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霸见老头自顾喝酒,酒气熏天,并不正眼瞧自己一眼,心中未免有气,可要起来却不能够,自两膝以下,酸软无力,不禁大惊。ken收藏*~网
正想开口说话,只见眼前竹杖又是一晃,右侧颈脖一处穴道麻了一下,想说的话,生硬硬的给堵在口里了。

老头儿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怎么?这小子难道是个哑巴?怎不说话?见我老人家也不问一声好?光跪在那里做什么?”

当真有口难言。李元霸只是唔唔呀呀的张口,说不出话来。忽然感到一丝惧意,但他生性倔强,却昂起头。

心想:“这老家伙莫非给我个下马威?看他手段之高,了无痕迹,定是邵正奇无疑了。”可是一时无以自明,只拿眼望颜萱。

颜萱却蒙在鼓里,不知是外公做了手脚。见李元霸竟说不出话,奇道:“元霸兄弟,你怎么不说话儿?怎么一见我外公你就……”

本想说“哑巴”二字,转念一想,这样但岂不是合了外公的话,连忙打住,脸上显出关切之色。

老头儿又扯开嗓门笑开了,对颜萱道:“鬼丫头还敢说我老人家眼瞎,原来你找的情哥哥竟是个哑巴啊。”

颜萱听外公打趣自己,越说越不象话,生气道:“外公说话儿老不正经,我不睬你啦。”上前欲扶起李元霸。

李元霸跪在厅上,见老头儿似只那自己开玩笑,并无恶意。心神稍定,脸上依旧笑嘻嘻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颜萱见李元霸欲言又止,神色不对,问道:“元霸兄弟,你怎么啦?是不是说不出话来?”李元霸点点头,见颜萱满脸焦急之色,心中大感欣慰。

颜萱又问:“你可看清楚了,外公可是你找的人?”

李元霸正想点头,忽见竹杖动了一下,竟不敢动弹,张口结舌,生怕醉拐李又是一点,自己真的成了个呆金刚傻罗汉。

幸好竹拐只是动了一点,并没点过来,但其作势要来,似在警告自己。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遇见这个老儿,算是撞了晦气啦。但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先忍得一时再说。”脸上神色变幻,心内忐忑不安。

颜萱在旁看见李元霸竟然傻了,慌忙去拉他,李元霸料想不能起来,谁知腿上酸麻已去,竟能站了起来。

颜萱悄声道:“别怕,果真是了,外公也不会为难你的。”李元霸点点头。躬身向醉拐李一拜,只是一言不发。

醉拐李依旧醉眼朦胧,斜睨他一眼,抬起拐杖,轻轻点了李元霸的头顶,嘿的一声,笑道:“傻小子,我听萱儿这鬼丫头说,你要找我老人家,是不是?你找我老人家做什么?”伸腰打个哈欠,显得困乏之极,将酒葫芦放在桌上。

李元霸头顶经此一点,顿感舒畅之极,喉咙也畅通了,显是解了哑穴。心中一喜,学乖了,料想醉拐李不欲他说出真相,便改口道:“老先生在上,晚辈李元霸有礼啦。”

一抬头,却见老头儿竟然歪在桌上睡着了。颜萱见了,将手竖在嘴边,示意禁声,拉着李元霸往外就走。

两人出了厅堂,来到天井,颜萱奇道:“你怎么忽然就变傻了?是不是给外公吓着了?不用怕的,外公喝多了,待他酒醒了就没事了。”凑到耳边,悄声问:“你告诉我,外公是不是你要找的…….”不待说完,里面传来咳的一声。

李元霸忙举手竖在嘴边,连勾三小手指,故意扬声道:“原来竟是弄错了。”

颜萱会意,笑道:“就是了。我跟外公一起这么多年,岂有不知他是谁的?毕竟你弄错了。”

李元霸道:“不过,才一面,俺就极佩服姐姐外公的,他老人家说话极风趣,极有道理的。”

颜萱啐了一口,道:“什么极有趣,极有道理?简直是胡说八道!老不正经!”

只听里面哼的一声,醉拐李道:“鬼丫头在背后说我老人家的怪话,当心我赏你几根拐棍儿。”

颜萱不禁吐了吐舌头,只听里面又道:“那傻小子呢?你把他藏哪里去了?我老人家还有话问他呢。”

颜萱只得和李元霸一起回到屋里,道:“外公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还要东问西问的?”

醉拐李眼睛一翻,哼的一声,道:“谁说我老人家睡着了鬼丫头自作聪明,当我老糊涂了。嘿嘿。”眼睛直射过去,上下打量李元霸。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你叫什么?”

颜萱抢道:“哎哟,人家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跟你同姓,叫李元霸。”

醉拐李怒道:“鬼丫头闭嘴,我老人家只问这小子。”

李元霸赶忙上前,垂手道:“晚辈姓李,名叫元霸。”

醉拐李哼了一声,闭上眼,问:“哪里来的?”

李元霸答道:“从陕西过来。”

“做什么来了?”

“受恩师之命,到江南来访一位隐逸多年的大师,以承其教。”

醉拐李默不吱声,半晌问道:“你师父是谁?”

李元霸道:“恩师有言,乃师并非晚辈之师,故不曾正式入其门,不敢擅称其名号,前辈见谅。恩师二十年前曾与这位大师有一面之缘,好生佩服,一直欲谋再会,言道这位大师才是晚辈之师,因此命晚辈寻访至此。”

醉拐李听了,忽睁开眼,双眼直勾勾盯着李元霸,慢吞吞问:“可曾找到没有?”

李元霸默不做声,只躬身施礼。颜萱在旁见了,也猜出了**分,她冰雪聪明,只默默望着外公。

醉拐李又问:“怎么不回答我老人家的话?”

李元霸又躬身,依然不语。颜萱紧抿双唇,左看右看,弄不明这一老一少在卖什么关子,心里着急,又插不上话,正要催李元霸回答。忽见外公用竹杖往李元霸头顶上敲了一下,喝道:“我老人家问你,如何不答?”

李元霸头顶蓦然间,赫然开朗,忽然倒地就拜,显然虔诚之极。

颜萱看得怔住了,忽见外公仰天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说着又抬起竹拐在李元霸头顶轻轻一点,道:“我老人家最讨厌喋喋不休之人,自古道祸从口出,圣人犹三缄其口!其得益也多哉。”转身进了里屋。

颜萱捧来一碗莲羹,他却视如不见。不一会,里面传出了打鼾声。

转瞬之间,李元霸忽喜忽愁。喜的是醉拐果然是要找的人,愁的是自己还是被点了哑穴,有口难言。不禁当场而立,茫然失措。

颜萱见他神色古怪,着急道:“元霸兄弟,你怎么啦?”

李元霸笑嘻嘻的,手指自己的嘴巴,连连摇头,又指里屋,一脸奈何。

颜萱心中替他抱不平,还是忍不住想笑,道:“哎呀,这样才好呢,省得老在我面前油嘴滑舌的,这才叫报应不爽呢。”叹了口气,道:“也罢,外公既不撵你走,以后你就乖乖的在我家做个哑巴罗汉罢。”

想到外公果然不是寻常人,自己竟半点不知,望着李元霸,不禁叹息。忽道:“我要作饭去了,你帮我劈些柴火成不成?”

李元霸听不见,睁大眼睛望着她。颜萱忙比画劈柴的手势,李元霸一见即明,连忙点头,神情之间,甚是喜欢。

见李元霸仍不改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格格一笑,道:“唉,哑巴傻罗汉,跟我来罢。”手牵李元霸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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