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门师团长只能隔江跺脚,大批部队也因为浮桥和渡船被吴松林部的炮兵砸个稀巴烂,无法增援。
萨力布骑在马上,和士兵一起冲锋陷阵,他举着大刀吼叫着在敌阵里冲来冲去,手起刀落,众骑兵见团长舍生忘死,冲在前面,一个个也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用刀去削日军萝卜一般的脑袋。

三旅步兵也在团长徐景德指挥下冲人敌阵。刀光剑影,喊杀声此起彼伏。

多门师团长自从来到中国,从没有见过如此英勇、如此悲烈、如此义无返顾地与日军拼杀的中**人。这哪里是“支那”人?此时他实在无法把软弱、无能与江对岸中**人联系在一起。

望远镜里,多门师团长看见他的部队溃不成军,叽哩哇啦遍野四散,而中国守军像狗追兔子似地紧迫不舍。一个头上裹着被血浸透了纱布的中国士兵,突然从草丛中跳出,向后逃的日军射出仇恨的子弹,两个日军扑通摔倒在地,他也一头栽倒再也没爬起来。

这一仗一直打到午后6时,几百名日本人想要投降,赵晓峰却立即命令道:“一个俘虏也不要!杀光他们!就在江边!”

谢珂立即阻止道:“不行!日内瓦公约讲明不能杀俘虏!”

“屁!”赵晓峰对着正在发愣的萨力布道:“杀!一个不留!”

顿时,已经投降了的日军终未活命,二百多名日本兵全部被砍头!

这次,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赵晓峰愤怒无比,因为他刚刚得知自己的迫击炮阵地竟然损失了二十多人。

这也是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日军遭受的最惨重的伤亡,比在奉天的损失还要严重。从4日以来,已有10000多名日军把自己的坟墓设在江桥两岸的嫩江大平原上。滨本联队被全歼,援军的高波骑兵联队也是死伤大半,中国守军损失3000多人,仅尉官就阵亡了57人。

由于数日激战,守卫军阵地除了赵晓峰提前建好的那几座坚固的碉堡,现在所有的地面工事都已夷为平地,根本就无险可守。

而日军则依据南岸高崖,利用优势武器不断轰击,又不断得到补充,如不采取断然措施,就有全军被歼灭的危险,鉴于这种情况,赵晓峰与马占山决定变换阵地,撤至三间房一带建立新防线,原因是那里的石里、山猫、草上飞已经布置好了阵地,并且训练了一大批新兵。

马占山在战壕里召集各路将领商量对策。他沙哑着嗓音说:“弟兄们,从11月4日到现在,我们浴血奋战,打垮了日军上百次冲锋,没有丢失我们一寸土地,打出了中**队的士气。张副司令来电嘉奖我们,全国公众都在为我们呐喊助威,说明我们这一仗没白打。连日来的激战,各路军队无援军替换,异常疲困。而日军则不断得到物资上的、兵力上的补充,如不采取断然措施,就有全军被歼的危险,怎么办?听听大家的意见。”

此役打得最惨壮最英勇的卫队团长徐宝珍说:“将军,我们这一仗给父老兄弟争了气,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小日本也知道了中**人并不都是熊包软蛋。现在怎么办,我听赵司令的指挥。”

吴德林团长、萨力布团长齐声说:“将军、司令怎么指挥,我们就怎么干。”闻听自己以前的铁杆追随者现在都将目光留在了赵晓峰身上,马占山感到无比自豪,因为自己没有看错人!赵晓峰是自己的兄弟,手下们听弟弟的话比听自己的话还让马占山高兴。

“我们从战场回到现实吧!”赵晓峰见大家都让他拿主意,就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这样拖下去肯定不行,坚持不住三两天就会全军覆灭。全军今晚撤出一线,退兵至三间房红旗营子整休再战。”这是与马占山商量的结果,最起码在三间房附近还有东北抗日军、黑龙江驻军的支援。

但是,马占山、赵晓峰的这个命令受到打红眼的士兵抵触。

一个满头包裹白纱布的机枪手听说后撤,调过枪口破口大骂:“妈那个x,谁敢假传马将军的命令叫我撤,我先崩了他!是不是那个姓赵的?”

马占山正好走过来,听到吵嚷声停住了脚步,他拍拍机枪手的肩膀:“你是好样的,你爱国的精神是值得颂扬的。可是你想啊,打鬼子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儿,我们都拼死在这里,还用什么把鬼子赶回老家?暂时的撤退,是为了整休,整休好了,我们还要和他们干!再说了,你们现在是赵司令的手下,他可是我的兄弟!你们听他的话就等于是遵从我的命令!知道吗?”

