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军进入高昌的第二天,高昌城就恢复了平静,张伟业听从郑天明的劝告,写了一封奏折让人快马送回长安,又过了几天,等这里的事基本上都处理完了,他才决定返回长安。因为朝廷的旨意还没有到,郑天明父子留在了高昌,他派梅姑和吴辉二人率队护送张伟业返回,吴辉要赶回营州,而梅姑是回去向李萧复命的。
在回来的路上,梅姑依然穿着红色的衣裳,戴着红色的面纱,张伟业本想问问她有关杀死伊娄齐的过程,可梅姑总能找些理由远远地躲开他。开始的时候张伟业并没有在意,可时间一长就感到奇怪,他不知道梅姑为什么会躲着自己,于是就向吴辉打听她的事情。

张伟业找了个机会与吴辉并马前行,看着走在最前面的梅姑的背影他问道:“这个梅姑怎么总蒙着脸?她长得不好看吗?”

吴辉摇了摇头:“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听说从她到了西域开始,就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她来西域多长时间了?”

“在下也不太清楚,上次听郑鹏讲,大概有两三年了。原来是哪里的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是我们家公子亲自派她来的。”

“李萧?派她来干什么?”

“什么都干,她手下有几十号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哪里有事他们就赶到哪里,这一次他们是特意赶来帮助我们的。”

“那她不是和杀手差不多?上一次我看她的功夫不错,有点像军中的格斗术,可又不完全一样,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这就不知道了,她的身手中带有一点江湖上的招式,不过我估计她的功夫是祖传的。”

对于吴辉的这个结论,张伟业根本没往心里去,因为吴辉的武功平平,他是看不出什么的。不过张伟业又想起一事来,于是又问吴辉:“你们高门卫是不是养了很多死士?”

“嗯……这就不好说了,我们高门卫大部分人都是从李家各个店铺的伙计中招募的,他们一般不会什么武功,最多学一点军中的格斗之术。但也有一些从江湖或军中招募的高手,不过这些都是自愿,最多算是杀手,算不得死士。”

“那伊娄齐的手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士?”

“他的情况不一样,他的手下不是倭人就是韩人,这些人离开他就活不了,当然会以死想随。”

张伟业突然想起了刘康,他在拍卖会上花大价钱买下了倭人和韩人,难道他把这些人买下来就是为了把他们训练成死士?如果真是这样,那伊娄齐的后台就一定是刘兴和刘康,他们的手中一定还有大批的这种死士。他想到这里问道:“你们高门卫为什么不训练一批这样的死士?”

吴辉真摇头,解释道:“不可能的,我们李爷是不可能留倭人或韩人在身边的,他巴不得杀了所有的倭人和韩人,据说这个规矩是镇国公当年定下的。”

“啊?我怎么听说你们李爷用倭人在西域这块地方开采黄金?”

“不可能,公子一定是听错了,只要有倭人落到我们李爷的手上,他就死定了。”

张伟业明白了,当初他把买来的倭人交给了李萧,原打算给这些人一条活路,没想到却让他们死得更快,怪不得李萧会看中元士奇这样的人贩子,原来是臭味相投。张伟业半天没有再说话,他没想到李萧都会骗自己,看来这个世上真没多少人的话是可以相信的。

几天之后,内阁就收到了张伟业的奏章,在张英的提议下,内阁没有做任何的批示就将这份奏章送到了刘奭的手中。刘奭把这份奏章看完之后,面无表情地递给了石显。

“你怎么看?”刘奭等他看完之后才问他。

“张伟业此行不仅杀了伊娄齐,而且还顺手平定了高昌,无论哪一条都应该算是一个大功劳。”

“朕要听你的实话,这里没有第三个人,用不着说这些场面上的话。”

“这……”石显犹豫了一下,“那臣就说几句不恭的话。”

“说吧。”

“是,张伟业此行虽说有些功劳,可他的过大于功。”石显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抬着看了看刘奭,刘奭想了一下,示意他讲下去。“伊娄齐虽然死了,可他背后的主使之人还没有找到,不管怎么说,伊娄齐只是一个小喽罗,所以臣以为他杀了伊娄齐,是过大于功。”

“那高昌王呢?”

“至于高昌也是如此,虽然高昌平定,可这并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如果是这样,五十年前我大汉就应该平灭了高昌。虽然我们可以假借伊娄齐勾结高昌王谋反为名诏告天下,可难免有人不在背后议论,这样一来对朝廷的声望有百害而无一利。”

刘奭阴沉着脸听他说完,又站起身来在宣室殿内走了几个来回,等他想清楚了,才又抬头问石显:“照你这么说,对张伟业当罚了?”

“不可,万万不可。陛下,内阁对此事没有说任何话,而是直接交给了陛下,这明摆着是要看陛下对此事的态度。陛下对张伟业只能奖,不能罚。”

“做错事了还要奖赏他?”

“对,不仅要赏,还要重赏,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定国公和镇国公两府的疑虑。”

刘奭有些不甘心,自言自语地说道:“道理是没错,可西域怎么办?就算告诉全天下高昌王要谋反,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的,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背后使坏了。”

“呵呵,那就让张成龙去西域。一来弟弟做的错事哥哥去补救,二来他已经是上校了,也不适合再掌管着百草苑,三来有他在那里,不管是定国公,还是镇国公府都会全力以赴处理好那里的一切的。”

“嗯,有理。”刘奭点了点头,他对石显这个方案很满意,“就这么办,你马上写个回复给内阁,让他们去办吧,依朕看张伟业不缺金不缺银的,就给他再升一级,晋升他为上校,封为伯爵。”

“是,臣遵旨。”石显明白,虽然张伟业在诛杀高昌王一事上做得并不漂亮,可刘奭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主要是因为他帮助黄霸坐稳了南洋总督的位子,就凭这个,封他的将军都不为过。只要朝廷控制了南洋,粮食、财富就可以源源不断地送进长安城。刘奭对张伟业的态度多少让石显有些眼红,他对张伟业并没有什么坏印象,可如果是杜勋当这个侍从长官就更好了,就不知道杜勋有没有这个造化。

数日之后,张伟业就回到了长安城,他一回来就惊讶地发现,朝廷对自己的封赏有些过分。这次晋升距离上一次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在担任刘奭侍从长官的这两年时间里已经从上尉升到了上校,从一个平民升到了伯爵。现在,他离将军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了,要知道,张伟业今年刚刚22岁,而六年前,他在进入军校之前,只是希望能在二十岁的时候能当上个少尉。

不过,当张伟业见到张英的时候,张英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应该说张英对这个小儿子还是存有私心的,所以才把这事推给了皇上,他知道刘奭看在定国公府的面子上一定会奖赏张伟业,只是没有想到奖赏会如此的丰厚。当看到儿子的时候,他当然不会露出笑容,他要警告张伟业,让他以后做事小心一些。

“你自己说说你办的这是什么事?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让你搞得乱七八糟,谁给你的胆子杀了高昌王?”

张伟业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只有让自己的父亲痛痛快快地骂一顿。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