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业的心中一阵感叹,可秦宇寒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很快就回过神来,对张伟业说道:“明天一早我要带黑牛出一趟门,晚上回来,这里就托付给你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平时要塞里也没什么事,我已经交待杜排长了,有事他会去做的,没有紧急情况他是不会来烦你的。”
张伟业点了点头,问了一句:“白天安排训练吗?”

“安排了,只要不下雨不下雪,每天都要训练,早上集合后训练一个时辰,然后吃早饭,其它时间除了站岗之外士兵们都是自己安排,除了不能出要塞,其它的都好说。至于骑兵那里另外有训练任务,他们每天都要外出巡逻,不过那是他们的事,工兵和辎重队也不需要我们去管。”

“每天就训练一个时辰?”张伟业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战区的部队应该每天忙着训练和作战,没想到这么清闲。

“一个时辰够了,我们是步兵,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守着这座飞虹堡,多训练也没用。如果发现某个士兵欠缺什么,底下的班排长们会自己安排的,不用我们操心。”秦宇寒已经没了两年前的锐气,或者说是见过的世面太多,已经麻木了,再也不会想着死后进麒麟阁了,军校里说的情况许多人恐怕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他已经有过一次九死一生的机会,对他来说,已经知足了。

张伟业刚来这里,也不好随便发表意见,只是提议道:“那我带来的那些新兵怎么办?一路上我都看了,他们连队都站不好。”

“这……这是个问题,这样吧,我安排杜排长每天下午再训练他们一个时辰,过不了两个月,他们一样是个好士兵。”

张伟业不再问什么了,虽然他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可这里的一切比他的预期的还差得很远,别说和他以前的生活相比,就是和在军校相比也有天壤之别,他不知道自己要过多长时间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秦宇寒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的要塞。”

张伟业转过身来,从城楼上俯视整个飞虹堡,整个要塞被城墙包围着,营房都在要塞的南面,马厩、仓库等在要塞的北面,要塞的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空地,是平时训练之用,从东门到西门中间没有障碍,骑马可以穿城而过。要塞的城墙也被加固了,外面有壕沟、拒马和鹿砦,东西两个城楼上还修建了箭楼,看得出,其中大部分都是最近才修建起来的。

来到飞虹堡的第一夜,张伟业睡得还算踏实,离开长安城快四个月了,一路的奔波让人实在是受不了,与睡帐篷相比,这里的营房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张伟业一人一个房间,还有一张结实的木板床。

第二天一早,张伟业早早就起来了,等他起来了才发现整个飞虹堡早就都动了起来,各班各排都有自己的训练任务,一切都井井有条,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副连长多一句嘴。张伟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杜勋带着手下先围着整个飞虹堡跑了几圈,接着是力量、格斗、射箭等科目的分散训练。相比之下,张伟业对格斗训练更感兴趣,他站在一边看了半天,发现士兵们的训练还停留在一招一式的基础练习上,缺乏实战训练。

张伟业正看着,忽然看到背后一阵马蹄声,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孙翼带着他的手下正准备出发。飞虹堡的骑兵每人配备了一匹马,其它各部也配备了几十匹,主要是联络和运输之用。

孙翼骑马从他的身边经过,在马上向他行了个军礼,张伟业回了一个礼,在一旁看着他离开,孙翼刚过去,跟在他后面的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士经过张伟业身边时,突然勒住了战马,然后冲着张伟业大声叫起来:“张伟业!你是张伟业!”

张伟业抬头一看,马上坐着的竟然是他在洛阳骑兵学校的同窗宇文昊。

“宇文昊!你怎么会在这里?”张伟业大声叫起来,离开洛阳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了。

“哈哈!我是这里的骑兵排副排长,昨天就听说来了个副连长,没想到会是你。”宇文昊兴奋地跳下马来,双手抱着张伟业的双肩。跟在他后面的骑兵全都停了下来,孙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掉转马头跑了回来。

“老孙!这就是我常和你说起的我军校的同窗张伟业,全军的格斗冠军!”看样子宇文昊与孙翼的关系不错。

“哦,是嘛,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呵呵。”听宇文昊这么一说,孙翼紧绷着的脸泛起一丝笑容,“这样吧,今天巡逻我就一个人带队,你留下陪副连长叙叙旧吧。”

等孙翼带着人走了,张伟业才和宇文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一坐下,张伟业就急着问宇文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去年一毕业,正赶上朝廷向这里增兵,我们班有一半人都来这里了。”

“是嘛?还有谁来了?”

“姜大山、陈光、吴佟,还有……还有……”不知为什么,宇文昊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脸色也不对了。

“还有谁?”

宇文昊忽然变得沉默了,过了半天才轻声说道:“还有班长,可……可他几个月前就战死了。”

“什么?”张伟业一下子站了起来,“白班长他是怎么死的?”

“他被分在更西边的山羊寨,几个月前他带了一个班外出巡逻,结果碰上了匈奴骑兵,十几个人就这样没了。”

张伟业没想到分手一年多,白宏竟然会战死沙场,他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会是这样,那时候我问他为什么当兵,他说家里不富裕,当兵就是想让老婆孩子过得好一点,却没想到刚上战场就……”

宇文昊也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张伟业先回过神来:“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你刚才说匈奴骑兵,他们经常在这里出没吗?”

“在边境一带多一点,我们这边相对较少,我天天跟着出去巡逻也只碰过到两次,不过我们天天都能发现他们的踪迹,看得出他们就在我们的附近活动。”

张伟业有些奇怪,问道:“他们就在附近?那为什么不把他们找出来消灭掉?”

“消灭?”宇文昊苦笑着摇了摇头,“谈何容易啊,那些匈奴人来无影去无踪,成天躲在暗处,乘你不注意就咬你一口。连我们这里都不敢大意,一般巡逻都是全排一起出动。”

“对了,我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说这里打得很惨的,是真的吗?”

宇文昊摇了摇头:“不是惨,是根本打不着,我们这里阵兵十余万,可人家根本不和你正面打,只会对我们进行偷袭。这仗打了两年多了,我军的伤亡五、六千人,都是被匈奴人几个、十几个的给干掉的。”

张伟业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他现在很想实地去看一看,于是说道:“你们明天出去巡逻,能不能带我去?让我也瞧瞧。”

“行,晚上我去和老孙说一声,明天带你一起去。不过有一点,你去的话只能跟着看,不能瞎指挥。”

“那当然,”张伟业知道他们才是骑兵指挥的行家,“你们就当我是一个兵,只管看,不会乱说话的。”

谈完了这些,下面的话题就轻松多了,宇文昊对张伟业回长安后的情况也很有兴趣,两人又聊了半天,直到中午开饭,两人才分开。

第二天一早,张伟业与骑兵排一起出去巡逻,宇文昊带队走在最前面,孙翼则陪着张伟业在后面,他是特意让宇文昊带队的,他想和张伟业好好地聊一聊。因为巡逻队都是骑兵,三十多人的队伍拖了很长,张伟业也不知道巡逻的具体线路,只是跟着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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