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一位校尉,跨一匹高头大马,正是那日在苏州北城门被李元霸削去一只耳朵的黄脸胡校尉。ken收藏*~网
他远远看见两个士卒不去救火,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便率队赶过来,喝道:“喂,两小子,乱跑做甚?给老子站住!”

李元霸回过头来,正与他打了个照面。

黄脸校尉对他身材容貌记忆犹新,两人对视之下,虽李元霸穿了衙役衣裳,黄脸校尉还是认得出他。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黄脸校尉先吃了一惊,喝道:“原来又是你、你小子闹的!弟兄们,给我把这小子给剁了。”纵马而前,挥刀即斩。他身后七八名士卒也围攻上来。

李元霸将褒雄一推,让他躲过一边,顺手夺过一名士卒手中的刀,当即与黄脸校尉斗了起来。

他志在速战速决,使一招“月黑风高”横扫而过,将黄脸校尉等众衙役砍来的刀剑一字荡开,转身飞起一脚,踢向黄脸校尉的右手腕,将他手中的大刀踢飞。

突然回刀斜出,直削向他的头颅,黄脸校尉眼见刀来势甚疾,忙将头一侧,刀锋划脸而过,嗤的一声,连耳带发,竟被削去了一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就势向地上一滚,连滚带爬,手捂左耳,仓皇逃去。

众士卒见校尉如此,自己也绝讨不了好去,也跟着一哄而散逃。

李元霸哈哈大笑,喊道:“狗官儿,快逃命吧,今日先把你两只耳朵留下来,日后再让我碰见,小心狗头!”

褒雄在旁看得眼花缭乱,对李元霸之身手刀法,佩服之极。

李元霸将官军赶跑,二人当即往东面而行。到了驿站东门,李元霸已事先将门虚掩,因此轻轻一推,门即打开。

出了驿站,直奔运河。那条船舫早已等候多时,褒姒站来船头,引颈而盼,忽然见李元霸携哥哥而来,欣喜若狂,跑上岸来,兄妹俩抱头而哭。

李元霸将他兄妹二人拉入船中,拿出十两银钱递给船主,嘱将船驶出延陵,渡江而去。船主连忙答应,立时起程。

褒姒兄妹及众女囚皆跪在船中,拜谢李元霸救命之恩。

李元霸连连摆手,侧过身,并不领受,说道:“快别如此。”又道:“过得片刻,全城定又戒严了。我们从水路先出城去,再作行止。

李元霸又对船主说道:“老伯,你都瞧见了,如今官府无辜抓人,所幸今夜已将她们救出,船驶出城,越快越好,有劳你了。”

船主拱手道:“少侠请放心,我对官府也恨之入骨,我儿子便是被他们抓去了辽东。你如此侠义,我岂能不仁。今夜少侠所赠之金,全给姑娘们作盘缠便了。”

众女听了,皆跪下拜谢船主。船主摆手道:“姑娘们不用多礼,盘缠皆是这位少侠所赐,老夫也是顺水人情。”言罢,哈哈一笑。

此条船舫乃夜行船,运河各处关卡早已熟知,官府竟然没有在水路盘查,是以一路无阻,连夜出城。

李元霸逐一询问众女家乡籍贯,众女子家乡多半在苏州及附近乡村,皆需往回行,因此转入江南河道。

拿出身上仅存的五两银钱,对船主道:“老伯,这是小辈身上所有钱物,酬钱菲薄,晚辈因尚有事在身,不能陪去,拜托你将她们带回苏州,万分感激。”说着,单跪在地,拱手而拜。

船主忙将他拉起,说道:“少侠,你能行侠仗义,老夫又岂能见死不救?老夫今生得结识少侠,真是三生有幸。少侠不用见外,这些钱少侠留下好作盘缠。少侠之托,老夫义不容辞,定将她们安全送回苏州,请少侠放心。”

褒姒见李元霸先冒险救出自己,又连日奔波,救出兄弟,心中感激不尽。连日来二人朝夕相处,少女情怀不知不觉已对他暗生情素。

见李元霸留下盘缠,似有作别之意,忙问:“怎么?元霸哥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回苏州么?”言犹未尽,泪珠已转。

