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恭连续两次在蔡琰面前失礼,心中大感不安,所以当蔡琰提出要随自己前去辽东之后,他虽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勉强答应下来。
随即,公孙恭命公孙忠保护蔡琰先行回去襄平,公孙忠经过前日在长城脚下的那场恶战,对公孙恭的安危十分担忧,但在公孙恭的一再坚持之下,终于还是不情不愿的与自己主公分别。

又在刘备军营休息几日,公孙恭腿上伤口已慢慢结疤,眼看刘虞使节又来此催促数次,他与贾范稍一商议,便决定即刻动身。

刘关张三人这些天来与公孙恭和贾范日日谈古论今,解析天下大势,早已形同莫逆,这时三人见公孙恭要走,虽是相交日浅,但分别时仍是泪洒营门,公孙恭在这乱世之中举目无亲,见刘备与前世好友模样相似,心中也是对他倍感亲近,这一分别,公孙恭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想到此,公孙恭心中不免感到万分的惆怅!

但即使这样,在分别之前,公孙恭经过再三思考,仍然没有对刘备露出招揽之意,究其原因,是公孙恭早已知道,刘备人中龙凤,不是久居人下之辈。辽东虽奇缺能人志士,但这种胸有称霸理想的人物,公孙恭却也不敢冒险相试。

就这样,公孙恭和贾范带着仅存的六名虎豹亲卫,披星戴月,不足两日便来到了蓟城近郊!

幽州地处大汉边境,重镇无数,说起来蓟城还并不算做其中之一,但自从乌桓势力壮大之后,朝廷便将幽州治所前到离边境最近的蓟城,意为:主帅守边!

几任刺史以来,乌桓大军压境数次,均被装备精良的汉军击退,乌桓也知幽州精锐尽皆囤积于此,近年以来,已不敢轻易进犯了,也正是因此,蓟城周遭百姓终于得以休养生息,加之前几年黄巾动乱,幽州各府各郡均受波及,而蓟城由于守备力量雄厚,反而让黄巾贼兵不敢前来挑衅,附近州县的逃难百姓纷纷背井离乡,蜂拥进蓟城落户,以上种种,造就了如今蓟城之中一种变态的繁华。

公孙恭来到城下,驻马停足,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出城门,他不由得心中思绪万千,大半年来,公孙恭一直只是在辽东潜心理政,不曾踏入中原半步,而今天站在滚滚的护城河边,公孙恭深知,只要迈入了前面城门,自己就算是真正踏入这个风起云涌的乱世之中了!

他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轻拍几下马臀之后,缓缓的步入了蓟城城门。

驿馆之内,公孙恭还未洗漱完毕,贾范便敲门走了进来,道:“主公,前日刘虞与各方镇守已是会聚数次,我们已是最后一路,刚有使者来报,今晚刘虞在家中设宴,有大事相商!”

公孙恭接过一旁亲卫递过来布巾,擦拭完毕,才笑道:“知道了,军师一路辛苦,先去房中休息去吧!”

贾范对此次刘虞召唤,一直便思考其种种可能,但一路走来,他却仍是没有想明,此刻听公孙恭这样说,哪有休息之心,他见公孙恭不急不躁的在一旁蒲团上坐了下来,急忙来到近前,道:“刚才亲卫们外出打探消息,刘虞遣使命我等前来,正是为董卓作乱之事,晚间便要前去赴宴,主公怎还如此沉稳?”

公孙恭见贾范口气生硬,知道自己这位启蒙老师有些不满,于是微微一笑,道:“你我在临行前已是仔细考虑,早已商议过这等情况,为何军师此刻竟如此着急?”

贾范稍稍点头,道;“主公在襄平时,是曾经与贾范说议论过,但我着急的是,咱们不知刘虞到底是何想法,官场本就凶险,更何况我辽东孤立无援,如若议会之上主公立场稍差,恐怕对我辽东甚为不利啊!”

贾范说完,脸上神色焦急,公孙恭看到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军师关心则乱,没有看透刘虞,想他一力邀请各路掌兵大将来此,肯定是动了出兵之心了,只要我辽东坚定支持出兵,便不会站错队伍。”

这番话自公孙恭口中缓缓说出,贾范已是听的不住点头,他见公孙恭似乎成竹在胸,心中大为放心,道:“主公英明,原来早已有了主意,倒是贾范多虑了!”

公孙恭听贾范说的恭敬,急忙摆手谦逊,道:“军师勿要如此夸赞,我虽想到些主意,但仍有些为难之处未解,既然军师不嫌旅途劳顿,那我便说与你听听。”

公孙恭说着,将贾范也让到座位上,说出他一直还未曾想到好办法的事情:“此去议事,刘虞免不了要联合各路诸侯出兵抗董,可我辽东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损耗巨大,实不宜再牵扯战事,但出兵之事,我们又必须要赞成,具体献出多少人马,我一直还在犹豫不决之中!劳烦军师给我拿个主意!”

