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火光与巨响声中,一膛霰弹几乎没糟蹋多少,尽数打在了那人的前胸与头脸上。那高手根本不曾见过这等犀利的火器,因此没有丝毫防备,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哪里来得及闪避?
可怜这功夫超绝的高手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头脸与上半身就已经被打成了一堆烂肉。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体向后抛飞,如破麻袋般重重摔在地上,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

另外两人见状心下大骇,但手上却丝毫未缓,心知对方手中的那火器既然如此厉害,就绝不能让其有机会再放出第二枪。

王锐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寒光耀眼,连对方的刀剑来势都看不清楚,就更别提如何闪躲了。

他知道自己的功夫与敌人相差太远,想躲恐怕是躲不开的。于是将心一横,准备倚仗金蚕丝宝甲来硬抗对手的这一击,然后趁其以为得手之际,再度拔枪给予敌致命一击。

可是他却不知道,其中一名高手虚实不定的剑势最终所取的目标乃是其咽喉所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头顶上一声娇叱:“贼子好胆!”

随着喊声,一朵红云自破洞中从天而降,一柄长剑如长了眼睛般不差毫厘地正点在那名高手的剑尖之上,破了其这必杀的一招!

红云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就见来人肌肤胜雪,柳眉如刀、杏目似星,娇艳不可方物。一袭红衣劲装勾勒出其惹火的身材,却正是聂家之凤,聂灵儿聂大小姐!

不但是那两名敌人,连王锐都不禁一时间愣在了那里,想不到竟然是聂灵儿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的性命。

那两名敌人率先反应过来,心知时间已经不多,对方又来了强援,要是再不抓紧,恐怕就会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猛然间双双扑上。一人扑向了聂灵儿。意欲将她缠住。另一人则直取王锐。决心无论如何这一次也要将这个头号大敌毙于剑下。

这两人地身手虽然都略逊于聂灵儿。但若是决意缠住她地话。她在数十招内却也难于脱身。

不过此时王锐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见对手只剩下了一个人。心中不由得大定。心说自己只需依样再来一次。就可以打发这个敌人追他地同伴去。

可是他地手刚刚握住另一支枪地枪柄。就见那名高手忽然止住了身形。左手一扬。顿时三点寒光直朝自己电射而来。

原来这人见王锐地火器厉害。也知道自己一个人扑上去很可能再着了他地道。于是假意扑击。却突然停住改用了飞镖。三枚飞镖分取面门、咽喉和前胸。相信对方一个文弱书生绝无可能避过。

地确。凭着王锐地三脚猫功夫。恐怕连一枚飞镖也闪避不过去。但是别忘了还有聂灵儿这个大高手在。

她眼角地余光已瞥到了那名高手的动作,暗叫了声不好。心知王锐恐怕避不开这三枚飞镖。

情急之下她再顾不得自己的对手,和身朝王锐那边扑了过去,身在半空中手腕微微一抖,长剑顿时幻出三朵剑花,将那三枚飞镖一一击落。同时间左手微扬,回敬了那人三枚飞凤针。

这飞凤针是她的绝技之一。无影无形最是难防。凭那人地功夫,若是在正常情况下倒也能防住。

可是他想不到聂灵儿竟会不顾自己的安危,飞身过来加入了这边的战团。再加上她发针的动作隐蔽,细小的飞针无影无形,因此待他感觉到有锐利的劲风袭体时,已然是防备不及。仓皇之下只来得及挥刀磕飞了一枚飞针,另外两枚飞针却分别射入了他的前胸与小腹,令其大叫一声扔刀向后便倒!

只不过聂灵儿这么奋不顾身地救人,自己当然也是空门大开。将后背完全暴露给了对手。

那高手自是不会放过这样好地机会。但是他已经认出了聂灵儿的身份,没敢痛下杀手。当下收剑换掌,左掌重重地击在了她的后心之上。

这蕴涵着内家真劲的一掌威力非同小可,聂灵儿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两眼一黑,身体已自半空中跌落下来,正好扑在王锐的怀中,随即晕了过去。

王锐见聂灵儿又一次救了自己,心中不禁大为震动。眼见佳人舍身救他,却身负重伤昏在自己的怀里,王大官人岂能不大怒?

