧的正式开端。

这个步步算计的家,没了她还会有别人,甚至是打着喜欢他的名号,却为了各种利益做出置他于死地的事来。

罗天珵嘲讽的笑笑,起身向怡安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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