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很肯定的口气下了结论:“你到底是从哪家医院般的主治医生没你这水平。”
再低调也低不下去了,高顺算是很诚恳的挑了一家曾经呆过的医院来讲:“我曾经在上海明珠医院呆过一段时间。”

四位专家一起恍然,明珠医院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大医院了,能培养出这么出色的人才也不奇怪。

另一位教授想了一想好奇的问:“你在明珠医院是什么职称?”

高顺微微一笑撒了个谎:“主治医师。”

四个人互相看了几眼一起点头,以他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来说,能当上主治医师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朱教授这才高兴起来,收起冷脸呵呵的笑:“终于被我问出实话来了吧,我就说嘛,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哪会有这么高明的眼力,我眼睛里可是不揉沙子的。”

高顺心里好笑随口谦虚几句,只有女人是最敏感的,王医生也可能是敏感的发现了他的表情有问题,怀疑的看了几眼,一旦面对这个年轻男人清澈的眼神,中年妇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就释然了。

高顺心里大叫惭愧,他也是出于无奈才撒谎骗人,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过几天清闲日子。

朱教授发现了这么个人才,算是很得意的点点头:“年轻人谦虚一点也好,你刚来咱们医院是应该低调一点,省的把人得罪光了。你是明珠医院的主治医师,在咱们这里干个副主任是绰绰有余了,回头过一段时间等你人缘熟了。我考虑跟院里提一下吧,把你调进专家组。”

高顺倒是也不反对,随口敷衍几句也就算了。

倒是王医生还替他打抱不平:“不招人妒是庸才,太谦虚了可就有点虚伪了。我从医也有二十年经验了,能从这么复杂的手术方案里一眼就挑出问题。我自问就做不到。要不我去跟院长说,咱们这专家组也太冷清了。也应该调几个人进来了。”

高顺很自然地对她大有好感,因为她为人坦率敢说真话,

另一位说话就客观多了:“高医生有没有信心独立接几个大手术,成绩做出来了再调专家组,别人也就没话讲了。”

高顺微微一笑轻一点头,这话问的多新鲜啊。手术台上的高大医生什么时候没信心来着。

朱教授很明显是把高顺这个助手当成子弟兵了,无所谓的摆摆手:“年轻人蹿的太快不是什么好事。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高顺巴不得把这件事情先放在一边,千肯万肯地深一点头表示同意。这时候再说起话来就随和多了,四位专家被他天外飞来这么一笔,也算是深深的折服了。这四位也都是内行人,当然知道术前正确评估危险地难度和重要性。能象高大医生这样一语点破其中玄机的,放眼世界也算很少见了。

朱教授象是很苦恼的拍拍脑门:“高顺,高顺。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我好象从谁那里听说过这么个名字。”

高顺心知肚明他是从谁那里听来的,除了同济医院的谢大名医,也当然不会有别人。

可能是基于异性相吸的道理,王医生说起话来总喜欢柔媚地笑笑:“高医生前几天可是把基础医学部的顶头上司给得罪了,呵呵,我就勉为其难做个说客,老马那里我给你开脱几句吧。”

高顺是发自真心地报以微笑,这位王医生怎么也在四十开外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顶多三十来岁,只有眼角的鱼尾纹瞒不过人。

在场都是当医生的,话题很快聊到医学方面,朱教授似乎有点心烦意乱,赌气的抱怨几句:“现在地人也是,这病都火上房子了才想起来看医生。如果不是迫于无奈,我是不肯给他换这个二尖瓣的,就他现在这个状况很不稳定,风险太大。”

这句话高顺倒是深有同感,他也是觉得这个病人身体状况有一定问题,所以才慎重的多看了几眼,这才挑出其中地隐患。

王医生同情的点头补充一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重度反流心脏已经负担不了,药物治疗无效,除了马上置换没有别的办法。”

朱教授很无奈的点头:“换吧,希望不会被小高不幸言中,真的出现心肌炎类的并发症。”

人命关天的时候,高顺也不可能再有所隐瞒,轻咳一的观点:“理论上说,有没有可能先做一个边对边的MV两叶折~办法经房间隔穿刺进行,通过超声心动图和介入技术,我认为完全可以减轻二尖瓣反流二至三级,等病人身体状况稳定下来再做下一步手术介入。”

一句话再次把北大四大名医说的哑口无言,这都是心脏外科的大行家,当然知道眼前这个话不多的年轻人在说什么。

王医生几乎是本能的抬头看他,同时下意识的问:“你的意思是,边对边修复术?”

