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后,牧师将我带进他的书房,书房里有一个女人在那儿等着。
“玛丽琳,”牧师将手放在我的肩上说,“这是你母亲。”我猛地退后一步,假如不是牧师抓着我的肩,我想我一定会从窗户跳出去的!那个女人向我伸出手,声音颤抖:“玛丽琳、玛丽琳……”我冷冷地望着她,心里真想对她痛斥:在我人生的第一个10年里你在哪里?在我年幼最需要你时你又在哪里?可最后我却只是说:“我猜想你现在是为农庄而来的吧?”

“不,我恨农庄,我早就舍弃它了。”她摇摇头说。

“是的,你也舍弃了我,舍弃了父亲!”我朝她喊道,怨恨如火山般爆发:“你是一个坏女人,爸爸一直就告诉我你是一个坏女人!”

她哭了起来,牧师轻轻地拍了拍我,“玛丽琳,也许你的父亲并未告诉你一切,你慢慢会知道的。这次,你母亲是来照料你的,她现在是你惟一的亲人。”

“不!”我大声叫道,“我不想跟她在一起,如果让她留在农庄,我的父亲会死不瞑目的!”“我不会留在农庄,”那个女人说,“玛丽琳,我要带你到城里去。”城市,我从未去过城市,那庞大的陌生的城市令我恐惧。我哭了起来:“我不想到城里去!我要一个人呆在农庄!”

“仅仅一个冬天,”那个陌生女人哀求道,“如果你不满意,我保证不再留你。”牧师也说道:“如果你与你母亲呆不下去,你可以再回到怀俄明来,你可以在我们家生活。”

我相信牧师,他的话使我感到了希望。迟疑片刻后,我同意跟这个自称是我母亲的人走。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又上了一辆计程车。终于,计程车在一幢红砖房子前停下。那女人将我带上三楼的一套房子。我不得不承认,这房子比我在怀俄明的家要豪华气派得多。她带我走进卧室,我看到的是粉红色窗帘和印花床罩,我禁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的确很柔软很舒服。她马上问道:“你喜欢这些吗?”我赶紧将手缩回,生硬地说:“我对这些没兴趣。”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问我是否累了,想不想上床睡觉。我早就精疲力竭了,心想如果我能睡过这整个冬天,一觉醒来就到春天了,那该多好啊!那我就不用跟这个讨厌的女人相处而可以直接回怀俄明了。我倒头就睡,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我跟着她进了厨房,她将早餐放在我面前。尽管我饿极了,但却不想让她知道,我只是吸了一小口橘子汁,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把它一饮而尽。早餐味道美极了,但我不能告诉她我喜欢吃她烹制的食品。

结果,早餐之后我依然和早餐前一样饥饿。她去商店购物时,我冲进厨房,找出一盒蛋糕,狼吞虎咽地将它们一扫而光。

不久,她从超市归来,带着满满一袋东西。她一边将物品从包中取出,一边说:“这是鱼片,我想你也许会喜欢,还有椰子蛋糕和巧克力蛋糕,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所以两种我都买了……”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酸楚,脱口说道:“你要真是我母亲,从小一直与我生活在一起,就不会不知道我喜欢哪一种了!”

说完,我跑进卧室,趴在床上抽泣起来。她走了进来,坐在床边,她的手在我肩上轻轻*,声音嘶哑地说道:“我知道,我的确对不起你,但……难道你不想了解为什么吗?你的父亲是个好人,”她接着说,我能感到她在小心挑选合适的词语,“可是他的生活方式与我的不同,我们性格完全不合,他严肃死板,而我活泼浪漫……当时,我太年轻,于是我就走了。可随后我便后悔了,我觉得我不能抛下你,我乞求你父亲让我回去和你生活在一起,可你父亲是个性格非常倔犟的人,他对我说:‘既然你已作了选择,那就永远不得再回来!’”

“我不相信你!”我坐起身,“你是我母亲,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权利吗?”

她摇摇头:“是我离开了你和你父亲,我当时又没钱请律师。他曾告诉我,如果我诉诸法律,他将让法庭宣布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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