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最近一次敲定的来宾名单,负责这次汇报演出的演出统筹办公室主任徐宏鲲很诧异。原因无他;数位多年来一直对这个例行演出说“no”“没空”“……”的军中隐退大佬居然都反常的赏脸了。
“怎么个情况这是?”徐宏鲲问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有精神分裂嫌疑的发问倒不是因为他真的分裂,实在是官场的诡谲让即便已经是这个层级的他也不得不用心的揣度。更何况这次的主角是军界,那个好似不在政治版图中,又能时刻影响政治版图的超然存在。打个比方吧;江南省委书记的权利自然要比金陵军区司令的要大,可省委书记却没有权利决定军区司令的去留,但是,如果金陵军区的司令死活就是看不上省委书记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干不了这的省委书记,最好的结果只能是搬家。说起来似乎很天方夜谭、很绕口,但这并不是没有先例的;比如叶胖的家族叶系一脉掌控的岭南省。那次震惊共和国高层的军政论剑,直接催生了解放军大区司令的换防政策。毕竟类似裂土封王、世袭罔替这样的词汇,在那段时间里刺激了太多政界大佬的神经。

思量再三的徐宏鲲最终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全国政协主席徐崇,也就是他老爹办公室的号码。城府并不浅的他却已经等不到晚上回家了。

“宏鲲啊。”刚刚荣升为国家领导人的徐崇唤着儿子。

“爸,有个事情我想找您商量一下。”徐宏鲲斟酌着说道。

“晚会的事?”不等徐宏鲲说明,徐崇已经猜到的一二。

“是的,有几位原本不应该参加的军界人物突然参加了。而且还有传言说大人也有可能会来。”徐宏鲲回答。

“这件事情我听说了,你不用把问题想的太复杂,不过是一些老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甘心为王家造势而已。至于大人,好像也是因为听说了那几个常年不露面的老部下参加,才心血来潮的说过那么一两次。到时候你做好几手准备就是了。该让的,不该让的我都让了,就算他王家以后再威风也跟我们徐家抖不着了。”徐崇的话透着浓浓的无奈,一个世家被火速崛起的草根干败,作为家族领袖的他心情可想而知。

“可是……”徐宏鲲还想说些什么,比如、也是最重要的;这事儿怎么又跟王家扯上关系了?

“好了,你只管确保演出的圆满,这件事情就这样吧。”徐崇打断儿子,缓了缓,叹了口气又道“演员名单里应该有王七步这个名字,这孩子是王玉才的孙子。”

于是,徐宏鲲懂了。然后在心里暗骂;他-妈的,政治居然还可以这么玩,太有想象力了吧!

总政歌舞团的礼堂并不算太大,老旧的装修更谈不上什么豪华,但如果考虑今天台下的大牌观众,和登台人物的影响力、级别的话,那么这里“中华最大舞台”的称谓,绝对是当之无愧的。

后台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应当是晚会副导演之类的人朝里面嚷道“服装和化妆马上都敲定了没有?演出已经进入开始前五分钟倒计时了。”

对此,化妆间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毕竟登台演出对于这票人来说已经是融入血液里面的东西,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然而……

“古导您来了。”几秒钟前还中气十足的那名副导演突然让开挡住门的身子,将中气泄掉了九成九说道。其气息转换之快,让屋子里的几位顶级歌唱家都表示汗颜。

“忙你的去吧。”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副导演身上,而是信步走入化妆间的晚会总导演古建军吩咐。

“古导。”“古导。”……完全区别于方才那个副导演的待遇,化妆间内的不少人都站起来招呼。这位三十几岁就能总揽这种级别晚会的副师级第一副团长,足够让这房间里的任何人引起重视了。古建军一一微笑回应,然后就在众人有些错愕的眼光中,走向角落里那个一直在安静化妆的俊美少年跟前。

“紧张吗?”古建军笑着问他的得意弟子。

“本来不怎么紧张,可是被刚才进来那孙子给嚷嚷紧张了。”王七步直言不讳,如果古建军没来的话,刚才,就在刚才,他甚至萌生了在那位副导演身上校验一下自己最新进的武力值的冲动。

“呵呵,不知者不怪嘛。”替人暗道逃过一劫的古建军打着哈哈,然后打量一下已经换好演出服装的王七步道“果然是军人家的孩子,还是军装最适合你。”

“可惜是戏服,我要真的。”王七步抱怨。

“要不我现在就把你特招进团里,这样你就能实至名归的穿军装了。”古建军打着商量。

“不来。”王七步很干脆的拒绝了,然后道“将来我可是要接掌中华特种部队或者国安局的,我可不想在履历上留下文艺兵这个污点。”

