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有我真的有我!
这是多大的幸福啊,让我即刻死去也无憾!

离开艺术楼,第一次发现校园里的松柏竟是那么苍翠,而银杏树叶已然泛黄如蝶,废旧水塔覆裹的爬山虎在夕阳下闪烁着一团红焰,白色楼群掩映花木中也有了古雅的韵致和清新的灵动。

难道,两年来习惯低头走路总感觉不是灰影就是白墙的校园,一直就是如此绚丽多彩吗?

我像树上对歌的麻雀一样蹦蹦跳跳地赶回教室,我快乐得像在飞的心情比楼檐上空翱翔的群鸽飞得更畅快更轻盈。

坐回座位摊开书本,被自修辅导老师严厉地瞪了一眼,我发晕的发热的发飘的头脑才有了些冷静。

钢琴老师,——不,从此我叫她钢琴妈妈,她为什么那么做呢?

她常见我们走在一起上下学,误以为我们是校园小恋人,但她思想开明不愿棒打鸳鸯,她责任心强也不肯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所以才借机予以疏导,是吗?

对,肯定是这样,伟大的钢琴妈妈!

呵呵,钢琴妈妈只怕还不知道我都没跟人家女孩儿说过一句话呢,而且全托她的福我才得以顺利送出第一封情书。

爱有天意,不可不信缘,不是吗?!

哈哈,看到她抢回情书后开心地弹奏开心的曲子,钢琴妈妈误会得肯定越来越深了,她又会如何开导她呢?

他笨吧?他笨你也喜欢?多弹欢快的曲子,他喜欢;不要跟他走太近,女孩更要爱自己;不要落下学习,别让他担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像着她被钢琴妈妈淳淳教导的样子——她委屈得水汪汪的眼里闪着泪花,或者害羞得粉嘟嘟的脸蛋变成了红苹果,或者不满又心不在焉地嘟着小嘴……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只听“轰”的一声,全班同学的目光和辅导老师的粉笔头齐刷刷向我射来,我支起一本书挡住脸趴在课桌上,可还是忍不住笑。

也真是,再怎么心疼她我都嫌疼她不够的女孩子因为我才会被误会受委屈,可我为什么还这么高兴呢?

“再笑,再笑站出去!”

六亲不认的辅导老师发虎威了,仿佛我当他是hellokitty揪他胡须逗他玩那样让他气愤。

“老师,他被点笑穴了,快叫救护车吧!”

调皮同学开始起哄。

“你——出去!”

辅导老师对差生绝不手软。

调皮同学乐得逍遥,屁颠屁颠地晃悠着出去了。

这一招杀鸡骇猴算是镇住了的我——如果我在学校罚站,回家可是要罚跪的。

我收敛了傻笑,看时间距放学还有二十分钟,便沉下心来赶自修计划的进度。

放学铃声一响,我就把书本文具一股脑塞进书包跑了出去。

她被钢琴妈妈良言开导了吗?

她还会对我微笑吗?她不会见了我就远躲吧?

她看情书了吗?她会跟我说话吗?

其实就算能跟她交心聊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跟她说些什么话,也不清楚自己渴望她跟我说些什么话。

我只要看到她的笑脸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开心死了,现在她知道我心里有她,我也确信她心里有我,那我们还用得着再说什么吗?

非常非常喜欢她每时每刻都很想她很想见她之类的话既不宜说出口也不必说出口吧,如果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话,我只想轻声叫出她的名字,微笑听她带着笑意回应。

跑下教学楼,我惴惴不安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正对校门的校园干道尚书路,屹立于涌向校外的人潮中,心跳加速望着她走来。

像往常那样,她款款走近,仿佛多年相知,我们相视不语仅以笑作礼,但今天的她不胜娇羞,我也喜不自禁。

她没有躲开我她依然对我微笑!

她看情书了吗她会跟我说话吗?

“Hi!”

轻声问候,却是推着单车与她同行的女生跟我打招呼,可能是和她一起在琴房的那个女生吧。

每次见她时我都光顾盯着她瞧了,对那些经常和她在一起的女生竟然一个都没仔细留意过。

“你好!”

我微笑着应了声,这时有人说句话真让我放松不少。

也像往常那样,我故作随意地走在她身边,跟她还有她那从未被我留意的女同学一起走向校门。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如秋日晴空下水天一色的湖,我沉醉地注视她含羞带笑的脸,难抑满心欢喜想喊出她的名字,而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清新好有节奏的歌,什么歌名?”

她同学摘下她一只耳机,边走边跟她听同一首歌。

“shythatway。”

她羞笑的表情极其传神地诠释了那首英语歌的名字。

她同学狡黠地笑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并没有说什么。

路边银杏树上有两只喜鹊载歌载舞,摇落一扇银杏叶,于眼前翩翩飘下。

我伸手想接住送她,不料她也伸手去接,看她葱白脂润的小手,想起“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诗句,我不由缩回手怔怔发痴。

金色银杏叶宛若粉蝶落在她掌心,立于她指尖,她天真烂漫地笑着看我,我只能看着她纤秀的兰花指做出惊叹银杏叶很美的表情。

“好美哦!天天见不觉得稀罕,没想会这么漂亮,给我做书签吧。”

她同学说着摘下耳机递给她,并顺手从她手中接过银杏叶。

“doyoulikeitdoyoulikeitwhenshe’sshythisway?”

“yeshelikeityeshelikeitwhenyou’reshy——”

她同学摇着扇形的银杏叶,分别对着我和她唱了一句英语歌,嬉笑着跑到我们前边。

“shythatway!”

她不说话,我说不出话,我们只有含羞脉脉不得语,肩并肩默默前行。

我不时看看她,看她明眸皓齿与我相顾莞尔,再看看远天的云霞,看云下鸽阵的迎霞迂回,感觉我和她是两心相依三生七世的恋人。

尚书路出奇的短,转眼间我们已到校门外。

她跟同学挥手,笑脸映着夕阳余晖,如杏花明艳,如桃花娇媚。

她大舅慈爱地叫她的名字,走近帮她拎过挎包,她跟我以笑作别。

或许是看她的笑脸过于欣喜又含娇羞,她大舅上下打量我几眼,不近人情的眼神隐约闪过一丝复杂的温和。

她大舅给她打开车门,她坐进去接过挎包,未再看我,车门便已关上。

我的情书还在她包里吧?她还没有读吧?

望着车去的方向,我忽然懊悔没有在情书里写下自己的QQ或手机号,也开始担心情书的矫情会不会让她反感,甚至希望她到家就把情书锁进抽屉里而不读一个字。

就像现在这样,彼此心照不宣而喜形于色,她认真生活而我也努力学习,都以最快乐的心情最积极的态度去面对同校共处的时光和朦胧憧憬的明天,我还求什么呢?

只要她开心只要为她好,让我怎样都可以,如果她不开口跟我说话,我也愿意一直含笑脉脉地注视着她,默默守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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