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在醉酒以后,给她打电话。那么难记的十一位的号码,在他喝醉的时候,却突然清晰的象是刻刻印在手心的掌文。电话拨出去,不管多晚铃声响过三遍,便会传出她柔柔的应答,那样宁静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在纸罪金迷的喧嚣里,一下子,就凝住了夜。他继续地他总在醉酒以后,给她打电话。
那么难记的十一位的号码,在他喝醉的时候,却突然清晰的象是刻刻印在手心的掌文。电话拨出去,不管多晚铃声响过三遍,便会传出她柔柔的应答,那样宁静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在纸罪金迷的喧嚣里,一下子,就凝住了夜。

他继续地诉说着生活,快乐与委屈,愤怒与不平,工作上的,朋友间的,絮絮叨叨一连串混乱的话语,他自己都不知所云,但她总是懂的,而且从不打断,耐心地听他说完。

听到她柔柔的声音道再见,他才满足地挂断。

他是喜欢她的,他想。

他奇怪,清醒时打电话给她,总需要查找手机存储。可是,晚上,他喝醉的时候,却总会念念不忘地、清晰的想起她的号码。

他的手机,如同他逐渐发达的事业,从诺基亚到三星,从普通的到彩屏,一样样的换,她的号码总是最先一个储存进去。

在手指按向键盘的瞬间,他仿佛感到它暖暖的声音抚面而来,心瞬时湿润了。

她也是喜欢他的吧,他想。

可是,她一直是那样淡淡的,保持着高贵的矜持,看不出欢喜。

只是在天旋地转的醉酒的夜晚,她那清朗的或迷糊的声音,让他感到一点宽慰。

终是没有了耐性,他娶了另外的女子。

那个娇笑连连的小女人,会在深夜的电话中,撒娇地说,想他。

喝酒的日子,开始被恋爱的甜蜜所占据。不再通话,便很容易淡忘了她。

只是偶尔,再翻找别人的电话时,那熟悉的号码一闪而逝。他的心念微动,而她的名字,却已湮没再匆匆而过的漫长名单中。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烂醉如泥的应酬也渐渐多了。他的太太,终于没有了文雅的关心和问候,到不文不问,到厌恶指责。

渐渐地,他习惯了冰冷黑暗的家,和没完没了争吵尖叫。

只是,那一天,再和客户喝完酒,摇晃着象外走时,他听见同去的他的一个年轻助手,给女朋友打电话:“呃,亲爱的,我喝多了……”

刹那,所有关于她的记忆如岩浆透地壳的裂缝一般,汹涌出来。

他颤抖地摸出电话,有多久了,他依然记得她的号码,隐隐约约的十一个数,他打了过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他一惊,怎么可能呢?是记错了么?

他从手机存储中找倒她的号码,再打过去。

还是空号。

在霓虹纷乱的马路上,他一遍遍拨打着这个号码,每拨一次,心就冰冷一寸。而那空号的声音,仿佛是在提醒着号码从没有在他的生命中存在过。

辗转了很多人,他终于打听倒她家的电话。

他满怀期待地打过去,很长时间,才有人接起。

是她,虽然,朦朦胧胧的,他还是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声音。

他说,我,喝醉了,想起了你。

她还是那样沉静的回应,好久不见了,还好么?

终是生分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问,原先的那个号码,为什么不用了呢?

在电话的那头,她幽幽地叹息:其实,我一直都有两个手机,一个白天工作用,而另一个,二十四小时开着,虽然那号码只有一个人知道,但我希望,那个人醉酒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找到我。

空气在刹那间冻结,周身的血液瞬间凝住,他的胸腔像被尖利的匕首划开,剧烈地疼痛。

她挂断了电话。

他突然蹲*子,不可抑制的呕吐起来。

手中,显示着她名字的手机屏幕忽地暗了下去,那些曾经的记忆,一下子沉入到无边的黑暗的寂静中。

终于知道了,那个号码是真的存在过,而且,曾为他一个人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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