高顺深一点头,稍一沉吟继续补充:“设想反流状况可以减轻二到三级,接下来甚至可以做一个环状修补,我估计病人存活率百分之九十以上。再接下来病情会缓解到哪一步,我也估计不到了。”

王医生的反应是最快的,看着他的眼睛深一点头:“最重要的是,避免了危险的置换手术,免除了心脏停跳的各种风险。”

高顺话都说完了,潇潇洒洒的一摊手乖乖的坐着,决定权还是在主刀医生手里,他也不过是提出自己的意见而已。其他三位老专家已经听的有点蒙了,这哪还象一个主治医生说出来的专业意见,放到北大医学部的博导群里,能给出这么新颖的手术方案的人,怕是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吧。

却又同时被他的话带入沉思,开始认真的思考这种方法的可能性,也已经不是一个手术方案,更象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却代表了心脏外科学的最新发展方向。

王医生的年龄要小一点,接受能力也强一点,翻了几眼病例,然后双手交叉握在一起下结论了:“这个方法很大胆很新奇,我的意见是可行。我曾经在一位外国朋友那里接触过类似手术,这应该是国际上针对瓣膜病的最新成果了。”

三个老头哑口无言,很显然是对此了解有限。

朱教授心情应该是很激荡了,说起话来突然文言了不少:“老朽才梳学浅,我也觉得这个方法很新颖,试问谁能做这个手术?”

两位老教授再次呆了一呆说不出话来,王医生想了一想同样放弃了:“我也不行,边对边修复术我倒是能做,问题是接下来呢,包括术后护理方面都是一片空白,我们在这方面的资料有限,绝对不能冒这个风险。”

结果很快讨论出来了,四大名医结论一致,方法是很好却不适应,原因当然也很简单,这种手术理论上还处于实践阶段,没准半年一年后会正式开展。话虽这么说,四位专家还是对高顺的奇思妙想赞赏有加。做医生的当然明白,鹦鹉学舌人人都会,要提出有效的新方法是如何的艰难。

有一位已经伸大拇指了:“我看行,可以拿到研究生院当作课题来攻关,你们觉得呢。”

王医生呵呵的笑:“张老你是落伍了,到目前为止全世界的外科专家都在试图攻克这个难关,咱们动手已经算晚了。这事还得朱老决定,您才是研究生院的院长嘛。”

最后决定权还是在朱教授手里,老头摸了摸脑门很快下决定了:“行,别人都做咱们为什么不做,好说北大医学部也是名声在外,我也赶回时髦,试试这个国际前沿领域到底有多难。回去我就组织论证,申请一下资金支持。”

高顺本来想说这个手术他可以试试,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这跟低调还是高调无关,做为一名医生,他同样不能拿病人的安危开玩笑,仔细想想包括术后护理方面的内容确实是一片空白,还有最新的医学报告提到的先天缺陷,他同样不能冒这个风险。

这倒也正常,如果世界范围内的医学难题这么容易就被人攻克了,那还算什么难题。对于研究生院开展这方面的研究,高顺当然是乐于见得,他的心情是挺无所谓的,做研究嘛大家一起来,谁有本事谁去拿一百万奖金。

收拾心情潇洒一笑,心思却飞到了九宵云外,在心里面问了自己一句,如果是在缺医少药的阿富汗南部他会怎么做,那答案甚至让他呼吸困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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