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恭在城楼看着城下惨烈的斗争,虽在远处,但仍看的惊心动魄,眼见血雾四起,恶心的感觉上涌,眼看就要呕吐。
贾范见状,急忙道:“主公,你还好吧!”

公孙恭猛的一惊,心道,初次掌兵,众人都眼瞧着他,在这危急时刻,说什么也不能吐出这一口!

想毕,公孙恭强行将不适的感觉压下,脸色一阵发白。

贾范关心战事之余,不由得对公孙恭的表现暗赞一声。在看到出城的士兵渐落下风后,贾范沉声道:“主公,是时候了!”

公孙恭此时已经收敛心神,也看出了己方的劣势,于是点了点头,转身道:“阳仪将军!”

“属下在!”

“北城一万戟兵,做好准备了吗?”

“启禀主公,早已准备就绪。”

“传我号令,柳毅将军且战且退,伏兵出击,出城南截取乌桓后路,弓箭手准备火矢。”

公孙恭一连串命令下达,传令兵领命而去,阳仪亲自举起令旗,左右摇摆,弓箭兵也将裹满油布的火箭换上,瞄准了城下的目标。

柳毅在城下正与呼韩邪缠斗,突然看到鲜红的令旗摇晃不止,心中一懔,心知今日破敌,只在当下,于是急忙封住呼韩邪一槊,拍马后退,大喊道:“辽东众将官,随我后退!”

辽东诸骑兵也看到了令旗,都随在柳毅身后,向着城门奔回。

几十回合下来,呼韩邪已知柳毅武艺不如自己,这会儿见柳毅要逃,急忙拍马追了上来,而乌桓军士眼见胜利已在眼前,首领又是如此,也都大喊一声,追了上来。

柳毅带领部队来到城门近处,猛然回身,连连挺枪,刺死几个马快的乌桓骑兵,掩护着己方部队回到城下,一声令下后,辽东士兵火速集结,转眼间结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圆形军阵。

呼韩邪追到近前,看到城门并没有打开,以为是城内守军害怕自己攻入城内,已经将城外军队抛弃,心中大喜,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声过后,呼韩邪喊道:“南蛮主子已经吓的龟缩城内了,兄弟们,给我将这伙残敌杀个精光!”

乌桓士兵也都与呼韩邪是一个想法,眼看一场大胜已到,少不了回营要论功行赏,早已不待呼韩邪下令,急不可耐的冲向了辽东骑兵的军阵,但怎奈如铁桶一般的圆形大阵被柳毅与众将官守了个滴水不漏,乌桓军一时竟然寸步未进。呼韩邪不由得大为着恼!拍马赶到最前线,亲自厮杀起来。

此时,乌桓部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来时路上,四个步兵方阵,杀气腾腾的往城下开来。

“轰隆、轰隆、轰隆!”

戟兵部队整齐的迈着步子发出如雷般的脚步声,只片刻,已来到刚开始时两军相遇的地方。

此时几名落后的乌桓骑兵听到后方不寻常的动静,忍不住回头一望——

“呼韩将军,不好,后面有伏兵!”

凄厉的喊声虽大,但在正在喊杀的两军阵前,传到呼韩邪的耳边时,只不过是极其细微的声音了。

就在落后的士兵喊出那一句话后,戟兵方阵已经来到他们近前,第一排的士兵将长戟平平举起,那些士兵转瞬间已被碾过。

“怎么回事?”呼韩邪甚为不满,想着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自己专心杀伐之时乱喊乱叫!

