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白色的桑塔纳在丰西公路上急速行驶,杨恒表情严峻地开着汽车,不时瞥向后视镜,虽然他拿驾照没几天,但看起来却像个老手一样了。ken收藏*~网
汽车是从赵师傅单位租来的,三十块钱一天,杨恒以时速六十公里行驶,只要两个小时便可以到旧丰县了,公路上很空旷,基本上没有汽车,只偶然出现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农,后面的货架上驮着大包小包,杨恒慢慢加大了油门,时速指针已经到了八十公里,桑塔纳刷地超过一辆车,风驰电掣般地向旧丰县驰去。

杨恒心里很清楚韩子林跳楼的后果,韩子林在省城跳楼自杀,他所造成的恶劣影响远比他的经济问题严重,这样一来,省里肯定会过问此事,搞不好将韩子林一手提拔起来的李国龄要承担领导责任,旧丰县的官场斗争,变得复杂了。

......

李国龄此时像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两分钟以前市委赵书记打来电话,他刚刚接到了省里的通知,省纪委将直接下来查韩子林的案子,让李国龄做好准备。

韩子林的案子证据确凿,和他李国龄也没有什么关系,但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举报信在去年十二月二十日就寄到市纪委,已经快一个月了,为什么韩子林还能去省里开会?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

责任当然不会是由市里承担,市里把举报信打回来让他们讲清问题,他却安排韩子林去省里开会,以便让贺潜主持工作,按照他的计划,韩子林会在省里开会时被市纪委的人带走,尽管有追查不力的嫌疑,但他相信赵书记会替他把这点小瑕疵盖住,可万万没想到韩子林居然在省城自杀了,把省纪委的人招来了。

此刻,李国龄有一种弄巧成拙的感觉。

电话响了,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李国龄拿起电话,“我是李国龄。”

“李书记,我是杨恒,我已经到县城了。”

“那你到我办公室来。”

“李书记,我觉得这个时候我在暗处更有利。”

“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旧丰宾馆204号房”

“好,我马上过来。”

李国龄放下了电话,披上了外套,杨恒虽然年轻,但他老辣的作风和滴水不漏的手段给李国龄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知不觉,李国龄已把他当做自己的军师来看待了,在这局势紧要的关头,李国龄更加对他倚重了。

他拉开房门,外间的秘书韩方伏案正低头写着什么,见李国龄出来,他立刻站起身,“李书记要出去吗?”

“噢!我出去一趟。”

“那我去联系马师傅。”

“不用了,我直接下去。”

李国龄走了,韩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李国龄桌上有两部电话,一部是直线,另一部需要通过他来结转,一般而言直线很少有电话打入,但今天上午二个小时之内便连响了三四次,然后李国龄便急匆匆走了,这使韩方意识到可能出大事了,难道会是他大伯韩子林的事情吗?

想到大伯韩子林,一股怨恨便从韩方心底涌出,大伯好歹跟了他李国龄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为区区的十二万元,他便不保大伯了,名义让大伯去省城开会,实际上却是借机把贺潜提了上来,这明显是要放弃了。

‘啪!’韩方手中的铅笔断成了两截。

.......

汽车停在了旧丰宾馆前面,李国龄从车上出来,交代司机一声,便走进了宾馆,旧丰宾馆是李国龄拍板修建的,修建的动机很简单,原来的县招待所早已被王森把控,李国龄许多必要的官场交际都在王森的注视之下,让他感到极为不方便,不料他刚拍板修建旧丰宾馆,王森便立刻决定修建旧丰大酒店,名义上是两人的意气之争,实际上他们心里都清楚,这种楼堂馆所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办公室的外延,就这样,两人各管一块地盘,井水不犯河水。

宾馆经理自然就是李国龄的心腹,见书记进来,他立刻上前低声道:“在204房。”

李国龄点点头,直接上了二楼。

房间里杨恒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沉思,在他的前世,他就非常喜欢住酒店,他喜欢这种便利的感觉,但现在他却没有心思体会宾馆的便利,韩子林之死使他意识到旧丰县的官场风暴即将来临,它是一根导火线,即将点爆李国龄和王森之间压抑了一年半的斗争,再过一个月,旧丰县第九届人大和政协会议将正式召开,四月,县党代会也将召开,这是李国龄前年六月接任县委书记以来的第一次正式会议,这两个月不仅对李国龄至关重要,对王森,也是生死攸关。

韩子林偏偏在这个最敏感的时候死了,而且是在省城跳楼而亡,这也太蹊跷了,随着省委的介入,这场鏖战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敲门声惊醒了杨恒的沉思,上前开了门,只见穿着一件铁灰色风衣的李国龄正站在门外,他表情严肃,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李书记请进。”

李国龄走了进来,直接在沙发前坐下,“你在楼下登记了吗?”

“没有,而且我是直接开车来的,没有人看见。”

李国龄点点头,他没有在意杨恒开车这件事,坐下便开门见山道:“省里的调查组要来了。”

说完,他见杨恒反应平淡,便奇怪地问道:“你知道了?”

“不知道,但省里调查组来才是正常,在省城市中心跳楼,而且离省委省政府不足五百米,影响太恶劣了。”

李国龄苦笑了一声,“我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这次我估计领导责任我是逃不掉了,赵书记已经在第一时间向省委顾书记汇报了韩子林的案子,顾书记当场决定由省纪委、省委组织部连同相关市委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来旧丰县调查韩子林经济问题,由省里出面来调查一个小县干部的案子,恐怕是我们省改革开放以来的第一次。”

“但也可能是李书记的机会。”杨恒微微笑道。

李国龄一怔,连忙道:“你说下去。”

“首先在赵书记汇报后,省里并没有让谁停职反省,而是派调查组上门,这就说明李书记要不要负领导责任还未为可知,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我认为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

“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杨恒轻轻叹了口气,“问题的关键是韩子林是怎么死的?”

房间里沉寂了,半晌,李国龄才缓缓道:“你是谁韩子林不是自杀?”

“自杀?新闻里没有说他是自杀,而且李书记认为他自杀的动机在哪里?十二万元的受贿吗?”

李国龄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杨恒说的话很有道理,十二万元的受贿不过几年刑,远远不足以让韩子林心萌死意,而且他非常了解韩子林,这其实是一个胆小怕事的男人,87年还是安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时,就因为别人送了两千块前而几天寝食不安,正是容易控制,自己才把他带到旧丰县来,并让他当了组织部长,这样胆小的人会奔向死神?而且他还有恐高症,怎么可能自杀?

不用说,韩子林一定是被人杀了,杀他的人会是谁?王森吗?不可能,王森还指望用他扳倒自己呢!不是王森又会是谁?李国龄的脚步停住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人。

他回头看向杨恒,杨恒笑着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肯定是这个人,只有他才有这个条件,为了引狼入室,谋取更高的利益,或许,这是他早就策划好的连环计,所以他才劝自己把韩子林送出去。

那么,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让我去和他谈吧!”杨恒微微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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