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微微一笑,“殿下何出此言?老臣怎么会对殿下隐瞒,没有必要。”
“哼!你很多事情都对皇祖父隐瞒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杨倓怒视虞世基道。

虞世基依然平静道:“殿下所言属于欺君之罪,让老臣难以接受,按照朝廷制度,相国有相国的权力,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要向圣上禀报,所有的军政要务老臣都会及时上报,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那么什么是重要,什么是不重要,这个尺度又由谁来把握?”

“这个问题殿下已经问了微臣无数遍,但微臣依然愿意回答,回禀殿下,由门下给事来决定。”

“门下给事是谁来担任。”

“目前暂时由封德彝担任。”

“好一个暂时!”

杨倓冷笑道:“几个月前就是由他暂时担任,现在还是他,孤想知道,这个暂时到底有多长时间,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

“殿下,这个任命是圣上批准,如果取消,也要由圣上决定,老臣无权改变。”

杨倓狠狠地盯着虞世基那张瘦长阴险的脸庞,虞世基目光却异常平静,俨如一潭古井,半天一丝波纹也不现。

杨倓无奈,只得恨恨道:“孤以后再和你好好算帐,但孤现在想知道,百官传言张铉俘获了渤海会所有重要成员,孤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只是一些流言猜测罢了,老臣觉得毫无根据。”

杨倓翻开罗艺的军报道:“但罗艺在军报也说,张铉端了渤海会老巢,才迫使高烈从幽州撤军,虞相国不觉得这里面话中有话吗?”

虞世基淡淡一笑:“罗艺是将军,将军眼中的老巢往往是指后勤重地,就像张将军端了突厥人老巢一样,如果真抓住了渤海会的成员,相信罗艺会明说,我也更相信张将军的军报会第一时间送到,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张将军的军报始终未到,所以老臣觉得只是一场小胜,所以才没有必要写军报。”

“但孤却不是这样想,这里面有问题啊!”

“老臣能理解殿下渴望铲除渤海会的急切心情,眼看渤海会在河北坐大,我们都很焦急,不过老臣认为有张将军在河北坐镇,渤海会翻不起浪来,这次幽州危机便是最好的例证。”

“可孤还是觉得张铉抓到了渤海会的人,那该怎么办?”

“殿下禀报圣上了吗?”

杨倓迟疑一下道:“就是皇祖父让孤来和虞相国商量。”

虞世基沉默片刻道:“既然殿下不信任张铉,那可以派御史去表彰张铉救幽州之功,同时暗中调查真相。”

杨倓点了点头,“正合孤意,就让你兄长秘书郎虞世南为御史如何?“

虞世基摇摇头,“他为人过于迂腐,恐怕难当此任。”

杨倓目光如刀一般直刺虞世基,“我倒认为他是忠直之臣,不像某些人两面三刀,为一己私利而误国!”

虞世基心中大怒,脸上却依然不露声色道:“殿下既然已经决定,那就下旨吧!”

......

虞世基告退走了,这时,李纲从里间走了出来,李纲已经不在京兆府任职,年初调任太子宾客,名义上是虚职,但实际上他却是杨倓的师父兼幕僚,李纲也是因为当年天寺阁一案和宇文述硬抗而给杨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先生从虞世基的话语中看出什么了吗?”杨倓急切地问道。

李纲摇了摇头,“虞世基此人城府极深,从表面上绝对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刚才殿下那样羞辱他,他居然面不改色,不过他为张铉开脱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此人无利不早起,他这样替张铉说话,只说明一件事。”

杨倓重重哼了一声,“孤当年那样看重他,提拔他,他居然向虞世基行贿,太让孤失望了。”

“殿下,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这个倒没有,关键是他到底有没有抓到渤海会要员,这才是关键,如果他抓到渤海会要员而隐匿不报,这就说明他有异心了。”

杨倓负手走了几步,咬牙切齿道:“孤会让虞世南好好查清这件事,一旦属实,孤绝不饶他!”

“殿下,其实虞世基说得没错,虞世南做事直而不圆,殿下指望他去调查张铉不会有任何结果。”

杨倓愕然,“不是先生推荐他吗?”

李纲笑道:“兵法云,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虞世南只是虚查,迷惑张铉,殿下必须另派精干暗中调查,然后把调查证据交给虞世南,这样才能查到真相。”

杨倓缓缓点头,“还是先生高明!”

.......

渤海会和张铉的谈判已经进行了两轮,双方就放人达成了共识,张铉承诺不会将渤海会成员交给朝廷,但在赎金方面双方却始终谈不拢,张铉要价降了一半,赎金五万两和粮食五十万石,但高烈还是无法接受,高烈开出的价格是黄金三万两,粮食二十万石,但张铉却不肯接受,由于差异太大,双方的谈判一时陷入僵局。

时间已过去了半个多月,高慧三次往返青州河北,但都没有能谈判成功,这让高慧着实感到忧虑万分。

夜晚,高慧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历城县郊外房家的山庄前,这里是房玄龄父亲房彦谦养病之地,高慧无计可施之下,只能考虑从房家寻找突破了,其实高慧也明白,青州的决定权在张铉,只是张铉不出面,让房玄龄出面罢了。

但房玄龄毕竟是军师,在某些方面他也能影响张铉的决策,如果房玄龄能劝说张铉适当让步,那么双方的共识就能达成了。

高慧在门口等了片刻,一名管家出来道:“夫人,真的很抱歉,我家老爷病体沉重,实在无法接待客人,不如夫人留下住址,待我家老爷身体康复,他一定上门拜访!”

高慧轻轻叹了口气,房彦谦已经病了一年多,等他康复也不知要猴年马月去了,她只得摇了摇头道:“算了,希望你家老爷早日康复吧!”

“夫人慢走!”

高慧上了马车令道:“回县城!”

马车启动,向县城驶去,大约一刻钟后,高慧的马车抵达历城县南门,就在这里,从城内疾速奔出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向城外奔来,高慧透过车窗,一眼认出了为首之人,她顿时急得大喊:“张将军!张大帅请留步!”

为首之人竟然就是张铉,张铉听见喊声,缓缓勒住了缰绳,高慧激动万分,从马车内奔了出来,也顾不得仪表,提着裙子跑到张铉面前,一把抓住战马缰绳颤声道:“张将军,求求你了!”

情急之下,她在张铉战马前跪了下来。

张铉眉头一皱,“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快快请起!”

“张将军,我们能否好好谈一谈。”

张铉淡淡道:“我们没必要再谈,我这样告诉夫人吧!朝廷已经知道我抓获渤海会要员的消息,恐怕很快就会有御史前来提人,我会尽力拖延时间,但你们也该表现出诚意了,否则,我顶不住朝廷压力,你们就别怪我失信。”

“我们当然有足够的诚意,只是将军开出的价码我们实在承受不起,能否请将军再让一步,恳求将军了!”

“好吧!”

张铉叹了口气,“看在夫人如此可怜的份上,我就再让一步,黄金四万两,粮食四十万石,货到放人!”

高慧踌躇良久,黄金她可以答应,还粮食还是有点承受不起,他们库存粮食倒是勉强有四十万石,但如果粮食给张铉,那他们的军队就得喝西北风,这就是要军队还是要骨干的选择了,无论如何,她还得回去和兄长商量。

“恳求将军再给我五天时间,五天后我一定会给将军一个明确答复。”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我再等夫人五天,五天不来,那我就视同渤海会放弃谈判,我将把人交给朝廷请功。”

“将军放心,我一定来!”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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