呼韩邪虽然心中生气,但是仍忍不住回过头来眼了一眼!但他这一回头,就没再转回去。

因为,后方的情景已让他魂飞魄散。

四个方阵此时已经连成一片,牢牢的守卫在唯一的护城河桥边,雪亮的戟尖散发着寒光,对准了乌桓的军队。

“不好,我部听令,后队变前队,快撤!”呼韩邪心思急转,做出了看来是正确的决定。

但是,由于部下士兵们纷纷上前杀敌争功,此时的乌桓部队,早已没有了前队后队之分,听到呼韩邪命令的,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回身望去,已是心凉了半截,没有听到的,却依然与柳毅的骑兵拼杀着。

几名副将连连呼喝,终于让部下全部看到了眼前的凶险局面,呼韩邪见阵型已乱,急忙喊道:“兄弟们,跟上我,杀出一条血路,还有几分生机!”

喊完后,呼韩邪一马当先,朝着辽东的戟兵部队冲了上去。

公孙恭在城墙上看到乌桓开始撤退,急忙喝道:“传我命令,打开城门,迎接柳将军和诸位军士回城!”

传令兵急忙道声得令,快步跑下了城楼。不一会儿,吱嘎吱嘎声音响起,襄平城门大开。

柳毅的骑兵部队拼死抵抗良久,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城门已开,急忙撤回城中,柳毅待属下全部进城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骑马倒行,退入了城门之内。

“呼韩将军,城门开了!”乌桓副将偶然回头间,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呼韩邪惊喜之下,急忙拨转马头,喊道:“兄弟们,快、快,快给我冲入城中,别让城门关了!”

眼看后路已断,乌桓骑兵猛的看到身后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丝希望,无不奋力杀回,全力向着城门冲杀而来。

柳毅进到城门,发现城门正在缓缓关闭,而城外的乌桓部渐渐赶来,心中不由得大急,眼看自己属下的骑兵都疲惫的趴在马上休息,而那四名负责开关城门的壮汉,正奋力的推着绞盘,大怒道:“辽东将士听令,速速下马,关上城门,妈的,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城门处下马布防,一定要给我守住!”

骑兵部队被这一声大喊猛然惊醒,急忙下马,几人匆匆跑到绞盘前,相助四名大汉推了起来,其他士兵也纷纷提着长枪,将枪头朝向了一点一点正在关闭的城门。

近了,更近了,呼韩邪终于看到了己方士兵冲入城门的一瞬间。

可惜,为数不多的乌桓骑兵刚刚入城便被乱枪刺死,当襄平厚重的城门再次关闭之时,呼韩邪的心沉落到了谷底。

城上的贾范见到此情此景,捋须大笑,道:“成了,全歼敌军,就在今日。三万敌军,一朝全灭,主公一战而天下闻名!”

公孙恭呵呵一笑,摆手道:“战斗仍未结束,军师,此刻还不是庆贺的时候!弓箭手点燃火矢,准备放箭!”

城下,呼韩邪眼见二次回身,毫无成效,只好再次引兵向着护城河桥而来,当一队骑兵冲上桥头之时,呼韩邪忽然听到了城楼之上几十名传令兵的齐声大喝:“放箭!”

刹那间,千束流火顺城疾下,转眼间,护城河桥已被熊熊之火团团包围,呼韩邪顿时绝望之极,解下头盔,重重掼在地上,心知:这下完了!

公孙恭终于放下心来:此刻局势甚为明朗,胜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正在这时,城楼一旁阶梯上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响,众人朝着方向望去,原来是柳毅到了。

一个多时辰的全力拼杀,柳毅已经筋疲力尽,在迈过最后一级阶梯时,竟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阳仪上前一把扶住,一拳重重打在了柳毅的胸前,笑道:“五千战三万,有你的!”

柳毅疲惫一笑,生生受了这一记重拳,也不与阳仪说话,来到公孙恭身前,单膝跪地,道:“主公之福,柳毅幸不辱命!”

公孙恭急忙上前扶起,道:“柳毅将军大战归来,不用如此,今日破敌,柳将军当得上第一功劳!大局已定,柳将军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时,柳毅却坚决的摇了摇头,推开了阳仪的搀扶,几步来到城墙边,虎目含泪,望向城下还在困兽犹斗的乌桓军队。

公孙恭不知柳毅这是怎么了,一时不好问话,站立一旁,等待柳毅的解释。

忽然,柳毅再次跪倒在公孙恭身前,痛哭失声,道:“柳毅今日血战,不要一丝功劳,只请主公答应柳毅一件事情!”

