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将昨晚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末了摇头叹道:“小人只是好意提醒小魏爷而已,后面的事情变化亦出了童林意料之外。若厂公认为这是妖言惑众,那在下也无话可说!”
魏忠贤眯起眼睛,眼中露出针尖般锋利的光芒盯着他,忽然阴阴地一笑说道:“这么说来你倒是一番好意,咱家是冤枉你了?”

王锐急忙说道:“不敢,此事原也匪夷所思,厂公有所误会亦属正常!”

李永贞闻听了事情的经过,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在一旁上前两步施礼插口道:“厂公,此子确有真才实学。其棋道与棋卦之术俱出自仙谱《玄弈经》,称得上是玄妙无比。此乃永贞亲眼所见,还望厂公明察!至于那些直言冒犯之语,只不过是年轻人的轻狂无忌而已。永贞斗胆替他求情,还请厂公莫要因此怪罪才是!”

李永贞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自从相信了仙谱之说后,对王锐不由得颇起了几分爱才之心。待到今日王锐毫无保留地将所谓的“仙谱”演给他看,李永贞更是对这个年轻人产生出了几许欣赏和喜欢之意。因此在听了王锐的解释之后,他松了口气,忍不住开口向魏忠贤求情。

魏忠贤翻了翻眼睛,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咱家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了,但还从未听说过真正能洞窥天机通晓阴阳之人。这世上多有大言炎炎欺世盗名之徒,永贞还是莫要轻信才好!”

李永贞听到魏忠贤的话毫不客气地连自己也扫了进去,顿时犯了争强好胜的倔脾气,胀红了脸孔亢声说道:“回厂公,那仙谱与棋卦之术并非永贞一人所见,魏阁老、崔尚书和一众官员亦都共同目睹。若有半分虚言,永贞情愿领受责罚!”

魏忠贤十分了解李永贞,眼见他又犯了犟脾气,也不愿意当真伤了这员心腹大将。于是一摆手示意那两个番子放开王锐,朝他尖声说道:“既然永贞如此说,看来这小子倒真是有几分本领了!好,那你就让咱家亲眼看一看你的手段。若是你的棋卦果真灵验,咱家就卖永贞一个情面,不再追究你的狂言冒犯之罪!”

王锐闻言暗暗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臂抱拳施礼说道:“多谢厂公大人!在下昨日已卜下一卦,偈语此刻就保存在李公公那里。我料不出10日此卦就能应验,届时若有半分差错,小人甘愿领罪绝无半句怨言!”

昨晚邀月楼的事王锐很清楚魏京昌绝不会善罢甘休,因此回去后连夜就筹思了几种应对的办法。但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魏忠贤,而且一上来就不由分说欲拿自己问罪。如果不是李永贞的话,他很可能连个辩说的机会都没有。若是真的被拿入了东厂或者锦衣卫的大狱,后果如何就真的只能用不堪设想来形容了。

想到这里,王锐只感到后背都惊出了一层白毛汗。暗暗庆幸穿越者的好运定律再一次发挥出了威力,若非他早就将李永贞当成了计划中一枚非常重要的棋子、若非今日李永贞恰巧请他来品棋、若非他毫无保留地将所谓的“仙谱”倾尽全力展示出来……那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很有可能就要付诸东流了!

王锐暗暗地提醒自己,看来自己还是有些被昨日结识成国公朱纯臣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完全低估了开罪小魏爷的后果。如果以后再犯这种致命错误的话,那恐怕终究会有连穿越者好运定律也救不了自己的一天!

他原本的计划目的就是要雄心勃勃地推动历史的车轮改变原来的轨迹,此刻却诚心祈祷起它最起码在10天之内千万不要被自己这个小小蝴蝶的翅膀有一丁点的影响起来,否则他昨日卜下的那卦可就失灵啦!

魏忠贤听罢王锐的话,点头阴笑一声说道:“好,你的小命就暂且先寄上10天。永贞,看在你的面上人我就不拿走了,便交给你来看管!我今日此来本是寻你有要事相商,眼下却改了主意。你和我一起回宫,我看还是叫上体乾和文辅他们一同商议吧!”

