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夫人怔愣片刻不禁咳嗽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般说法。”
杨茉垂下眼睛,很是伤心,“杨家家破人亡,只剩下孙女一人,孙女也不知日后要怎么才能重振杨家,只有时时刻刻将长辈话放心上。”

常家长辈虽然重要,却不能越过杨家长辈。

常家不肯放她出去,她就以入赘之名,成全杨、常两家亲事,若是常家答应,她便会以四人轿抬走常亦宁,至少比常家将她以妻做妾来得光明正大。

常亦宁想要仕途,好旁人将他婚事做笑谈之前和她撇开干系。

常老夫人很是伤心,杨茉走上前劝慰,“姨祖母是为了我好,我知晓,只是大周朝以孝治天下,孙女是从小就学过,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蓄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就算再难,孙女也不能忘了长辈恩德。”

常老夫人半晌,才轻喘一口气,直直地看向杨茉,“你要想好。”

杨茉颌首,门口传来欢鸟鸣声,“孙女早已经想好了。”

……

常家门外,郑姨娘将春儿搀扶着等候一旁。若是杨大小姐不肯出来她要怎么办?她不过是贱命一条,就算死这里又有谁会意。要不是为了救二爷,她真想就一死了之,活着辛苦,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郑姨娘正想着,常家门忽然打开了,郑姨娘以为自己看了眼,正怔愣那里,只看到带着幂离小姐一脚踏出了府门。

走出常家,清气息扑面而来,头顶上阳光也突然变得明媚,杨茉顿时觉得无比轻松,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将她圈这座府邸中。

常大太太忙让人安排马车送杨茉去闫家。

到了闫家,闫夫人已经接到消息垂门等候,见到杨茉,闫夫人又是羞愧又是尴尬,“我也是才知晓。”

常家早已经将消息送过来,只怕是闫阁老不肯答应让闫夫人出面,闫二爷包养外室如今闹得人皆知,给闫家丢了脸面。

闫家家事,杨茉不想过问,“白老先生还府上?”

闫夫人颌首,“,,刚才还问起大小姐。”

杨茉随着闫夫人去了主屋,郑姨娘被闫家下人带下去安置。

杨茉才进了东侧室就听到白老先生声音,“服了药之后可有改变?”

“疹症没有减轻,反而……胸腹上又发起不少。”

这个声音是沈微言。

闫夫人命人摆了屏风,才将杨茉请进屋。

杨茉才坐下,白老先生就等不及开口,“杨大小姐可又细想过闫二爷病症?”

杨茉点头,她将郑姨娘症状从头到尾仔细地想了一遍,虽然不能进行现代检查确诊,但是腹股沟淋巴结肿大,已经提示是性病,郑姨娘脖颈上还有梅毒性白斑,手掌脚底也有红斑和溃烂,这是其他疹症不能引起症状,闫二爷症状不如郑姨娘那么重,但是得不到治疗,很就会发展成容易辨别杨梅疮,“是杨梅疮。”

闫夫人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闫家真要完了,如今外面人都等着看闫家笑话,府中请来郎中却又束手无策。

白老先生思量片刻,“治杨梅疮草药不让送进府中,杨家可还有单方不用那些常规药,就能治杨梅疮?”

因为有了青霉素,治疗梅毒现代早就不是难题,只是古代哪里有青霉素,难不成真要她去寻青霉来培养,先不说这种土方法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里面也含有太多杂质,对于需要大量抗生素梅毒来说,根本不会起太多作用,何况,时间紧迫,她又没有实际经验,制青霉素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也不是没有办法。”

杨茉声音将所有人视线都吸引过去。

屏风后女孩子坐端正,声音清晰,一字一字地道:“要想办法让闫二爷病重。”

什么?

闫夫人睁大了眼睛。

乔儿病成这个样子郎中都无从下药,再重,那不是等死,杨大小姐怎么能说出这样法子。

白老先生心中希望也瞬间破灭,这世上怪异法子他见识过不少,从来没听说过,要让人病重才能治疗。

“你说病重是什么意思?”闫夫人稳住心神问。

“要让闫二爷染上……疟病之类高烧不退病症。”

闫夫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很是骇人听闻,亏她之前还相信杨大小姐医术不一般。每年不知因疟病死多少人,郎中们都闻疟色变,“杨大小姐真知道什么是疟病?”

杨茉没想闫家人一开始就能理解她意思,这是她琢磨了一晚才想到法子,人会感染梅毒,是因为梅毒螺旋体,梅毒螺旋体对温度和干燥特别敏感,离体干燥很就会死亡,41°环境中一个小时也会死亡。如果让病人发烧超过41°,持续两个小时,就应该能得到消灭梅毒螺旋体结果,比起寻找青霉素,这样方法岂不是要稳妥许多。

闫夫人想着病床上儿子,那是闫家唯一血脉,就算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让人随便儿子身上尝试。久病未愈又添疾,这是谁也不可能答应,“大小姐法子太过冒险,我们是闻所未闻,依我看还是按照白老先生方子治下去,”说着看向白老先生,“老先生有什么需要,管开口,只要能救我儿性命,我定会找来。”

闫夫人说完,便有下人来传话,“老爷请夫人过去。”

闫夫人忙吩咐身边妈妈照看杨茉,自己匆匆忙忙地出了屋子。

白老先生望着桌上沙漏思量,半晌抬起头来看向杨茉,“你说,莫不是以毒攻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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