公孙恭哦了一声,大为奇怪,上前搀扶起柳毅,问道:“柳将军这是为何?先起来说话,柳将军有何要求,尽管说来!”

柳毅缓缓起身,手指着城下披头散发的呼韩邪,冷声道:“主公,那人名为呼韩邪,正是杀死老太守和康将军的罪魁祸首,柳毅请求主公,将此人碎尸万段!”

“啊?”此话一出,城上众人纷纷下望,那日公孙度亲自带兵出城,其他将领并未随行,据逃回襄平的士兵报告,杀死公孙度和公孙康的乃是个叫做呼韩邪的大将,柳毅奋力夺回尸首之时,也未与这人见面,所以,柳毅在阵前得知呼韩邪的名姓之后,就已动了挫骨扬灰的念头。

公孙恭也与众人一同惊异的“啊”了一声,随即想到,此时身前的柳毅对公孙度无比忠心,此时不失为一个收服人心的机会。

想毕,公孙恭努力酝酿了一会儿感情,眼睛里挤出了几滴眼泪后,哭道:“原来是这人,柳将军放心,我答应你了,看我如何收拾此人!报我父我兄的大仇!”

说完,公孙恭上前几步,大声道:“弓箭手听令,瞄准弓箭散射,先放过那披头散发之人,来人,再去拿火矢牛油来!”

弓箭手得令之后,弯弓搭箭时只是朝着一般乌桓士兵瞄准,,羽箭如蝗虫般飞过,每一轮都会有大批的乌桓士兵中箭身亡,城下乌桓部眼看前后都已是绝路,头顶又有催命的羽箭,有识得水性的纷纷跳下护城河内,祈望能爬到对岸,直到后来,不会水的也不再原地等死,下马朝着冰冷的河水里跳下。

但是,河对面的戟兵方阵却没有让任何一个心存侥幸的乌桓士兵逃脱,长戟每杵一下,就有一个亡魂消失,片刻之间,三万乌桓铁骑,只剩下寥寥数人。

再一轮羽箭袭过,原本拥挤的襄平城外,变得空旷起来,站在其中的,只剩下了无数无主的战马和呼韩邪一人。

公孙恭看着放在弓箭手身前的牛油和羽箭,道:“将箭只放入牛油中,仔细浸泡!”

众士兵急忙按照命令忙碌起来,一会儿,准备完毕后,公孙恭来到城墙之上,朗声道:“城下将官,我来问你,你是何人?”

呼韩邪此时已是神不守舍,遍地的尸体,极大的打击了他的心灵,愕然听到城楼之上有人问话,抬头望去,见众人都向他望来,心中一股凶狠之气冒出,猛的将身形一直,大喝道:“我乃左贤王座下先锋,大将呼韩邪!今日误中埋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公孙度太守,公孙康将军,可是你杀害的吗?”公孙恭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平淡问道!

“不错!公孙老头刚愎自用,公孙康本事低下,均是由我亲手杀死!”

此话引得城上众人一阵大骂,公孙恭抬手制止,声音已转为阴冷,道:“好,既然你已承认,我乃是公孙太守之子公孙恭,我来为父兄报仇,你可要求饶?”

呼韩邪大笑一声,昂首挺立,道:“左贤王部下,从无求饶之徒!我呼韩邪愿求速死!”

“好!”公孙恭将手一抬,“弓箭手听我号令,弯弓搭箭!放!”

弓箭手此时早已将浸满牛油的箭只搭在弓上,,早有一旁辅兵点燃了火矢,猛听到公孙恭下令,弓似满月,箭似流星,数千道火光齐齐朝着呼韩邪身体射了过去!

“蓬!”一声巨响,极北最富盛名的大将呼韩邪,转眼已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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