李元霸微微一笑,道:“褒姑娘,我还有事在身,不能跟你们回苏州了,你们多保重。日后有缘,再图相见。”

褒姒泪下涟涟,转过身去。船进入江南河道,李元霸起身告辞。

众女见他不再同回苏州,也都依依不舍,对之相救之恩,感激不尽,纷然跪下拜别。

褒雄拉着他,非要与他结为兄弟。李元霸慨然而应,与他结了八拜之交。

褒姒情难自已,泪流满面,悄悄将一个小巧绣囊塞入李元霸手中,欲言又止。

李元霸跟褒姒相处几日,对褒姒也大有好感,将要分别,也不禁大感惆怅,但师命在身,不能违背。向众人辞别,跳下船去。褒姒俏立船头,不住向他挥手,面如犁花带雨。

李元霸辞别褒姒等人后,当夜就便在运河边上一旅店留宿,次日赁船渡江而去。上了岸,离江都扬州尚有二三十里路程,也无处赁驴,只得徒步而行。

沿乡道而走,道路甚窄,弯弯曲曲,他大摇大摆的上路,走了三五里路,一路竟遇不上一个人,甚觉无聊。

忽然想起褒姒,容貌甚美,说话软绵绵,娇滴滴的,哭的样子很可怜。不觉叹道:“可惜我不能跟她一道去。“

正自无精打采,忽见道旁有一条溪流,溪边杂草丛中竟生出一株黄花,迎风摇曳,纤弱不堪。

走过去顺手摘了,拿到鼻底下嗅了嗅,颇觉其香,兴奋起来,清了清嗓子,张口便唱:

山青青哟绿水流,黄花儿开呀为哥留!

妹子今年十五六呀,妹的心思儿哥我知。

哥哥我道一声好妹妹你心莫愁呀。

哥哥我想你在心头,那天我往家里把你爹娘求呀,

明日儿嫁了我憨憨阿三哥呀。

今朝儿我抱你上花毛驴呀,一路儿三哥亲亲你个够呀......

他嗓门甚大,歇嘶底里,满口“唔呀”的乱唱,竟将道路两旁树林中的鸟雀惊飞不少。

他边走边唱,不时东张西望,想找个落脚之处。再走出百十步,见不远处山脚下竟有几十户人家,道旁还有个小酒肆,旗招写有“酒”字,大喜过望。

走过去,可惜户中竟然无人,大为扫兴。又走了半个时辰,忽见道旁左侧二三十步外有一大池塘,方圆百十几丈,上面长满了结篷的水莲,喜出望外,忍不住哇哇大叫,连忙跑过去。

见池水清澈,微风拂面,心念一动,左右看看无人,三下两下将衣袍脱了个精光,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个斤斗,噗通一声,跳入池中。

他已半个月没洗澡了,早觉浑身不自在,今日见此莲池水清,如何不下水一洗。他水性极好,入水后如鱼得水,潜游水中,来去自若,十分快活。见池中央聚满莲篷,游过去专拣最大的折了,剥出莲子来吃。

一连吃了几个大莲篷,腹中仍觉未饱。抬头忽见远处绿林中隐隐有一屋檐角露出,猜是个寺庙。心中大喜,向池岸游去。

爬上岸,拿起衣袍来穿,才发现袍子左臀背面开了个小口。穿好衣袍,朝那座寺庙走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个寺庙。时近中午,只见那一寺院大门紧闭,寺门上写着“念佛庵”三个字,四周寂然。

他见是个尼姑庵,大失所望,自言自语道:“怎么是个尼姑庙,真是晦气,没甚么油水。”

迟疑片刻,不想进去,但低头看一眼腰间酒壶,又不禁谗心大动。转到庵院背后,看左右无人,一跃而上,施展壁虎功,顺着墙壁爬上墙头。

抬眼见庵内庭中有一古柏树,离墙头约一丈远,轻轻一纵,跳过去抱住树干,顺势滑下,落地悄没声息,转身溜进庵院一扇小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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