机枪手见是马将军亲自来做说服工作,没什么说的,他们这些当兵的最信服马将军这样铮铮铁骨的长官,为他去打仗去流血去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马将军发话撤离江桥大兴站那一定是对的,可机枪手却还有些想不通:“将军,你说得对,可就这样撤退不是便宜小鬼子了吗?”

马占山严肃地说道:“在敌我兵力、装备相当悬殊的情况下,如果我们死守大兴车站,正中敌人的计谋,源源涌来的日军会把我们吃掉。老弟,撤退吧,留下吃饭的家伙,日后好多打死些小鬼子!”

这后一句话把在场的人都说笑了,那个机枪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将军,我一定保住自己的脑袋,多打鬼子。”

各部队下达赵晓峰撤退的命令后,赵晓峰想起了奉天之战,决定最后再敲日军一下。

赵晓峰看着对岸的日本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搭建浮桥,再看看身后的疲惫之师,心中一阵落寞,这该怎么反攻啊!

“报告!第一旅少将旅长张殿九向赵司令报到!”

此时,恰逢第一旅张殿九赶来,赵晓峰高兴地说道:“来得太好了,咱们来个协力夹击!”

于是,中国守军和援军发起又一次大规模反攻,1000多日伪军被包了饺子,余下的承受不了激烈攻击从刚刚搭建的浮桥上逃回北岸。

在彻底炸毁了浮桥以后,赵晓峰再度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各部队悄然离开正在燃烧的战场,放弃江桥阵地撤向大兴站以北,但疯狂的赵晓峰还是没有忘记在前沿阵地一直到大路上都埋上地雷。

许多士兵回过头来,看到大兴站的房屋还在燃烧,脸上不由都显露处一丝不甘心的表情。

天气渐渐地黑暗下来,空气中饱和着血腥味和硫磺燃烧的硝烟。夜雾笼罩嫩江平原。敌军的野炮也不再宣泄了。夜的平静,又给新的血腥战斗蒙上神秘色彩。

天黑透了,远处和近处的村庄都没有一丝灯火。

江桥南岸的日军不时向大兴站无目的的射出几发炮弹.几条野狗在战壕不远处转悠,它们嗅到了血腥气味,在这空旷的寒冷的冬日里,这血腥有着最大的诱惑,虽然它们也害怕炮弹的轰鸣,也害怕机枪的清脆,但那诱人的血腥味实在是太美妙了,就像是日本人正在虎视中国一样。

方求雨背着满身血迹的兄弟跟在部队后面撤退。方求雨的兄弟是一名重机枪手,在6日清晨争夺大兴火车站主阵地时,被敌军的一颗子弹打断了腿,连长几次强令他下去,他死活不干。他打红了眼,死也要死在阵地上。

时至午时,当日军在飞机和大炮的支援下向守军发出最猛烈攻击时,他让其他人进入掩体,而自己留在表面工事里监视敌军行动。突然,他眼前出现十几个猫腰偷袭的日军。他立即顺过机枪,一顿猛扫,偷袭的日军还没有来得及回击,就齐刷刷倒在烟草地里。

方求雨兄弟俩老家在辽西的一个大山沟里,祖辈都是种地的,后来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无奈之下就上山当了土匪,土匪头见这兄弟俩聪明又有胆识,就委以重任。后来马占山收编绿林好汉,他们又投人马占山部队扛枪打仗。

江桥之战中**人打急了眼,日本人蛮横入侵触动他们民族的自尊,士可杀不可辱,兄弟俩相约杀敌立功。不幸弟弟却先他而受伤了。方求雨是弟弟的班长,白天他就发现他受伤了,急忙爬过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弟弟却白他一眼:“咋唬啥?”随手扯下一只衣袖,包扎住突突冒血的大腿,继续还击。

弟弟身上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他已无法抬起头,倚在哥哥的肩头。方求雨回过头,弟弟朝他惨惨一笑:“我小时候最幸福的时候,就是让你背着。”

方求雨的眼睛湿润了,“兄弟,我把你背到战斗结束!”

弟弟摇了摇头:“我的血快流干了,找个干净的地方,你把我放下吧。”

方求雨制止他道:“兄弟,你别这样说,我怎么会把你丢在荒郊野外。”

天黑漆漆的,部队没有一点声响,只听得见钉掌的棉鞋与冻僵的土地碰撞的刺耳声响,把方求雨兄弟俩落下很远。一条野狗瞪着眼睛走近方求雨的身边,他生气了,猛抬起一脚,踢中狗的档部,那野狗“汪汪”叫着逃远了……。

明天会怎样,谁也不知道,有一点是肯定的,敌人决不会因为得到了江桥而给赵晓峰抗战部队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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