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夫人插话道:“奉直,你娘这都是为了你呀!”
父亲的婢女升姨娘与他有什么关系?奉直奇怪地看着娘。\

见他不解,青姨娘一五一十说开了,于夫人如何为了那两个婢子晋升姨娘费尽周折,先是去官府花了大笔银子找人脱了她们的籍,又为了说服族长同意,求老国公给族长的孙子谋了一个前程,这一切只为了于文远能同意若水进门。

母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奉直连忙深深一拜:“孩儿不孝,一昧顶撞母亲,母亲却为成全孩儿的心意费了这么多周折,奉直以后定当好好孝敬,不负母亲重望!”

“亲娘俩的,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说什么谢不谢。我想了想了,云氏还是先放你姨娘那儿吧,老太太这边人多眼杂,我怕别人看出什么,让你姨娘好好调教两天,到时签了卖身契送到老夫人这边,由老夫人赏了你就行了。”

奉直心下宽慰,连忙答应。青姨娘为人最是和善心软,又最疼他,若水在她那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先去吧,我再陪陪老太太,你伤口没完全长好,还是让厮们抬你回去吧,小心别再又弄伤了。”

奉直一一答应后就离去了。

剩下的三个人却相对无言。

“我这把年纪,本不想作孽,何况也是自己的骨血,可是为了儿孙和这满府上下又有什么办法。”

于夫人跪下低泣:“媳妇不孝,没教好奉直,做下这等没脸没皮的事,自己却不知悔改,还要让母亲这么大年纪操这样的心。”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此事怪不得你。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要怪就怪我那明明是个俗人却偏偏不理人间烟火地儿子。和年少轻狂做事不顾后果地孙子。错事已经做下。自己又一昧只爱惜云氏。不管后果。还不得我们给他收拾摊子。这件事要趁消息倘未传出去早早拿主意。不可一昧心软。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媳妇但凭母亲安排!”

“你起来坐下吧。青儿也坐下。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长叹了一口气。于老夫人拭了拭眼泪:“这个孩子要怪就怪他来得不是时候。留下他会害了他地爹娘。就让他早早投胎去吧。”

“母亲不要太难过了。总是他自个命不好。本来投了个好人家。可惜时候不对。等事情做成后。儿媳去寺里请师父们做场法事。也好让赎了他地罪孽。”

说完了也忍不住眼圈红了。青姨娘忙安慰她。

“等云氏进府后,先去奉直房里服侍几天,过上一个月左右,在她显怀之前,对外宣称突患恶疾,因怕过给别人,所以找一处冷僻地方养着,暂时不能见任何人。这会子奉直对我们有疑心,切不可下手,还要做了关切的样子,否则会引起奉直的怀疑,等过几个月再想法子吧。”

“母亲,从一开始就往饭食里一点点下滑胎药不行吗?这样也不知不觉的。”

“那样不行,一天三顿下药地太费神了,也找不到合适的人,而且时间长了容易出事,如果奉直真的起了疑心要查,很容易就查出蛛丝马迹,到时可就真的成仇了!”

青姨娘浑身轻轻的颤抖着,强忍住不敢动,可怜还未出生的孩子,这可是奉直的亲骨肉呀,以后一定要对奉贞严加管教,万一做下糊涂事,害得可不仅仅是自己。

觉察到青姨娘的反应,于夫人冷冷地瞪了她一眼,青姨娘心里一惊,忙低下头,咬牙忍住。

“母亲心思缜密,媳妇自愧不如,这事还望母亲早拿主意!”

“等到五六个月的时候,想法子在脚底下做做文章,让她自己摔倒滑胎,到时奉直也怪不了谁。”

于夫人心里一惊,刚好看到老夫人冷厉的眼神,忙吓得移开眼睛。暗想虽然老侯爷去世得早,可是听说年轻时也是姬妾成群的,子嗣却单薄的只留于文远一个,谁知道老夫人那时候造了多少孽。

老夫人突然话锋一转,看看了青姨娘:“青儿从几岁就跟着你了?”

于夫人不明就里,想了想答到:“我六岁那一年冬天,陪舅老太太去寺里上香,半路上看到一个小女孩,被人扔到那里,大概只有三四岁,全身上下脏极了,瘦弱得不成样子,又冻又饿得只剩一口气,眼泪和鼻涕全冻在了脸上。舅老太太心生怜惜,就命人带回府将养,后来见她清秀温顺,就做了我的陪嫁。算起来从三四岁就跟着我了,转眼已经三十多年了!”

