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杨一剑这才慢慢醒来。只见那洞口透进微微光亮,杨一剑这才知道天已大亮。扭头朝那女子瞧了瞧,只见那女子睡得正香,于是乎便起身朝洞口走去。
待杨一剑捧着一团积雪回来时,那女子已经醒了,且气色比昨日也好了几分。

杨一剑也不言语,只是朝那女子微微颔首,而后生火烧水。杨一剑一边生火,一边想:所剩燃物不多,在此山洞亦非长久之计,还是得赶紧出去寻个有人的地方歇脚疗伤。

想到如此,杨一剑便想问问那女子能否走动。可无论如何,自己就是无法开口询问。那女子倒也甚是会察言观色,见杨一剑似乎有事相商,便细声道:“这位公子可是有话要讲?”

杨一剑听了这话,脸颊微红,而后徐徐道:“姑娘可走得动?你我皆受了伤,还是得寻个地方疗伤才是。”

那女子听了这话,竟没回答,只是说道:“怎么,公子你也受伤了?”这女子是在不知,若是杨一剑没吃那一颗太一真人给他的丹药的话,想必现在已经抛尸荒野了。

杨一剑微微点头,但始终不敢看那女子一言,道:“我的伤不打紧,倒是姑娘的伤势耽误不得,不知姑娘有何打算?”

那女子道:“我能走动,等会儿吃过东西,咱们就出去寻路吧。”

如此一来,杨一剑便有了打算,连忙多割了些熊肉烤熟,多备了些雪水,将那些剩余的燃物全都用尽,这才同那姑娘一起出了山洞。

此地为玄洲北边,若想求得生存,必须往南前行。如此一来,二人便找准了方位,开始赶路。

开始一段路程倒也没什么,况且天气甚好,赶路倒也不是很难。可是未曾想到,刚行了数里路,那女子竟一下支撑不住,跌入积雪之中。杨一剑见此,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那女子背起,朝前走去。

虽说杨一剑外伤已好,且身为修道之人,筋骨自然比常人结实许多。但此地为茫茫雪原,积雪过膝,饶是杨一剑力气再大,也有用完的时候。

时至晌午,杨一剑背着那女子一直朝前走,未曾歇息过一下,身上早就没了力气。于是二人找了个极佳位置,晒着太阳,后分食一些熊肉,吃饱喝足歇息好了后这才重新赶路。

想来,二人穿衣甚薄,且皆负伤在身,没了真气支持,更觉冷风萧瑟,好不寒冷。此时虽然晴空万里,但杨一剑双脚却深埋雪中,冰冷刺骨,仿佛几个脚趾头全都冻掉了一般。

那女子伏在杨一剑背后,只听得杨一剑是不是牙齿打颤,不禁好生感激。

行至黄昏时分,二人寻了一处避风之地过夜,等来日再行赶路。可未曾想到,二人刚准备歇息,天象已然大变,狂风四起,未有多久,便已下起鹅毛大雪。

杨一剑见此,不禁好生焦虑,这雪一下不知又要下多久。今天这等好天气,二人尚且只行了数十里路,倘若明天也是如此雪势,那该如何是好。想来,自己御剑飞行之时,亦是目测了一番,这玄洲以北的茫茫雪原,不下数千里,若是想要走出去,当真不是易事。

所幸二人此时正坐在一块岩石下方,虽仍有阵阵冷风袭来,但终究是有个避雪场所。

杨一剑拿出熊肉,分与那女子食用,想来杨一剑将这熊肉贴胸而放,虽不能说温热,但吃入口中倒也不至于觉得冰冷。待二人吃饱后,天色已经渐暗,雪势风势依旧不减。

杨一剑见此,便也不敢休息,自己身子本就不甚暖和,此时若是睡着了,便不知能不能醒来了。睡意刚至,杨一剑便赶紧随手抓起一把积雪,往脸上一抹,让自己不能入睡。

未有多久,只听得牙齿打颤的声音。杨一剑微微侧脸一瞧,身旁的那女子此时冻得浑身发抖,牙齿不住打颤。杨一剑刚才虽然也冻得够呛,但吃饱之后,倒也暖和不少。

见那女子如此,杨一剑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四下又没有什么可供保暖的,只有一把将那女子抱入怀里。那女子此时像是一个大冷疙瘩一般,见有人为自己取暖,便赶紧顺势过去将杨一剑紧紧抱住。

