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荒大陆。
天文城——位于北荒大陆中心,但它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这个城市的居民全部都是天演师和天文术士——城中央钟场那个在3654年前,由上千名从事天文学的天演师设计,上百名法师、术士施法,亿万民夫施工建造的,高逾千米的天文钟塔,正发出整个灵荒大陆都能听到的声音——灵荒历3654年8月18日中午1时整。

北荒大陆,中土帝国与腾越帝国边境什喀山脉风岭脚下,风口镇。

左重华先生正蹲在房子后面的花圃里照看他的草药,作为这个镇上唯一曾在什风郡青州城郡立大学圣神使学院牧师系法术治疗专业毕业的牧师,本来他可以留在青州神学院担任专职牧师——这是法术公会旗下的专伺神庙管理和实用神学委员会的职位——但遗憾的是,五年前,他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但他的妻子也因难产而亡。或许这也不足以使他放弃那份待遇优厚的工作,问题是,他的儿子从出生以后就处于昏迷状态。这让他很难投入工作,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儿子回到风口镇,成为了镇上唯一的一名法术治疗医师。当然,为了留住他,镇上也仅最大力量,为他提供了住房等福利。而为了回报,他也自愿担任了镇中心普昂伯爵小学初级法术学课程的导师,教导自愿报名的孩子认识和了解法术——但事实上,绝大多数小学都不会设置这个课程。而风口镇自愿报名这个课程的孩子也不过只有十几个,这使左重华先生平时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

空闲下来的左重华其实并没有像大多数镇上的农夫一样,去围观正在建设的用作改善风口镇浇灌水道的芒岭河水坝的施工;或者是到镇中心广场上去看正在迁徙途中的五翅鸟——这是一种需要换翅的鸟,它们每隔三个月就会换一次翅膀,当它们最后一次,也就是第五次换上翅膀,就会变的五彩斑斓,格外漂亮,但它们也会在换完翅膀的一个月内死亡——每年这个时候,它们总会成群结队的路过风口镇,并在这里驻留五六天,进行它们一生中第一次换翅。

因为他正在努力寻找治疗他儿子的方法,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实验过几十种药草——这里的药草并不是一般医师常用的,而是只有用法力才能种植、炼化的神圣植物。

“怎么会长出第三个叶子?记得上学时草药课秦毕时教授不是这么说的。”他蹲在地上,拨弄着一棵长了三片叶子的黄色的小草喃喃说道,“一克生血花的溶液,半升独翼兽的尿液,还有三天一次法力催长……没搞错呀。会不会第三片叶子会自动脱落?可没听谁这样说过……”

“左重华医生在么?”正当他苦思不解的时候,从前面接待病人的医疗室里传出一阵呼喊声,他听说那声音,正是对面卖水果的东伟。

他站起来,东伟已经走到后院:“苏医生,前面有个外乡人来找你看病。他看你没在房间里,就向我打听,我猜你就在后院照顾你那些神奇的花花草草。”说着,他开始紧盯着花圃,那里正巧有一株泡泡草正在往外喷吐五颜六色的泡泡——左重华刚刚用皂角水浇过它。

“哦,好吧。谢谢你小伟,你父亲去水坝上了么?”左重华信口问题,他从井里提起一桶水洗手。

“嗯,是的。我告诉过他让他别去,那里不适合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但他不听,他以为建水坝需要一个设计了一辈子房子的建筑师。”东伟撇撇嘴说道。

医疗室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他的脸被斗篷半档着,看不清样子,可是长及胸口的花白的长须,还是能让人猜出他的年龄;他穿着银丝天鹅绒的法师长袍,虽然没有佩戴法术公会颁发的等级徽章,但宽大的左袖袖口处袖着的金黄色凤头火焰纹,间接标明了他火系神圣**师的身份。他背手站在病床边,双眉紧皱,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孩子。

“尊敬的神圣**师。”左重华看看床上的孩子,愣了一下,向老人施以标准的法师礼——双手手指交叉成拳,食指和拇指竖起轻触额头,弯腰鞠躬,手印下落放在胸前——这是表示低阶法师对高阶法师的尊重,虽然左重华是牧师而老者是法师,但必竟左重华不过是院校毕业的五等牧师,而对方则是有了封号的神圣**师,等阶悬殊太大。

那位**师见他行礼,也站直了身子,摘下斗篷,左手背后,右手在自己额头上轻触一下,然后放到他的头顶,表示还礼——这是表示高阶法师对低阶法师的赐福礼:“愿神给你恩赐。”

“感谢您带来神的光明!”受到赐福的左重华站直身子,“尊敬的神圣**师,请问您到这里有何指教?”左重华示意对方坐在椅子上说道。

“我的封号是易修。”对方坐下,沉声说道,“我的孙儿得了一个怪病,几年来我四处求医,最近听说你一直在研究治这个病的药剂,所以特来拜访。”

“怪病?您是指……”左重华惊讶的问道。

易修**师看看躺在床上的孩子:“我的孙子叫易元,他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受到了惊吓,到现在五岁了,可仍然昏迷着。我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找了许多知名的神圣牧师,可他们都说,他的身体非常健康,除了有点营养不良之外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也都束手无策。近来我听说你的孩子也有相同的问题,并且你一直在研究治疗的药剂,所以就来问一下。”

左重华愣住了,他走到病床边,伸手搭住孩子的脉搏,左手翻开眼皮,看了看。然后沉吟起来,半晌,才长叹一声:“不错,我的儿子从出生就没有醒过。和您的孙子情况一模一样,脉搏毫无问题,但眼睛充满白雾,看不到瞳孔。”

他慢慢坐到椅子上,沉重的说道:“不敢隐瞒**师,我这些年的确在研究这个事情。也是在去年才有了一点进展,我通过各种唤醒实验发现,孩子会对一些比如疼痛、瘙痒、温度、声音之类的刺激做出一些下意识的反应。但这种反应完全下意识的,就像……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些神圣植物——我院子里种了一些——比如泡泡草,它会吸收皂角水,然后吐出泡泡。可这并不能说泡泡草有了生命,它不过是体内一些组织细胞产生的自然反应,也就是无意识的形为。所以,我就做了一个假设——孩子的灵魂和**是分开的。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就有两个可能,一是孩子完全没有灵魂;或者灵魂还在沉睡。”

他搓了搓手,似乎有点紧张,接着说道:“所以我就按照这个假设,开始调配润养灵魂的药剂。不过到现在为止,已经试了几十次了,还是没一点反应。所以我想,孩子是不是像神圣植物一样,根本就不存在灵魂。我就自己把这个病称为‘植物同化病’,把我的儿子叫做‘植物人’。本来我以为世上只有我的儿子是这样,没想到……”

易修抬起头来,有点绝望的问道:“那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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