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和霍维华闻言都是不由得大喜,心说自己搅尽了脑汁,连一条计策都没有想出来,而人家一下就想了仨,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怎么就那么大呢?
还没等老魏回答,霍维华抢先插口道:“敢问真人,何为上、中、下三策?”

左飘高略为得意地一笑,不慌不忙地开口道:“这上策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从今往后朝局尽在魏公手中,再也不需忧虑!中策可保一时平安,但今后如何仍在未知之数。那下策只是能除去对手的性命而已,其后的结果怎样就殊难预料了!当然,若论难易的话,自是上策为难,下策最为简单!”

老魏的双眉微微一跳,点了点头说道:“但不知这上策如何,真人可否详细道来?”

左飘高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魏公感到现在皇上待你如何?”

老魏闻言不禁一愣,随即长叹一声说道:“皇上原本待我如亲人一样,但自从被王锐那奸人所惑之后,就与我越来越疏远了。唉,思之当真是令人心灰意冷,不提也罢!”

左飘高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正色说道:“眼下皇上并无子嗣,魏公可曾想过一旦皇上龙驭宾天,谁将能继承大统么?”

老魏的心头忍不住霍地一跳,面上的肌肉**了一下,干笑了两声说道:“这个咱家可是不知,还望真人教我!”

左飘高瞥了老魏两眼,嘿嘿阴笑了几声说道:“魏公可曾听说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事否?”

老魏听他说得越来越露骨,禁不住有些心头狂跳,干咽了一口吐沫强笑道:“真人究竟是何意思就请但说无妨,今日之事出自你口,入我二人耳中,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就是!”

左飘高哈哈一笑说道:“好,既蒙魏公如此信任,那小道就直言无忌了!自古成大事者岂能有妇人之仁?现下魏公圣眷已然不在。若想去除奸邪重掌朝局,惟今上策只有将皇上与威国公一并除掉,立新君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此今后方无忧矣!”

他地话音刚落。老魏和霍维华已是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都被其如此大胆地谋逆之言惊得目瞪口呆。

霍维华也还罢了。老魏却着实感到有些惊疑不定。这位左真人与自己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一上来竟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究竟有何用意?是真地对自己推心置腹呢?还是其中另有什么诡计?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老魏屡次都上了王锐地恶当。现在怎能不多留个心眼?不过转念一想。他也知左飘高说得确有道理。

能否掌控朝局。关键当然还是在皇帝身上。他老魏过去呼风唤雨时如此。现在王锐也是一样。离开了皇帝地宠信去谈这些毫无意义。

现在小皇帝并无子嗣。一旦他龙驭宾天。谁来继承大统当真是大有文章可做。一旦真地能控制住新君而同时又将王锐除掉地话。地确是轻而易举就能将朝局控制在手中。并且从今往后再不用担心会变了天!

同时将小皇帝和王锐除掉。这想法确实疯狂、大胆。却又绝妙至极。左飘高身为局外人。又存了幸进之心。因此毫无顾忌。这才能想出这等毒辣之计。老魏等人身在局中。反而没如此大胆。

紧盯着一脸泰然自若地左飘高,老魏的心里转开了念头。他现在几乎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如果自己没有什么反击手段的话,早晚会被王锐灭掉,这一点双方的心里都很清楚。

自己眼下就像是输急了眼的赌徒一样,已然没什么好输的了,还怕些什么?倒不如索性搏他娘地最后一注,这样还有翻本的希望!

这左真人像是有大神通的人,所说的计策也堪称甚妙,而且人是霍维华推荐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才是。而王锐现下已占据了绝对优势。只需稳稳地一步步就能将自己逼死,又何必再耍这些花样?

想到这些,老魏的心头不由得狂跳起来,就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他压抑住心头的狂跳,转向霍维华说道:“钟西(霍维华的字),你怎么说?”

霍维华此时也忍不住感到心惊肉跳,毕竟无论在什么朝代来说,谋逆都是头一条的大罪。他们眼下谈论已经不是除去王锐,而是涉及到了谋逆皇帝地性命。这又如何不让他感到害怕?

不过这紫阳真人是他推荐的。现在他就算想撇清自己恐怕也很难了,一想到崔呈秀、田尔耕等人的下场。他心知若是不能扳倒王锐地话,自己早晚也会步他们的后尘。既如此,那还不如现在搏一搏!

想到这里,他将心一横开口说道:“魏公,左真人说得不错!现在若想扳回局面,光除去威国公恐怕已不足矣,惟有拥立新君才是长久之计。眼下形势紧迫,不是鱼死,便是网破,还望魏公早做决断!”

老魏见霍维华也同意,心中不由得稍定,他略一沉吟,终于咬牙狞笑道:“好,既然圣上不仁,那也就别怪老奴不义了!但这究竟要如何做,还请真人细细道来才是!”

要同时除掉皇帝和王锐的计策虽妙,但这就像老鼠开会想给猫脖子上挂铃铛的故事一样,如何去做却没有那么简单。只要是出了一点纰漏,即便杀掉了皇帝和王锐也无济于事,到时候只需一个有威望的外臣高呼一声清君侧,他们就算是白忙活一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而已。

因此说这必须要巧妙安排,既除掉了皇帝和王锐,同时又控制住内外廷,如此方能安心享用胜利果实。

老魏见这位紫阳真人今日一上来就献了此计,想必他已是早有定计,因此这才答应下来,并欲知详情。

左飘高闻言也是心中暗喜,不禁哈哈大笑道:“魏公主掌内廷要枢。要行此事还不是易如反掌?小道已为魏公谋得一策,魏公和霍大人且来听听如何?”

