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石堰城,林斌心里难免有些难过,但是身份的差异注定不允许出现难过的表情,只能用力的甩甩脑袋似乎这么做能抛开所有烦恼。离开石堰城一段距离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那座生活了四个月的要塞,深呼吸一口视线转移到众将士的脸上。
既然已经决定脱离,这次事件只不过是个导火索,没有发生这件突发意外,林斌也会制造出一些事情来好有借口。

虎豹骑军的将士们情绪还算稳定,军旅生活很奇妙,战争不断的年代里,军人总是需要学会很快忘记某些事情,思想复杂的人难免会胡思乱想,这就意味着会发呆,这样的人不光是袍泽不喜欢,就是自己的命都随时可能丢掉。

林斌在培养虎豹骑军的时候费尽千辛万苦,在逆境中成长起来的将士成为精锐,不断补充进来的新丁也是历经生死逐渐成熟。虎豹骑军的数量只有万余,毫不过份的说,这万余骑士的成熟都是用尸体堆起来的,有同伴的牺牲更多是敌人的死亡。

一分耕耘一份收获,亲手打造的军队不但信任其战斗力,军队的忠诚度也毋庸置疑。

林斌现在必须考虑一个问题,应该提拔谁起来担任左右手?按照实际考量而言,无论是熟悉程度还是忠诚度,霜都是第一人选,然而林斌是一军之长,不能光考虑这一些。他思考一会瞬间有了决断,恐怕现在大部份将领都盯着这个位置。何不营造一种氛围让部下去竞争,说不准还能从中挖掘潜能。

事情已经理清楚,‘十部五军’的方案也已经确定。汉军的军制对虎豹骑军来说已经不合适了,需要趁变动时赶快设立一套属于虎豹骑军自己的军制。当然,林斌不会傻瓜到把现代军队的编制套过来用,什么连、营的就算了,估计真的这么编制没个一两年就该被人灭了。

主将回到营地,陆陆续续有赶到西河的部族负责人都想用自己所习惯的最高格礼仪来参拜新的首领,林斌现在哪有时间来弄这一些?随战仆从的家属成份非常复杂。不去说男女老幼,光是因为地域分布等问题,各个部落所擅长的东西就有十几种。拿林稀的无姓小族为例。他们由于性格、体格等等原因能够培养出来的战士数量也就少,属于擅长放牧的部落。

林斌现在要做的是召集全部的部曲进中军大帐,好好商谈应该怎么来应付日落之前就会进入西河地界的李广三万步、骑。他先是说明大体的应对方针,接下来就静静地坐在首座目视帐中诸将。

将领之中倒是有人有话想说。只是碍于有更高阶的将领在只得看向甲贺或是等待点名。

甲贺为人冰冷。很少发表意见,被诸多将领看着也还是那张永久不变的死人脸。

决策层突然少了一个人让格局出现了新的变化,以前公孙宏还在的时候,众将都是等待公孙宏发表完意见才各抒己见,现在对着沉默寡言的甲贺,他们明显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人情不自禁地露出压抑的表情,毕竟公孙宏就是再怎么样都还有几位合得来的同僚。至于陈义。自从陈义自愿留守已经很少与众将接触,众将也自然而然的把陈义看做是想脱离虎豹骑军。不会有太多想法。

林斌把所有事情都看在眼里,然而他现在没有难过的资格,只能选择淡化某些不美好的事情。

陈汐的奋斗目标本就是成为一员黑衣将,在多次建立比其他袍泽更大的功勋后,他和霜隐隐已经成了中级将领的骄楚。他从刚开始就一直在注意自家大人的言词,虽然自家大人说的很隐晦,但是透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意思,是想从中级将领里面提拔人才。什么是人才?有用的人就是人才!虎豹骑军不看出身,只要有能力就能上位。

“大人,卑下有些想法!”陈汐说话时还不忘观察甲贺的表情,见没有怪罪也就大胆了起来,“卑下窃以为,原先卫尉李广并不知此处发生何事,以至行军速度保持原样。依卑下猜测,南宫公主必已然派人催促。如今需趁汉军未至,先行准备,或突袭或防备。”