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姨娘:“遇上你们一家也是青儿的福气,不过这孩子确实对你忠心耿耿的没得说,就连我也放心她,奉直除了你我,在这府里也就最信任亲近青儿了,她可是我们都信任的人。”

明明是夸她,青姨娘却一颗心直往下沉,室内暖暖的,她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想说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只是张口结舌:“老夫人,夫人

“青儿!”老夫人和蔼地看向她。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千万不要叫我!”青姨娘想张口喊,却喊不出来,只能心里一遍一遍地喊着。

她呆呆地盯着那张满是皱褶的嘴一张一合的,牙齿已经掉光了,柔软的舌头仍然一动一动的。

“青儿,云氏虽然因病暂时隔绝一年半载的,可毕竟是侍候奉直的人,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派个人经常过去看看也说不过去,派个人奴才去不合适,还是你替我们隔一段时间去看望,就是派别人去了,奉直也不定让见,你一向视他如亲子,他还能不信你,如果有人告诉你要害他的孩子,我想他打死也不信。”

青姨娘浑身抖动如筛糠,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目光呆滞地看着侯府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于夫人冷冷地盯着她,一言不语。

老夫人笑着发话了:“咱们的奉贞也快及笈了吧?我就这一个孙女,疼得什么似的。一个月前我去进香的时候遇到了闵大人的母亲,说来给嫡孙祈福,当时还跟我提起了奉贞,有意结亲,她那嫡孙今年十八岁了,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好使,我当时以奉贞年幼推了,说过上一年半载再说吧,前一向听说国公府舅太太喜欢奉贞,想让她做儿媳,亲上加亲的也好,可我刚推了闵大人的母亲,这会订亲不太好,还是让他们两家都等等,到时配谁家咱们再商量商量,也显得我们奉贞金贵些!”

青姨娘扑通一声跪下:“老夫人一向疼爱孙子孙女,府中上下人都知道,青儿更是心怀感激,唯老夫人、夫人是从!”

于夫人忙拉她起来:“说别总是多礼见外的,你总不听,这会子磕什么头呀,咱们都快老了,活着不就是了为儿女吗?”

老夫人面色缓和了,微笑着说:“女人这一生就求有个好命运,青儿虽然命苦生的不好,可是却有好运,遇上了舅老太太和你家夫人两个善心人,你看看你家夫人,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摆过嫡妻的架子,你就是死了也报不了她的恩情呀!”

于夫人忙笑道:“母亲说什么呢?我和青儿情同姐妹,又最得我信任,什么事情只有交给她做我才放心,而且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们妻妾和睦,也是我这老婆子的福气,要不哪还能吃一口舒心饭。我也老了,这些年攒下的体己自己哪花得了,还是给孙子打赏,给孙女添些嫁妆吧。”

说完看着于夫人:“明天那两个婢子升姨娘的事就简单办了,赏两身新衣服和一些头面,敬了茶就算过了,以后就按姨娘的月例发放,府中上下改个口就行了。你快点下去准备吧,青儿陪我说说话。”

于夫告辞下去,老太太拉着面色苍白的青姨娘坐在她的榻旁,慢慢地开口。

“人老了不中用,总爱回忆以前的事。我记得四十年前,先皇的时候,宫中发生了一件密事,现在已经极少有人知道了。当时皇上最宠爱的是兰婕妤,后来她怀孕了,更是宠得什么似的,可惜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兰婕妤午饭时宫女不小心把菜汁溅在裙子上,她训了几句就换了裙子午睡,醒来后喊宫女服侍,谁知几个贴身宫女哪会都不在,就自己下床,谁知刚抬步就突然摔倒了,然后就落胎了。兰婕妤向皇上哭诉说,那天她的裙子好象被比平时的长了些许,信得过的宫女也被以这样那样的借口支走了,她刚迈步,就踩到裙子上摔倒了。”

青姨娘听到“落胎”二字,忍不住一抖,低头问到:“后来呢?”

“后来,皇上当然大怒,下令严查,查的结果是兰婕妤那条染血的裙子还在盆里放着没有洗,正是她平时穿的裙子,长度刚好,根本不会绊倒人,皇上以为兰婕妤失子难过得糊涂了,才信口胡说,就打杀了几个宫女,此事本就不了了之。可是兰婕妤偏偏不信,一个劲地说那条绊倒她的长裙子早就被人换走了,染血那条正是她平时穿的裙子,事发后被人趁混乱染了血迹放到盆里,那条裙子是新做的,肯定做的时候就被人做手脚缝了两条颜色式样一模一样的,只有长短不同,打算用来害自己落胎。”

青姨娘坐在榻沿上,看着老太太的嘴一张一合,听得满脸冷汗,手脚抖索着。

看她那幅样子,于老夫人停了停,轻笑一声说:“这听起来也太荒唐了,皇上如何肯信,斥责了兰婕妤几句,还因为嫌弃她为此事整日哭哭啼啼、心神恍惚而冷落了她,没多久,失子又失宠的兰婕妤就半疯不傻、心力交悴而死了。”

青姨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老夫人冷冷一笑:“青儿累了吗?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这件陈年往事知道的人没几个,我也是相信你才说的,你可要牢牢记在心里,千万不可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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