他左手抱住聂灵儿,右手顺势拔枪、射击一气呵成。

仅剩的那名高手没想到王锐竟然还有一支枪,而且他刚刚因为一掌击昏了强敌而心中大喜略有疏神,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又如何能闪避开火枪的射击?

随着火光、硝烟和枪声,那可怜地高手和他的同伴一样,上半身连头带脸被打成了一堆烂肉,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尸体直向后摔出门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眨眼的功夫,敌人的三名高手已经是两死一重伤,而聂灵儿也是重伤昏迷。

王锐顾不上别地,立刻低头查看聂灵儿的伤情。

他摸了摸聂灵儿的脉搏,觉得虽然微弱,但却十分清晰,应该是性命无碍,不由得心下稍定。

看到聂灵儿的嘴角边兀自有一缕鲜血,花容惨白一双美目紧闭的样子,王锐的心中不禁一痛,当下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晴儿和芸儿急忙过来照顾。

这时候,外面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弱了下来,王谦忽然闪身进来,他见王锐无事。先是长舒了口气,然后禀道:“爷,您没事吧?史将军和周将军已经带人杀到,贼人见势不妙已然退去,我们的人正在追击。小的无能,让那马士峰给跑了!”

王锐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不妨事,人跑了也总能捉到地,你现在立刻去将聂氏兄弟请来!”

王谦适才听到了屋内传出地枪声。知道王锐这里出了意外,他心急如焚,却被对手死死缠住了不能脱身,所以当龙虎卫的援军杀到。那个“马士峰”见势不妙脱身逃跑时,也无心去追,立刻返回来查看情况。当看到王锐虽然安然无恙,但地上却多了三具尸体时,王谦放下心地同时也暗暗后怕,急忙依令去找聂氏兄弟了。

不一会的功夫,聂枫和聂桐就已经匆匆走了进来。从他二人的样子。就能看得出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这也不足为奇,仅从“马士峰”和那三名高手就可以看出贼人此番来的全部是一等一的好手,与聂枫他们也只是相差一筹而已。

二人刚欲行礼参见,王锐就一摆手止住了他们,示意两人赶快上前来。

聂枫和聂桐向前刚走两步,已然看清了躺在床上的聂灵儿,顿时齐齐色变,双双抢了过来。

王锐在一旁指了指地上地三人说道:“适才这三人意欲行刺,多亏灵儿小姐及时出现救了我。只可恨她却被其中一人所伤,这帮贼子当真是该被诛灭九族!”

聂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面色凝重地仔细为聂灵儿查探伤势。过了半晌,他的脸色略缓,扭头朝聂桐说道:“五妹是脏腑受了内家掌劲的冲击,你替她通脉活络。我有话要与国公爷说!”

聂桐闻言也稍稍放下了心,点头应是,开始凝神运气,片刻的功夫,头顶已冒起了丝丝地白气。

聂枫将王锐让到一边,一脸凝重地严肃说道:“国公爷,今晚这帮贼人的来头可不简单!原来我还只是怀疑,但刚才看了灵儿的伤才确定下来。没错,她是受了雷家雷霆掌的掌劲。今天晚上前来偷袭的贼人中有不少都是雷家的人!”

王锐的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南雷北聂!你说地雷家的人指的莫非就是这南雷吗?”

聂枫点头说道:“没错,我们聂家当年主掌北方绿林道。而岭南雷家则一统南方豪强。不过雷聂两家和南北双方从来都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眼下雷家竟然将手伸到了山东,当真是令人意外!我也要立刻将这个消息报与父亲知道!”

王锐闻言不禁沉吟起来,心说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聂家的实力他已有深切感受,自己看到的已然如此,暗中隐伏的不知还有多大能量!