他忽然俯下身来,示意老魏和霍维华凑近,然后低语了一阵。

老魏和霍维华二人越听脸上越露出兴奋的神色,到最后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

待到左飘高说完,老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左真人果然高明。若大事能成,咱家必定不会违背诺言!呵呵,这是一千两金子,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真人莫弃!待到事成后,咱家自然还有重谢!从今日起,真人就暂住在我府中吧,也好有事可时时商量,不知真人意下如何?”

左飘高知道老魏对这样的大事终究是不放心。留自己在府就相当于人质一样。对此他也不甚在意,于是收下了金票,笑着点点头答应下来……

内卫现在已经严密监视了阉党的一举一动。老魏自然是当作了最重要的目标来对待,因此霍维华和左飘高入魏府地事情很快就报到了王锐那里。

王锐立刻命人去查了左飘高的底细,得知了他的身份,无非是妙峰山一个比较有名的道士而已,附近的百姓都传说他道法高明,有求必应包治百病,是以将其视若神明。

对于这些传闻王锐只是一笑置之,什么道法高明,无非是装神弄鬼地手法比较高明罢了。他本身也是靠了一本“仙家典籍”起家。心知莫说是在这个时代了,即便是在科学和文明已经十分发达的现代,这一套东西也一样吃得开,因此并未将之太放在心上。心说这恐怕是老魏已知道自己穷途末路,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神神怪怪这些歪门邪道的手段了吧?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王锐也没有放松警惕,他知道老魏在这样地时候见这么一个所谓的方外高人,并且还将其留在了府里,必然有他地用意。是以他一边命内卫继续严密监视。一边特意加强了信王和自己的保卫力量,若那个左道长也是像雷落惊那样的超级大高手的话,还真不能不认真防范。

但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老魏那边毫无任何动静,那左道长更连魏府的大门都从未迈出过一步,这让王锐不由得有些懈怠,渐渐将此事淡忘在一边……

这一日小皇帝忽然将他召进宫里,言道辽东那边袁崇焕刚刚来了道奏折,说是皇太极已经平定内部巩固了汗位,并理顺了与蒙古诸部的关系。眼下正亲率了三万八旗精兵去征伐李氏朝鲜。意欲解决了这个心腹后患。

袁崇焕地意思是由自己亲率大军趁机偷袭沈阳,直接威胁皇太极地老巢。也算是间接救援了李氏朝鲜这个盟友。虽说眼下大明已然不再惧怕建虏地犯关,但有朝鲜在皇太极地背后形成牵制在战略上来说终究是有着巨大的作用,因此绝不能坐视着朝鲜形势危急而不理。

几位阁臣也都在一旁,看样子此事是要征询他地意见。要知道现下王锐可是顶着当朝第一名将的光环,对辽东战事也熟悉,更隐隐为外臣之首,这样的事情又怎能不看他的意思?

王锐听到皇太极竟然这么快就摆平了诸多的麻烦,现在已经开始主动出击,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对这个一代雄主从心底感到佩服。

若非他是逆天的穿越者,引入了远超这个时代水准的火器,鹿死谁手真是很难说,就算是能赢,也绝不会如眼下这般轻松。

可这就是命运,皇太极遇到了穿越时空而来的自己,只能感慨自己生不逢时了。

自从梅尔贝里发现了硝化纤维和雷汞之后,经过这一段时间来的研究,林斌和张圣泉已经取得了重大地突破,先后试制出了几支样枪。虽说还未能达到王锐最初突出的要求,但也相差不远了。

一旦具有真正现代意义的步枪诞生,别说是一个区区的后金了,就算皇太极将蒙古诸部和朝鲜全部统一了,王锐也不会将之放在心上。

因此听到皇太极亲征朝鲜的消息,王锐尽管有些惊讶,却也没太在意。但袁崇焕的提议不失为一妙策,又是一片积极求战之心。王锐不忍浇灭他的热情,于是对小皇帝肯定了其策略。

可是有一点却要注意,那就是以皇太极的雄才大略,绝不会想不到明军有可能偷袭他的老巢这一点,因此多半早有安排。关宁军绝不能冒进,只达到围魏救赵地目的便可。

没有先进的火器助阵,关宁军现在还不是八旗精锐的对手,若万一中了皇太极的圈套,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眼下王锐的精力全都放在了与老魏的最后决战上,不想再因为辽东的事情而分神。

朱由校闻言甚喜,立刻吩咐阁部按照王锐所的意思给袁崇焕拟旨,嘱咐其切不可冒进。宁可无功,也绝不能中了敌人地奸计。

几位阁臣急忙领旨而退,王锐见没有什么事了,也欲起身告退。却不料朱由校忽然呵呵一笑说道:“王卿先别急着走,朕还有事情找你!”

王锐微微一愣,急忙躬身说道:“不知皇上还什么吩咐,臣恭聆圣喻!”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呵呵,奉圣夫人已经几次三番地求过朕,想让王卿教习她几盘棋。朕虽答应了她,但因为王卿一直公务繁忙,所以也始终没有得便。今日王卿既然正好来了,不知可否替朕还了这个愿?”

眼见王锐一副惊愕地样子,朱由校略微露出尴尬的神情,嘿嘿一笑说道:“王卿也该当知道初学棋之人地瘾头之大,朕实在被磨不过,你就当是帮朕一个忙吧!这样好了,朕也随你一同去,咱们君臣也对弈一局,让朕亦亲身领教一下大国手的风采可好?”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锐又怎能不答应?尽管对于超级奶妈王锐是头痛无比,也暗自存了一份戒心,但眼下朱由校既然说了同去,他的心中不禁感到稍安。

于是二人出了乾清宫,径直来到了交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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