林斌还是像往常那样不动声色看向其他部曲。

有陈汐开了个好头,众将也都出来讲述自己的看法,他们大多赞同陈汐的意见。当然,其中也有人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或建议先下手为强或谨慎退后。

林斌喜欢集思广益,这样不但能弥补不足,还能锻炼部下的思考能力。他听完后露出温和的笑容,但是由于时间的问题无法像以前那样对部下进行指导,快速发布军令,让众将下去准备。

战马嘶啸,湿润的泥土被马蹄践踏成了泥泞,草原昆虫类较多,雨后的傍晚,虫鸣声迫不及待的响了起起来,原本应该是很祥和的傍晚时分,由于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骑兵进行集结,空气仿佛凝结起来透出一股子肃杀的气氛。

在虎豹骑军撤出石堰直到如今,留在石堰的北军就一直没有动静,石堰城的城门依然大开,城墙上却不见人的身影,若不是偶尔还能听见战马的嘶啸声,石堰就好像突然间变成了一座无人的死城。

两个娇小的身躯突然出现在了城墙段,她们相依而偎,看到城外虎豹骑军不断调兵遣将,刘婧脸上的苦涩表情越浓,她眼睛红肿,看去好像也比较虚弱;刘奕翠则是在旁不断安慰。

“呜呜呜——”

突然响起的号角声,让两女错愕探顾,但见军营源源不断的有骑兵涌出,在军号声中对着南方摆列军阵。接下来,她们大概知道虎豹骑军在做什么了,依借高势向南方瞧去,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黑影,显然是卫尉李广带兵前来,虎豹骑军在做防范。

刘奕翠想说些什么,她转头看向刘婧,却见刘婧目不转睛,脸显苦楚在专注看着谁。刘奕翠顺着方向瞧去,很快发现了刘婧为什么会露出苦楚的表情,原来是林斌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了军阵的最前方,她听到了刘婧的叹息声“悔不当初”。

林斌这次只让虎豹骑军列阵而立,随战仆从被安排在了左右两翼,军阵依然是一个鱼鳞阵。在军阵摆列完毕时,林斌蹬了一下马腹,绝影踏蹄向前,旁边的草根子抬起号角吹响,整个军阵在林斌的带动下开始往前压。

林斌私人很敬佩李广,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飞将军见面。他已经可以看见前方出现的军队,从行军的阵势来判断,历史记载李广擅守显然不假,就算是长途赶路,整个方圆阵也只是稍微变型,能在行军中让依然麾下的军队保持阵型,光从这点而言,李广不负名将的头衔。

远道而来的汉军停顿了下来,一阵阵战鼓咆哮声响彻,在战鼓声中,汉军最前面大约三千骑军掉头,左、右、上、下皆有四个步卒方阵踏步向前,形成了外围的阵势。战鼓的节奏一变,本阵又有一部汉军散开,先前踏出的步卒方阵进行龟缩,按照大盾兵、龙枪兵、弓箭兵的兵种不同依照梯次进行排列,随即马上开进。

甲贺抬手一挥,苍凉的号角声不甘示弱的响彻,左右两翼的随战仆从得令退后,将虎豹骑军本部完全凸显出来。虎豹骑军的本部亦是从中间裂开,手持四米骑枪的具装重骑向前压,豹骑回拢而立,瞬间鱼鳞阵被改成了锋矢阵。

接下来,两军好像是在无声对抗一般,李广的军队变阵,林斌的骑军也变阵,一位是戎马半生的名将,一位是新近崛起的悍将,他们选择遥遥相望,用纯粹的阵法进行博弈。

阵法的博弈考验的不止是两军主将的军事才能,还是对麾下军队的一种检验,若是垃圾军队,再有才能的主将也无法让一支不知道什么叫阵型的军队列出军阵来。

最后,李广凭借雄厚的军事知识立出了一个传说中防御力最强悍的步军‘八阵’。

相应地,林斌稍微略一考虑针锋相对地摆出了他所知道最强悍的攻击阵型:车悬阵!

肃杀之气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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