雷家既然身为南方豪强领袖,无论如何身份、地位与实力都应该与聂家在伯仲之间才是。自己与其无怨无仇,今日雷家却为何要兴师动众的前来刺杀?雷家与刘大疤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如果说是雷家在背后操纵着刘大疤,那其目的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王锐地心头,令他越想越是迷惑,想不到本以为是游玩散心的出巡之旅,却又陷入了一场更为复杂的争斗之中。

沉默了半晌,王锐方重新朝聂枫开口道:“这雷家是何来历?其底细如何?”

聂枫略一犹豫,这才开口说道:“雷家的来历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其祖上也是岭南的名门望族。身为南方豪强之主,雷家的势力只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绝不会在我聂家之下!雷家当代地家主雷落惊野心勃勃,怀有窥伺天下之心,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王锐心中暗暗一笑,心说大家彼此彼此,你到爹又何尝不是怀有窥伺天下之心?看来这南雷北聂倒还真是一对绝配!

他当然不会将这想法明说出来,只是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雷家此番将手伸到了山东来,没准还真是有所图谋!你们可曾捉到活口?适才灵儿小姐也重伤了敌人的一名好手,看看能否救治一下,也好问出些情报!”

聂枫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没有捉到活口,敌人身手高强。杀之容易,想生擒却是困难得紧。那个被灵儿所伤的人没救了,飞凤针一旦入体就会钻入气脉逆行而上。除非是立刻施救,否则飞针很快就会逆气攻心无药可救,越是内家高手速度越快。此乃是我聂家的绝技之一,兄妹几人里只有她得到了父亲地真传。那人中针多时,此时早已死得透了!”

王锐闻言心下暗暗称奇,心说看来这小丫头前两次也是没有出尽全力,否则她拿这飞凤针偷袭的话。自己可就危险了。

他见一个活口也没能抓到,不由得有些失望,忽然想起了一事,不禁兴奋地说道:“这么看来那日飞刀警示之人应该就是灵儿小姐了。现在想来,她必是探得了什么消息,所以昨日才用飞刀向我们警示,只可惜我们都没想到而已!”

聂枫闻言脸上微微露出尴尬之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国公爷说的没错,其实昨天我已经从刺客逃遁的惊鸿一瞥中猜到多半是灵儿,只不过一来不能完全肯定。二来也担心您生气,因此这才没说,还请国公爷见谅才是!”

王锐微笑着摆摆手表示不会介意,他其实昨日也从聂枫地表现中猜到了些端倪,待适才一想到聂灵儿竟然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出现救了自己,这才更加肯定了这点罢了。他与这小丫头之前一直纠缠不清,所以也能体谅到聂枫地尴尬心情,自是不会怪罪。

二人谈了半天,已是得出不少有用的情报。当下一起转身回来,查看聂灵儿地情况。

此时恰巧聂桐刚刚收了功,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转身朝二人说道:“小妹地伤已无大碍,还要烦劳三哥开些药帮她调理一下,再将养几日就可完全恢复!看来对方也已经认出了小妹的身份。所以手下留了情,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聂枫冷哼了一声道:“手下留情?雷家的人岂会这般好心?他们这是做贼心虚,没想到竟会碰到我们聂家地人,担心万一真的伤了灵儿的性命,我聂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已!”

众人闻言心知他说的有理,不禁各自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忽然间外面又是一阵纷乱,却是李惟民带人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史梁和周宁。

王锐吩咐晴儿和芸儿好生照顾聂灵儿。然后与众人一同来到了大堂。

李惟民这才插手施礼说道:“启禀国公爷。贼人已全部逃出城去,城外似有大队的接应人马。情况不明,因此末将没有追出城去!”

史梁也跟着禀道:“城外的贼兵甚众,但似乎并无攻城之意,只是为了策应城内地同伴而已。眼下城中兵力不足,末将亦担心再中了贼人的奸计,是以未敢轻举妄动,还请大将军定夺!”