贾范见公孙恭说话之间,眉头紧皱,看样子确实对这件事为难,他被辽东诸人称之为鬼才,胸中实有奇谋,心思只是几转,便有了解决之策。

微笑之中,贾范上前几步,来到公孙恭身前,只耳语几句,公孙恭便不由得抚掌大笑,心中最后一点困惑,迎刃而解。

入夜时分,华灯初上,蓟城中央一所宽敞府宅内,丝竹之声隐约传出,众多家奴院丁在宅子里忙前跑后,将一道道珍馐美味送入大厅,侍从婢女,也都衣着整洁,静候一旁,众人忙碌中,三三两两之人不时进到宅中,而府门外面,一名衣着光鲜的老者站在那里,正是刘虞在此迎宾。

来人之中,大多跨刀缠剑,步履矫健,一望便是武官模样,正是奉刘虞之命来此赴宴的各路太守!

这些人同朝为臣,彼此都是极为熟悉,在此见面,免不得寒暄招呼,互道幸会声此起彼伏,倒也是热闹之极,但高声呼喝间,武夫之态显露无遗,可众人一旦来到刘虞身前时,却又都强装出斯文模样,躬身行礼。

也就在同时,公孙恭和贾范已是从街角转出,向着府门而来。

一行人还未走近,便被正与他人交谈的刘虞一眼看到,这几日除在刘备军营养伤的公孙恭,众路镇守都已悉数到来,刘虞苦等良久,终于看到公孙恭身影,大喜之下,他急忙告罪一声,转身迎了上去。

公孙恭见刘虞亲自迎接,急忙快走几步,单膝跪地,道:“牧制大人在上,辽东太守公孙恭奉命前来聆听教诲!”

辽东三郡虽在幽州管辖之下,但公孙度以来,闭关自守,十多年前不与外界联系,在旁人眼中,辽东可说是一个略带神秘之地,所以这句话自公孙恭口中一说出,便引来府门附近众人的注意!

刘虞回头扫视一眼,见众人已是住口不再交谈,目光烁烁,都望向这边,耳听得公孙恭神态恭谨,话语之中,又对自己十分尊敬,心满意足之下,刘虞极为欢喜,笑道:“公孙太守身有伤疾,快快请起!”

说完,刘虞忙双手伸出,将公孙恭搀扶起来,这几日来,他仍对蔡邕托付之事甚为看重,借着两人挨近之机,低声相询,道:“这几日太守在前哨军营中,可曾打探到我那侄女踪迹?”

这事公孙恭早已在蔡琰北上之时便与她商议过来,此刻见刘虞问起,也是低声道:“回禀刘大人,蔡小姐已被在下找到!”

“啊?”自从蔡邕书信到了蓟城,刘虞便派遣属下四处打探,此刻忽听喜讯,一时竟控制不住,惊呼出声,他与蔡邕多年挚友,关心之下,他也不顾失态,一把握住公孙恭双手,连连问道:“我那侄女现在何处?”

公孙恭见刘虞古道热肠,心中对他凭添几分好感,微微一笑,道:“前日卑职不察,与大人去时回禀说未曾见到蔡小姐,但大人那日走后,刘将军和卑职仔细盘查,终于发现蔡小姐果然隐藏与难民之中!”

公孙恭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见刘虞正凝神倾听,这才又道:“蔡小姐游兴未消,还想在河北各地逗留几日,卑职已命人严加保护了!”

话一说完,刘虞大急,道:“什么?我那侄女未与太守随行至此吗?”

公孙恭见刘虞着急,轻笑几声,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递与刘虞,道:“蔡小姐临行前,写下两封书信,委托卑职转交刘大人和洛阳蔡大人,还嘱咐在下,万一刘大人生气她任性顽劣,定要代为劝解一番!”

刘虞接过书信,匆匆打开蔡琰写给自己的那一封,但见书信中,蔡琰大略讲述出前因后果,书信最后,道出她心情烦闷,不欲立即动身返回洛阳,请刘伯伯勿要恼怒云云。

前日洛阳蔡府之事,闹出的动静极大,半月来,此事也隐隐传到刘虞耳中,他看完书信,再联想到当日情景,暗暗叹气,眼望着书信上的的娟娟字迹,刘虞不由得对自己这个侄女倍感疼惜。

两人在这边对话,一直便是低声耳语,府门外众人见刘虞和公孙恭相谈许久,这些人不知此间因果,心中都猜测公孙恭有何本事,能让幽州之主如此亲热对待,众人惊异之间,不由暗暗对公孙恭另眼相看。

“哼!”突然一声冷哼,从众人中发出,声音阴冷,昭显出无比的愤恨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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