杨一剑刚拥她入怀,便隐隐闻道一股幽香自那女子发丝间传来,低头一瞧,那女子正贴着杨一剑胸口,想要睡去。杨一剑此时本已有些尴尬,很不好意思,但见那女子要睡觉,不禁说道:“别睡,你若此时睡了,明天怕就醒不了了。”

那女子听了此话,便也只有勉强睁开眼睛,而后效仿杨一剑,抓了一小团雪,往脸上一抹。

许久,那女子得了杨一剑的取暖,也慢慢缓了过来。

杨一剑怕她再睡,便赶紧说道:“姑娘,你我虽在一起,但到此时仍旧不知姑娘叫甚么。”

那女子知道杨一剑同自己聊天,是怕自己再次睡着了,便道:“我姓……我姓白,名若妍,你叫我若妍便可。不知公子贵姓?”

杨一剑听了这话,不禁心中默念“若妍,若妍……”,默念了好些遍,这才缓过神来说道:“在下杨一剑。”

白若妍接着说道:“一剑,一剑。公子父亲母亲是希望公子长大后习得一身本领罢。”

杨一剑微微摇头道:“这是家师为我取的名字,我从小便是孤儿,是师父一手将我带大的。”

白若妍听了此话,沉默片刻,而后道:“不知公子是何人门下?”

杨一剑微微一笑,道:“别公子来公子去的,我本就不是公子,只是个山野间的修道之人。我师从少阳派太一真人门下。”

白若妍听了此话微微一怔,杨一剑此时望着外面的雪势,却也没有发现。白若妍沉默片刻,扭头望着外面雪势,徐徐说道:“不知你我能否活着走出这片雪原。”

杨一剑听了此话,赶紧说道:“姑娘放心,只要我能出去,一定不会将你落在此地的。”

白若妍嘴唇微动,呢喃道:“没想到少阳派门下居然有你这样单纯善良的弟子,你我非亲非故,却如此舍命相救。”

杨一剑道:“白姑娘刚才说甚么?”

白若妍赶紧说道:“没甚么,我只是感谢杨大哥救命之恩。”说罢,白若妍顿了顿,说道:“杨大哥,我刚才让你喊我甚么?”

杨一剑听了此话,心中第一反应便是“若妍”,但如此亲密的称呼,杨一剑始终难开其口。低头一瞧,白若妍正满怀期待的望着自己,似乎是希望自己喊她一声。

许久,杨一剑这才鼓起勇气,轻轻喊了声:“若妍。”

白若妍听了此话,心中很是甜蜜,便道:“我叫你‘一剑’,可好?”

杨一剑不禁一笑,道:“我师父平日里才这么叫我。”

白若妍听了此话,亦是微微一笑,道:“我这么叫你不喜欢么?那么我还是叫你公子好了。”

杨一剑不禁脸上一红,右手不住搔首挠耳,心里扑通扑通乱跳,颤声道:“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白若妍不言语,只是贴着他胸口,听着杨一剑不住乱跳的心声,甜蜜一笑。

那一晚,二人一直聊到破晓时分。经过二人彻夜长谈,二人已对彼此有了大致了解。但每每杨一剑想要知晓白若妍家世时,白若妍总是敷衍作答,而后岔开话题。虽是如此,但杨一剑依旧没有起任何疑心。

次日天微微亮时,风势已然减弱了很多,但雪势依旧不减。杨白二人本就没什么保暖,此时亦是冻得四肢冰冷。杨一剑见此,今天怕是不能赶路了。

白若妍伸手摸了摸杨一剑冰冷的身子,说道:“我死了倒是没什么,只是拖累你了……”

杨一剑赶紧拦道:“说那些作甚,等会儿天亮了,我便背你出去。”

白若妍松开抱着杨一剑的手,坐到一旁,说道:“我是不行了,还是不要拖累你了,你一个人走吧,兴许还能走出去,若是有我这个负担的话,定是出不去的。”

杨一剑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道:“出的去也罢,出不去也罢,我们二人只要一起,就算死在这里,亦是有人作伴,也算是满足了。”

白若妍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眼眶发红,鼻子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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