王锐点点头,夸赞了二人几句,现下他的手上只有500龙虎卫。商河县一个小小的县城而已,也无多少兵力。在这种情况下首先自保方是上策,若轻举妄动,很容易就中了对方之计。

他又问了一下损失的情况,得知折损了20多名亲兵护卫。这些亲兵都追随他已久,经历过几多大风大浪,还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损失。因此王锐不禁一阵心痛,久久未语。虽然适才的一仗也令敌人折损了20多名好手,但眼下他真恨不得用敌人的这些命去换回那些亲兵护卫的命来。

正自伤痛之时,县令郑仕言也匆匆赶了来,一上得堂,就急忙伏地请罪。

要说他也是够倒霉地,境内刚刚出了劫掠赈灾银两的惊天大案,眼下钦差大人又在县城内遇袭。若是王锐今晚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就算将他老郑家的九族来回诛上九遍恐怕也抵不上这个大罪。

因此在刚得知何宅出了事时,郑仕言真是被唬得魂飞天外,险些被吓尿了裤子。

不过他也算是个合格的县官,并没有慌张地命令立刻倾尽全力去救援何宅,而是一面迅速派人去通知龙虎卫,一面令城中的那点兵力全力提防贼人攻城,同时安抚城内的混乱状况。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引起更大混乱,亦没给城外地贼人以可趁之机,他也直到贼人全部退去,城内已基本稳定下来,这才赶来向王锐请罪。

王锐当然不会因为自己的遇袭就迁怒旁人,他在得知了郑仕言的一系列举措之后,非但没有半句怪罪,反倒是大大夸奖了他一番。

郑仕言闻言忍不住感激啼零,险些当场哭了出来,心中直叹威国公当真是名不虚传。此事若是换了旁的大佬,别说是夸奖了,恐怕自己当场就要被锁拿问罪!

眼见形势又有突变,王锐当即改变了计划,立刻亲自修书一封,让郑仕言派人火速送往济南,命山东巡抚任时庵率领大军及有关官员即刻前来商河县听用。钦差大人和龙虎大将军已然升帐,眼下将这里当作了前敌总指挥部,就要在此督办这惊天大案!

就在商河县城中忙做一团时,城外10里处的一个密林里,雷东廷负手眺望着远方仍有火光冒起的方向沉默不语,似乎在怔怔地出神。

在他身后,“马士峰”,真名叫雷彦的那家伙与一干手下单膝跪地垂头不语,心中各自忐忑不安,不知这位雷大少会爆发出怎样的雷霆震怒。

良久后,雷东廷方才终于打破了沉默淡淡开口道:“雷彦,你可能确认对方有聂家的人么?”

雷彦连忙垂首答道:“大少爷,此事绝不会有错!聂家地功夫属下岂能不认得?那狗官地护卫中领头的两人功夫高绝,比之属下还要高出了一筹,恐怕在聂家地身份也非同小可!风、火、电三兄弟本来已有机会取那狗官的性命,却被一女娃所救,三人最终也尽数折在里面。依属下看,那女娃很有可能便是聂家一凤的聂大小姐!此番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少爷重重责罚!”

雷东廷哈哈一笑说道:“想不到堂堂北方绿林之主的聂家竟然变成了官府的鹰爪子,这可真是有趣之极,也是天大的讽刺!嘿嘿,南雷北聂!想不到我们雷聂两家这么快就对上了,雷某还真的是非常期待!罢了,既然有聂家的人在,此番的失手就不能全怪尔等,都给我起来吧!”

众人闻言都暗暗松了口气,如蒙大赦,当下齐声称谢,纷纷站起身来。

雷彦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大少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聂家的人想必一样认出了我等,这里终究是人家的地盘,若是聂行天那老家伙一怒之下在山东发下了绿林令,恐怕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雷东廷淡淡一笑说道:“聂家不足所惧,我所担心的是那个威国公,此子可不同于普通的狗官,的确是个人物!仅从聂家的人都肯为其甘心效力这一点来看,他也是绝不一般!此番突袭没有得手,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雷彦面露惭色说道:“都是属下无能,浪费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雷东廷摆了摆手笑道:“算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眼下赈灾的银两还在我手中,想怎么玩还是我们说了算!威国公好大名声,我们这回就跟他好好玩玩,看看他到底是否名副其实!”

说罢,他得意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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