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已经远去,但是茶和咖啡的记忆里印着那些夕日的情怀。
茶和咖啡

蓝色的墙面,水曲柳的黄色楼梯一路延伸上去,被某双细心的手擦的发亮。下午的阳光温柔的照射在雅士利茶杯上,泛着柔和的褐色的光芒。那些新鲜的,欢快的气息,从咖啡杯里和一旁沉默着浓厚彩色花纹的茶壶里冒出来。活泼管不住自己的小水珠儿,争着抢着要去看看外面和煦的阳光。茶——

我待在这里很久了。我迫切要把我身体里所有的热气释放出去,我知道那些水珠会凝结在我的皮肤上。它需要这样的滋润。我身上的花纹是谁花画的?我直到今天才发现它和这里蓝色的墙面和黄水曲柳的楼梯如此相配。咖啡——

我从来不拒绝那些褐色的豆子溶进我的身体,他们活泼的搅动着。充满香气的,纤细白皙的手,从来没做过粗活的手,优雅的用小勺子把时间一圈一圈的搅进香气里,整个房间都是带着苦味的香气,我被冷了有热,热了又冷。

这是冬天的下午,适合喝茶和喝咖啡,适合坐在火炉旁说笑话和打毛衣的下午,在这个有着蓝色墙面和黄色水曲柳的房间里,冬天的光和影在弯曲的椅子靠背上晃动。时钟有轴无心的走着,没有人咳嗽,没有人大声说话,没有人摔东西,没有人听音乐。

茶——

我身边是什么,透明的褐色,还有柔和的表情。我不认识那些活泼而又矛盾的安静的褐色豆子,它们似乎是新来的什么品种,我喜欢有这样一种以透明玻璃为介质存在的褐色液体挨着我身体里的血液,它们带着陌生的香气。是的,那双曾经把我放在炉子边上烤着取暖的手,就是这样一种香气,有那种俄罗斯人蓝色眼睛里散发出的高傲和浪漫。咖啡——

摩挲粗糙的花纹的感觉是很奇怪的。我在墙面上挂着的那些仿半坡居民时代的石器上看过这种古老的花纹,那些石器都和它一起消失了。但是这茶壶却没有消失,这是为什么。我知道这些浓重的红色和绿色搭配在一起完全不符合他的爱好,但是他居然能够在这里安之若素。它和我一样,被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这实在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阳光苍白而无气力。且此时它正慢慢地收回它所有的线,一丝一丝,一缕一缕。那红色的厚厚的地毯,在失去了最后一道苍白光线之后,变得像一张死去的豹子的皮,华丽而无生气,臃肿的趴在这干净房子的地板上。它从黄色水曲柳的楼梯上一路延伸上去,它从那些铝白色的打着卷的铁花纹边上铺展过去。它的上面没有一个脚印,薄薄的灰尘还有苍白的阳光味道。

茶——

我上一次扑扑的冒着热气是什么时候了?太陌生了。那时候还有这样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在这里的吧。他有俄罗斯人的高挺的鼻子和蓝色的眼睛。他带着浪漫的气息触碰我,那一刻她是低垂着眼帘,不忍心看着他最后这样*我。然后呢,我不记得了。密布灰尘的唱片那时是在唱针下面一圈一圈的转吧,像长青藤的枝条,温雅而柔曼。咖啡杯是不会知道这些的,它是透明而无心肺的,它怎么会知道生离死别的痛楚?咖啡——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居然会被遗弃的。怎么?我不是还在这里吗?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啊,我会吸收每一寸阳光的和煦,记得你每一寸皮肤的样子。但是那双柔软的手,那双白皙的手,到哪里去了呢?她依然在这里,可是她的眼皮是肿的,她的手是安静忧伤的纠缠着的,她的神情忧郁而高贵,是和她的哥哥一样的啊。她,完全把我忘记了。

唱片柔曼的在唱针下旋转。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今天我们以经离去在人海茫茫/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他们开放/想他/他还在开吗/去呀/他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辩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冷的茶和冷的咖啡在一起,冷的复古花纹和冷的澄明颜色在一起,冷的茶配着冷的咖啡。它们被人遗忘的干干净净。

桌上来自加拿大的航空信函散发着他*过的味道。一个神色疲倦而忧郁的女孩,伏在上面,沉沉睡去。这个下午的阳光干净而苍白,它羞赧的收起最后一缕生气,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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