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神猴哈曼努,就是几年前在菩提树下供养释迦摩尼佛的那只红毛长尾叶猴,明朝以后中国人大都有猴子情结,杜营也颇受其影响,想要弄一只。
杜营把它弄到道教当护法神有两个目的,第一这只猴子是毗湿奴的死忠,毗湿奴出卖它来达成协议会寒了很多人的心,第二则是扣下一个猴质在手以防意外,若是毗湿奴真的有什么不利于道教的动静这也算一张不大不小的筹码,毕竟出卖哈曼努是一回事,害死哈曼努是另一回事,毗湿奴为了名誉不敢做的太过分。

而且这只猴子并不是由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而是风神之子,毗湿奴看在它爹的脸上也不敢太出格,要不然只会造成众神集团的分裂。

在杜营看来神猴比神人好收伏的多,真要弄个帝释天过来当护法神杜营还不知道怎么安插,给个低等的位置只能显出自己这边的心胸狭隘,真要是给个高管的位置,万一这家伙打着道教反道教,在道教内部搞小动作就麻烦了,还是猴子省心,你一个做猴子的总不能要求统帅十万天兵吧?形象太不符合元帅标准了。

至于兜率天宫则是杜营打算用来当做军事基地用的,娑婆世界这八个大国和数十个小国虽然归属于道教,但是众神一旦真的发起狠来一天就能彻底灭掉。

兜率天宫就是杜营准备的退路,上两层他化自在天就是老朋友波旬的家,双方关系还不错,可以结成攻守同盟,一旦有事就互相派兵支援,地理位置优越啊,最主要的是老聃也蛮喜欢这的,有他坐镇照抚,谁还能把道教怎么着?比尹喜摆出一万道十绝阵都强啊。

至于夹在第四层兜率天宫和第六层他化自在天之间的化乐天则更不是问题,化乐天本来就没有天主,原本就是给弥勒和波旬两个作为缓冲之地的。

现在兜率天宫易主,弥勒菩萨再缺心眼,哪怕睡马路也不会自掘坟墓的住进化乐天去受上下夹击,其他诸天只怕也没兴趣给杜营和波旬当电灯泡。

没有诸天的妨碍,双方完全可以共同开发化乐天嘛,做为一个道教与魔界沟通的桥梁,弄出个大型交易市场来互通有无,想必波旬也会很愿意。

道教本来就不怎么排斥魔道,不,应该说道教基本上不排斥任何其它教派,哪怕是与宗教完全对立的科学,道教都不排斥,道门的一些思想本身就是自然科学。

道门思想里最重要的一个概念就在于一个“全”字,也就是所谓的混沌,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混沌中生出,经历一番之后,又要重归于混沌。

既然一切都是同出一源,同归一处,那么天道魔道都是大道的一部分,有什么好排斥的?越是斤斤计较于彼此间的分别,离大道就越远。

杜营对佛门的不见待,并不是说否定了佛法的一切观点,而是对于站在释迦摩尼佛背后拨弄提线木偶的毗湿奴有些提防,这家伙太像自己了,而且更阴更隐忍。

作为三巨头之一的毗湿奴有着无穷的野心和操控欲,处心积虑的想要压制湿婆的权威,哪怕自损八百也无所谓,佛教就是他精心布下的一粒棋子。

湿婆的儿子室建陀是诸天下一任的兵马大元帅,很得众神爱戴,毗湿奴不可能靠武力制霸,转而另辟蹊径,佛教提倡众生皆可成佛,从根本教义上否定了婆罗门的权威,在打压湿婆信众的同时毗湿奴自己也损失惨重,但是他可以通过化身释迦摩尼佛找补回来,而湿婆不行。

连对于一起相伴无数岁月的老朋友都不能容忍的家伙,杜营不相信毗湿奴会真的愿意与自己这个外人来平起平坐,所以未雨绸缪的预先提防着。

只要老聃稳稳坐镇在兜率天宫,那么就算毗湿奴有神王之位,有世界权杖,只怕也无法凝聚出完整无缺的须弥山金盾,因为它少了一个世界的参与,有隙可乘。

再加上每年诸天都要去一次兜率天朝贡一次,一来二去的,在见识到道门的另类神通之后,保不齐某些天神会有跳槽的意愿,皈依道门。

短短八条,杜营多方面的考虑到了神界政治环境的变化,以一个毗湿奴最能容忍的极限把便宜占足后,达成协议。

在毗湿奴几乎是轰人的咆哮声中,杜营笑嘻嘻的向不久前还是自己奴婢的吉祥天女挥挥手,离开了前不久还是自己地盘的迷卢山豪宅。

--------------

辩才天女果然长得完美无瑕,如果不是四条手臂看起来那么突兀,杜营会直接给她打满分的。

捧着装满清水的半块椰子壳,辩才天女玉首低垂,神情木然,哀莫过于心死,就是说的这个吧?

看见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庞和清水中映出的倒影,杜营想劝说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背后一片冰凉,总是感觉自己有罪似的。

不敢正视辩才天女,杜营只得盯着那清水中的面庞暗自叹息,如此文君新寡,彷徨无依,却又不知是谁家相如有此好运了。

不知什么东西掉入水中,打碎了辩才天女清丽的影子,杜营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的哭泣中,她已然泪流满面,泪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椰子壳中。

“他说他离开了须弥山世界,再也不回来了?”辩才天女抬起头来问杜营,一双泪眼晶莹剔透,犹如钻石般耀眼。

“嗯,他是这样说的,他还要我把你带到震旦去,不要被这个肮脏的世界玷污了。”杜营本来打算不告诉她后半句,让她自生自灭的,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了。

“告诉我,他离开的是身体,还是心?”辩才天女忽然问道。

杜营一时之间愣住了,他来之前准备过很多答案来应付辩才天女的问话,想要回避大梵天已死的消息,却从来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一句,傻傻的不知如何作答。

场面一时间僵住了,随着沉默的延长,辩才天女也仿佛知道了答案,又把俏脸低了下去。

一阵清风吹来,轻抚过杜营的须发,牵动着辩才的衣袂,吹皱了水中的倩影,在这四季如春的天界,杜营心中隐约从辩才身上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清风吹过,卷走天边最后一抹七彩云霞。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