“你这孽徒。”古建军笑骂。

显而易见的,这间落针可闻的房间内的所有人都被师徒二人的对话、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被那个起初并不起眼的俊美少年所吸引。首先,这个少年肆无忌惮的骂晚会副导演是孙子。虽然情况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但这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敢宣之于口的。能参与进这台晚会的人谁还没有个过人的背景?所以,即便是一个副导演,也绝对是不能得罪的。可要说这少年不明事理的话,那古建军听到后居然丝毫不以为怪,甚至还反帮副导演开脱,这就足够让人大跌眼镜和捡起眼镜后思考了。

其次,古团长开金口特招,居然被这少年一口回绝,这还不算,这少年拿出的理由居然是要接掌共和国最隐秘、层级最高、同时也是最犀利的两把利剑。而且请注意,少年用的词儿是“接掌”,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现今掌事者不是至亲的话,怎么会用到这两个字?此刻,众人再看少年时眼神已经发生了显著变化。

“古……古导。”古建军的话音尚且未落,副导演华丽的回来了,有些结巴的汇报“邓、邓大人、王副总理来了。”

“呵呵,爷爷来了。早上问他的时候他还拿架儿,唱什么一切要看工作的高调。啧啧。”没等古建军说话,向来认为低调是惹祸根苗的王七步毫不掩饰的说道。

于是,屋子里除了古建军之外的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还闹不清楚这个少年到底是邓大人、王副总理谁的孙子,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就像不管是玉皇大帝还是太白金星,对于他们这些凡人来说,那可都是大罗神仙。

几年相处下来,古建军自然清楚王七步这个从不刻意隐瞒或者提及家世的“孽徒”是在为他造势,于是温和道“七步,不用紧张,师傅很看好你的作品也很相信你的实力,加油!”说完,便转身回了晚会总控室。其实就凭古建军与王家的私交,借机出去拜谒一下天威是完全可以的。只是在方才思考的一瞬间,他还是决定放弃仕途需要,选择了为王七步做一次“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以身传道。这么说或许有些矫情,但起身目送老师出去的王七步就是这么想的。

“黄文儿啊,我可有好些年没看到你了。要说咱们住的也不远,你怎么就不来看看我呢?”用力的拉住黄老将军的手,老人责怪道。

“嘿嘿,多少年没人这么叫我了。老政委啊,你还不了解我嘛,我这个人啊一不怕苦二不怕难就是怕个麻烦。前两年我说想去看看你吧,结果我家那几个穿白大褂的非得让我先做个体检,还得,那个,对,还得填个什么申请。后来我跟老哥几个一打听,才知道想跟老政委你见上一面最快也要等上十天半个月,而且见了面也说不上一会儿话。我一想,得,我还不如晚上看新闻联播解解念想儿呢。”黄老将军笑着说道,只是说道最后,这位经历过最峥嵘岁月的铁汉,眼角都有些润了。

“你呀你呀。以后你们这些老家伙要是想来看我就先打电话,我要是在家的话你们就、直接来就是。谁的话也不用听,谁也不敢拦!”听了老部下的话,老人的心中不是滋味,又狠狠的攥了攥黄老将军的手说道“对了,我听说你都有几年不出大院了,怎么今天跑这来了?”

“打赌输了,来给一个小家伙捧场来了。”老将军倒也光棍儿。

“哦?呵呵,谁家的娃娃这样了不得啊?”老人也来了兴致。

黄老将军没忙着回答,先笑呵呵的看了看老人身后新进副总理王玉才,才道“那娃叫王七步,是玉才的孙子。”

于是,兴致更增的老人便回头埋怨王副总理“玉才,这一路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起呢?”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老人的心下其实对大小伙子干文艺这事儿并不感冒。不单是他,几乎所有老革命都希望后代最好是从政或者从军,就算从商赚到了世界首富,在他们眼里都是下乘的,更何况是从艺呢。

“呵呵,大人,我那孙子今年才十岁。参加这个演出我看也就是凑个热闹。我怕说了,到时候演砸了让您笑话。”王玉才笑着解释。

“老政委,你可别因为玉才谦虚就小瞧了这小子,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可都是奔着他来的。”看出来自己看重的小家伙已经在领袖那失了分,黄老将军连忙说道。

老人闻听后笑笑,不置可否。只是在那颗世上绝无人能看透的心下,已经对王七步这个名字提起了兴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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