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感谢狗头虎、tdn-chinsy、射手座dē冥月、孤单月徘徊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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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可及的港湾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一艘体型修长的灰白色舰艇。

在林恩的印象中,德意志海军不同级别的水面舰艇有着较为相似的轮廓,这既是舰艇设计师们的偏好,也从侧面反应出一个民族的性格。可是仔细辨认,眼前这艘却属于从未见过的“另类”:它没有高耸的舰桥,也没有配属于中轴线的主炮塔,为数不多的小口径火炮使得宽大的甲板显得格外空荡,前尖、中宽、后钝的流线舰体显示它至少在设计时被赋予了高航速性能,但如今只有舰艏桅杆上那面孤鹜的黑兀鹫十字海军战旗仍在迎风飘扬。

这,应该就是希佩尔海军上将级重巡洋舰的第四艘——“塞德利茨”号。林恩目不转睛地望着这艘曾被试图改装成为轻型航空母舰的德国战舰,帝国元帅的狂妄无知固然令人愤恨,但要说是他一人毁掉了德意志海军胜利的希望,未免高看了他的影响力。要知道在德意志第二帝国的鼎盛时期,德国的经济、工业在全世界的排位和比重都是第三帝国无法比拟的,在德皇威廉二世的全力支持下,提尔皮茨一手打造的蓝水海军到战争爆发时已在数量、吨位上居于世界第二,并有舍尔、希佩尔这样优秀的舰队指挥官,纵然如此,一场规模空前的日德兰还是让人们看到了英德海军的明显差距。

舰艇短时间内可以建造,但一支伟大的海军绝非几年、十几年就可以打造出来的,它的军官和士兵还必须拥有世代传承的品格、无比坚定的信心以及不可侵犯的尊严。如果打赢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海军还有真正崛起的希望,但经过了二三十年代的沉沦,它重新站上战争舞台时是带着勉强和窘迫的心理,即便偶有技惊全场的表现,却无法摆脱先天不足成为笑到最后的赢家!

对林恩而言,这些曾是出于单纯兴趣爱好的纸上谈兵,从未料想有朝一日自己需要真正设身处地的考虑这些,更让他无比遗憾的是:自己似乎已经没有施展才华和抱负的时间、空间了。

在“塞德利茨”号的旁边,一艘体型小得多的舰艇也紧靠码头停泊。多看了两眼,林恩注意到它的甲板非常接近水面,仿佛是严重超载的后果,但从它扭曲变形的后部炮塔来看,显然是战斗的创伤导致它超量吃水,而且想来已经失去了正常的航行能力。即便如此,这艘军舰上仍有水兵活动,舰首数人似乎还在擦拭甲板,而仅存的几门火炮也都昂首指向碧蓝的天空。

一个拥有不屈精神的民族,即便陷入到了命运的低谷,也不至于无药可救。

前线的浴血拼杀锻造了超乎想象的坚强身躯和钢铁意志,跟随“暗夜战士”夜袭敌人驻地历练了胆识、开拓了思维,一路上护送平民又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与意念,站在这小小的阳台上远眺港湾,一张以时间为轴的模糊远景图已经徐徐展开,凭借好几十年的“超前眼光”,林恩有信心在这张图纸上描绘属于自己的天地!

呜……

在这短促而响亮的汽笛声中,一艘单烟囱的轮船从航道处驶入港湾。它船壳上半部连同甲板和甲板建筑全部刷了白漆,船壳下半部分刷着黑漆,泾渭分明的颜色显然不是出于战争目的。在一些有关早期船只的图片和电影中,林恩见过这样的涂装,似乎是为了区别客运班轮与专门的货船,但具体如何区分,他全然没有概念。

随着这艘轮船的到来,码头上那些原本或坐或蹲的人们一下子都站了起来。若不是有士兵维持秩序,他们大概都会奋不顾身地涌向码头的最边缘。

想着最好能找机会插队登船,林恩这会儿注意码头区内的那些德军官兵们。这些人之中既有眼熟的“陆军灰”,也有戴平顶无檐帽的“海军蓝”,甚至还有些像是警察又像是早期党卫队的“黑色制服”。在他们的合力阻拦下,进入码头区等待登船的人群被阻隔在了伸入港湾的那几条码头之外,而入港的轮船最终停靠在了东侧的码头上。舷梯架好之后,码头区的德军士兵并没有立马给难民和伤兵们放行,而是等着同伴们用码头上的吊车从船上卸下整箱整箱的货物,再将它们搬到早已在此等候的卡车上——这艘轮船运来的货物要比想象中的少得多,四辆中型卡车就能装下,而且看不到有前线最需要的坦克以及反坦克炮。

等到最后一辆卡车离开了码头,拦在人群之前的德军士兵们这才开始放行,但不是让平民和伤兵们一窝蜂地通过,而是帮助他们有秩序地排队登船。因为距离有些远,林恩不能确定士兵们是否会按照某种优先等级安排身体孱弱、状况糟糕以及拖家带口的率先登船,但基本可以确定他们没再检查人们的号牌。这也意味着只要混入等候登船的码头区,船来了就有机会上!

“爸爸,你在看什么呢?”轻盈悦耳的童音从身后传来。

虽然刚刚理出了一点头绪,但光这么看恐怕很难找出破绽,林恩干脆转身回到房间。这时候小卡萃丽已经脱去外套爬到了床上,这张床虽然又小又简陋,但至少有干净舒服的被褥。

“没看什么!”林恩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爸爸上来睡觉!妈妈也上来!”小卡萃丽在床上笑着招手。

林恩和少妇不约而同地彼此一看,很是尴尬地各自扭头看向别处。

“有船入港?”白山羊胡子坐在椅子上问。

“嗯,一艘普通轮船,估计能装走好几百人吧!”

林恩依然在用德语夹杂英语单词的奇怪方式说话,所幸,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两个大人都能够听懂。

“在等待登船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尽量呆在房间里,减少活动,节省口粮!”白山羊胡子提出了一个很实在的建议。

林恩看看默不作声的少妇,又看看茫然无知的小卡萃丽,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除了枪械,全部放在靠墙位置,然后说:“我出去打听消息,顺便看看军方有没有食品供给!”

“爸爸不要走!”小卡萃丽立即表示反对,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漂亮眼睛流露出了深切的忧虑。

哄孩子并不是林恩的特长,但他还是格外柔和地说:“卡萃丽,乖乖听妈妈话,我很快就回来!带好吃的回来!”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林恩,好像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少妇这时候并不是去安慰女儿,而是打开行李袋,从里层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之后,果然是一枚银色的戒指,色泽略有些黯淡,指环顶端是一朵小花的造型。

“要不……把这枚戒指带上?”

看着少妇捧在掌心的戒指,林恩笑着摇摇头。倒不是因为它压根值不了几个钱,而是想靠自己的努力给这一家子带来生路。

“我这几本书想必是没人会要的!”

白山羊胡子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自嘲,说完之后,他拿了本书坐到阳台的矮沙发上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看书,林恩不得不佩服他的平和心态。离开之前,他很认真地和母女俩约定:“我会在天黑之前回来,你们哪也别去,就乖乖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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