王锐抱拳施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多谢厂公!小人还想提醒一句,请厂公转告小魏爷,请他在百日内最好不要踏出府门半步。否则若有什么意外,那小人可真是百死莫赎了!”

魏忠贤扫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轻哼了一声径自转身而去。

那边李永贞急忙应了声是,随即叫来下人吩咐给王锐安排住处好生款待,然后跟随魏忠贤一同离开了府第。

……

王锐请人去棋社知会了谢天博一声,就说李公公要留自己在府中研棋,恐怕要住上一些时日,让他不必担心,随后就安心在李永贞的府邸里当起了“囚徒”。

不过他这个“囚徒”的日子可是滋润得紧,李永贞每日里好吃好喝地供应着他,正好可以随时讨教“仙谱”之妙。王锐自然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将自己所知道的精妙棋谱尽皆一一演示出来。越到后来,李永贞对仙谱和棋卦之术就越无半点怀疑,对王锐亦是越来越欣赏与喜欢,将其奉若上宾一样对待。

王锐见自己终于接近了李永贞这枚重要的棋子,不由得信心大增。他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暂时将魏忠贤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一方面通过研棋不断增加着李永贞对自己的好感和信任。另一方面借机提出了一个请求,请李永贞找些能工巧匠来,言道自己还从《玄弈经》上看到过一些奇巧物事,想试试与他们一起研究一番看看能否造一两个出来。

李永贞一听那仙家“秘籍”之上竟然还有奇巧物事,意外之余亦大感兴趣,也很想看一看这个年轻人究竟还能带来多少惊奇。他其时正负责督建信王府,手下的能工巧匠可谓无数,对这点要求自是不在话下,所以当即找来了几个最出色的。

于是王锐在摆谱之余将时间都放在了与那些工匠泡在一起上,李永贞起初也来凑了凑热闹,却发现王锐所讲的东西真的如天书一样,不但自己根本听不懂半点,就连那些能工巧匠们似乎亦是半懂不懂。他暗暗讶异的同时放弃了欲探个究竟的想法,决定还是等王锐真的把东西造出来再说。

就这样,王锐一边做着“囚徒”,一边坚实地展开了他的下一步计划。不过随着时日的推移,他也有点渐渐感到焦急起来。

因为他终究还没有强大到像有些穿越者一样能够带着超级电脑君临到这个时代,所以无法用最擅长的百度、狗狗搜索到每一个历史事件的精确日期。他只知道自己所卜的那一卦里的事情历史上就发生在六君子事件之间,但具体的日子却不清楚。

为了达到震撼的效果,王锐在魏忠贤面前说出了10日的期限。可眼下大半的时日已经过去,他期盼的事情却仍然毫无动静。这不能不令王锐的心里多少有些打起鼓来,心说难道穿越者的好运定律这么快就要在自己的身上失去作用不成?

九天过去了,期望的消息还是没有传来。王锐表面上仍是镇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实际上却是几乎一夜未眠,搅尽脑汁思索着一旦出现意外的补救措施。

第十天一大早,李永贞就去了宫里。那些小黄门们虽然仍旧待王锐十分尊敬和客气,但暗地里却明显加强了戒备,显然是害怕他会跑掉。有一个小黄门如影随行般地服侍着王锐,就连他上厕所时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一看便知是受了李永贞的严令。这也十分正常,他虽对王锐欣赏有加,可却丝毫不敢忤逆魏忠贤的命令,如果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即便身为内廷五虎之一也是吃罪不起。

到了这一步,王锐反倒镇定下来。他明白恐惧和慌张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更加坏事。此时惟有镇静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他才有可能随机应变,在极度不利的情境中觅得生机。

他像往常那样与几个工匠一头扎进了书房,又说又画地折腾了近一个上午,直到晌午时分才放他们离去。

经过这么多天的忙活,王锐所计划的事物已初步有了眉目。这令他喜不自胜,甚至暂时忘却了眼前即将到来的危机。他心满意足地走出了书房,一抬头却正看见脚步匆匆赶回府中的李永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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