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元160年3月(公元前43年),阿兰州塞克城。
张伟业奉命返回塞克城汇报上一次的作战情况,本来这件事早该定了,但由于大雪封路,而且张雄返回了长安,所以此事一直拖到了现在。现在,张雄回来了,他在得知此事之后,下令晋升张伟业为上尉,晋升陈汤为中尉,其余有功人员皆有封赏,接着,他又召张伟业和陈汤返回塞克城,他要当面问问具体的情况。

听张伟业把整个战斗的情况汇报完,张雄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此次作战中张伟业的表现他无话可说,虽然这里面陈汤的功劳不小,可也说明张伟业能够把握时机,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决定。

“你觉得在阿兰州的腹地,匈奴人还会有类似的秘密营地吗?”

张伟业略一思考,朗声答道:“属下认为他们肯定还有类似的营地。”

“为什么?”

“第一,阿兰州地广人稀,许多地方都不在我军的控制之下,匈奴人有这个条件建立这样的营地;第二,匈奴人需要这样的营地,他们长期在我军后方活动,如果没有这些营地的支持,他们恐怕很难长时间坚持下来;第三,从以往的战例来看,他们往往在袭击我军之后,能迅速将大批的物资运走,并隐藏起来。所以属下现在判断,他们一定是先将这些物资运到他们的临时营地,再带回匈奴,或是作为他们在我军后方坚持的保障。”

张雄听完没有什么表情,张伟业说的有理,看来匈奴人长期在阿兰境内骚扰就是靠这些秘密营地的支持。马上在塞克城休整的几万人马就要开赴西部边境,看样子是应该顺道对沿途的一些地区进行彻底的清查和围剿。

张雄想了想,突然说道:“伟业啊,内阁已经批准了我军的进攻匈奴的计划,现在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

张伟业欣喜地问:“批准了?”

“嗯,不过短期内不可能征调大批的民夫和物资支援我们。我们可以出击,但是没有支援,只能靠我们现有的力量。”

“啊?”张伟业一愣,但他马上就明白了,新皇刚刚登基,此时的确不宜大规模对外用兵,内阁答应张雄的请求,却不给他支援,事实上就是想限制阿兰州的出兵规模。他略微想了一下,回答道:“伯父,其实只要内阁同意越境作战,我们完全可以变被动为主动。”

“你具体说说。”

“是,长期以来,我军主力集中在西部边境一带,以防守为主,没有越过边界一步。而匈奴人也抓住了我们这个弱点,一有风吹草动就退回匈奴,乘我军不备再卷土重来。现在可以越境作战了,我军完全可以派出少量兵力进入匈奴境内,再以主力殿后支援。这样一来匈奴人必定要防备我军的袭扰,那他们就不可能有更多的精力顾及我军后方,到时候他们要么与我军决战,要么只有继续西遁。”

张雄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他的确想对匈奴展开全面的骚扰,既然是打消耗战,那就应该尽可能地发挥汉军的优势,逐渐削弱匈奴人的实力。所以他当场决定,将张伟业和陈汤留在自己身边,与张翔一起负责制定出兵的计划。

张伟业、陈汤和张翔都没有干过参谋,许多军校里学过的东西从来没有用过,好在参谋部里有经验的参谋很多,他们只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自然有人会拿出最合理的作战方案来。就在他们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塞克城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这天,张翔告诉张伟业,王根失踪了!原来,王武被流放之后,他的几个儿子也在被拘押的名单之中,只是这事没有张扬,不过,当消息传到阿兰州的时候,王根却突然不见了。

“什么?他跑了?”直到这时,张伟业才听说王武联合霍山偷换遗诏之事,这件事被朝廷隐瞒了下来,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张翔对其中的来龙去脉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

“嗯,这家伙在这里的朋友不少,上边还没动手他就得到消息了,估计现在他已经逃出塞克城了。”

“他会回长安?”

张翔摇了摇头:“我看难,他是想回去,可这么远的路,而且一路关卡众多,不是想回就能回的。”

张伟业叹了口气:“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王家说完就完了。”

“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乱传。”

张伟业点了点头,关键问题上他还是能分清轻重的。

这时,陈汤进来了,两个人立刻闭上了嘴,他给二人带来了修改过的最新的作战计划。张翔和张伟业把整个计划看了一遍,在这份计划中,汉军将出动四个骑兵旅两万人,以团为单位进入匈奴腹地进行全面的袭扰,而另十个骑兵旅五万人则分两队随后接应,而沿途补给线的安全则由五万国防军负责。这一计划的目的在于寻找匈奴主力决战,或将他们逐过乌拉尔河。

张伟业和张翔看后都皱起了眉头,陈汤的这份计划与他们之前讨论的有很大的出入,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将汉军进攻的目标从恩巴河改成了乌拉尔河。要知道恩巴河离汉境只有三百余里,而乌拉尔河离汉境超过了一千多里。张翔疑惑地问陈汤:“走这么远,我军又如此分散,是不是太冒险了?”

陈汤早已思考过这个问题,他马上答道:“我算过了,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匈奴能战之士不过十万,而且分布在相当广阔的地域里,其中还有一部分在我军后方,因此,他们在一段时间内最多只能聚集六至八万骑兵。我军虽然兵分多路,但相距都不大,如果匈奴主力出现,我军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集中与其决战。况且,如果我军只深入三百里,匈奴人完全可以避开我军锋芒,待我军退去,他们再卷土重来,可如果我军深入一千里,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完全可以将这片区域作为我军反复袭扰的目标,迫使他们不敢再回来。”

张伟业听完看了看张翔,张翔也看了看他,两人都还有些担心,陈汤见他们还是犹豫不决,进一步说道:“打仗必定要冒险,不把他们逼急了,他们是不会与我军决战的,虽然我军兵力并不占优,但战力明显强于对方。而且如果这个计划能够成功,整个里海东岸将完全置于我军的控制之下。”

张翔抓了抓脑袋,说道:“陈汤啊,你这哪是骚扰,你这是想一举平定西北,如果战事顺利还好,可万一不成,你想过是什么后果了吗?”

“我军十数万陈兵西北,就算不打这一仗,一年所耗的钱粮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此次我军出击,关键是要快、要狠,时间越短花费就越少,以我们战区现在储备的物资来看,绝对有能力打这一仗。”

张伟业同意了他的方案,他向张翔建议,先把这个方案呈上去,至于行与不行可以再慢慢讨论,张翔见二人都这么说,也不再坚持,决定先把这个计划报上去。

与张翔的观点不同,张雄非常欣赏陈汤的这个计划,他不怕打仗,也不怕打败仗,就怕不打仗,在阿兰州这三年里他已经受够了,现在他宁可冒一次险也不想再等待下去,用他的话说:“打!就这么打!我们实力比他们强,为什么不拼!”很快,整个阿兰州动了起来,现在已近四月,他们从出兵到撤兵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所以要抓紧时间部署一切。

张翔、张伟业和陈汤跃跃欲试,他们在呈上去的计划中给自己留了一个重要的角色,那就是出奇兵深入匈奴腹地,分散匈奴的注意力。虽然这步棋比较重要,但也十分危险,万一被匈奴重兵包围,很可能会有去无回,所以他们要想办法说服张雄让他们三个领兵担负此重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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