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牵上这匹马是张金称的坐骑,体格雄健,四肢强壮有力,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是一匹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
张铉拍了拍马背笑道:“这匹马叫做白鹤,本想献给大帅,不过我既然答应过你,这匹马就归你了。”

秦用的马是一匹老马,虽然也是战马,但年事已高,驮着他和铜锤已十分吃力,如何得到一匹好马已是秦用最大的心病。

他见罗士信从张铉那里得到一匹好马,令他羡慕万分,有机会就缠着张铉,没想到张铉真给他一匹好马。

秦用欣喜若狂,大叫一声翻身跳下马,上前抓住了战马缰绳,对裴行俨急道:“这是二叔给我的战马,不准你抢!”

裴行俨不屑地撇了撇嘴,“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谁稀罕跟你抢。”

要是往常,裴行俨敢说他乳臭未干,秦用一定会气得跳起来,但今天他却顾不上了。

“我不管,反正谁也不准和我抢,大帅也不行。”

秦用像宝贝一样牵过战马,他越看越爱,张铉又笑问道:“你爹爹要去洛阳,你也跟去吗?”

“爹爹说让我去见见世面,二叔去吗?”

“还没有最后决定呢!先带我去见大帅。”

“哎!二叔跟我来。”

秦用欢欢喜喜地在前面带路,带着张铉一行人向郡衙走去。

一直不吭声的尉迟恭慢慢催马到张铉面前,低声笑道:“这个人情秦将军应该会接受吧!”

张铉微微一笑,“但愿吧!”

不多时,众人押着大车来到郡衙,张须陀已得到消息,带领一班官员出门迎接,张铉送来了十五万贯钱,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张须陀异常欢喜,连忙让郡丞带着大车先去仓库,张铉上前行一礼笑道:“这次来得仓促,只有铜钱,下次卑职再把粮食送来。”

张须陀将张铉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前两天萧怀让去北海郡了?”

张铉点了点头,“卑职让他满载而归。”

“难怪他对我态度格外客气,还把给圣上的报告草案给我看,从前可没有过。”

张须陀叹了口气,“只是这种方式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大帅,这也没办法,毕竟他掌握着我们大伙的命运。”

张须陀沉默片刻道:“今天我刚刚接到圣旨,圣上要求我回京述职,封了一堆头衔,但都不是我想要的。”

张铉见张须陀神情有异,便问道:“大帅,发生了什么事?”

张须陀摇了摇头,“这次只有我的封赏到了,但你们的却没有消息,另外给将士的赏赐抚恤也都没有,我的压力很大。”

说到这,张须陀歉然道:“这次剿灭张金称完全是你的功劳,我在报告中写得很清楚,朝廷却无视,如果朝廷没有说法,那给我的封官我也不会接受。”

张铉也有点奇怪,如果没有自己的封赏,裴矩一定会派人先告诉自己,但裴矩那边现在没有一点消息,张须陀的封赏就显得有点突兀了,不像是正常的封赏。

“那大帅准备进京吗?”

张须陀点点头,既然圣上要他回去,他肯定要回去了,他又问道:“你们也要去参加英雄会吧!”

“我们去三人,就和大帅一起进京。”

张铉见左右无人,又低声道:“这次进京卑职还带了一批金银珠宝,大帅看看要送哪些人,我来具体安排。”

张须陀苦笑道:“这种事就不要问我了,我是最害怕这种送礼之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那卑职就先草拟一份名单,到时再拿给大帅看看。”

“你自己看着办!”

张须陀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我只关心朝廷给你封什么官职,否则我连觉也睡不着了。”

.........

两天后,一行二十几人离开了历城县,他们扮作一队商旅前往京城,青州军暂便时由副帅裴仁基统领,张铉在北海郡的军队也交给了韦云起统帅。

这次英雄会朝廷有明确规定,各地来京参加英雄会的人所带随从不准超过二十人,所以除了张须陀带的十几名亲兵外,其余大将基本上都没有带随从。

张铉、尉迟恭、裴行俨、秦琼、罗士信、秦用以及尤俊达,这是飞鹰军参加英雄会的七人。

另外带了五六匹驮马,专门用来托运行李和兵器,像裴行俨和秦用的大锤,张铉的长戟,以及尉迟恭的韦陀杖和罗士信的大铁枪等等,都必须有专门的马匹来驮运。

其次他们还带了一辆马车,托运着几口大箱子,由张须陀的亲兵负责护卫。

由于黄河还没有完全解冻,他们只能陆路,经过齐郡、济北郡、东平郡,济阴郡,然后从东郡最南边穿过,进入荥阳郡,最后抵达东都洛阳,这样走虽然稍微绕路,但可以不经过瓦岗的势力范围,路上要耗七八天时间。

众人朝行暮宿,这天中午,一行人抵达了东郡最南面的封丘县,这里距离瓦岗寨还有二百余里,基本上比较安全,众人并不担心小毛贼,但还是比较小心瓦岗寨,他们和瓦岗军恶战一场,大家都不希望在东郡遇到瓦岗军。

“大掌柜,进县城去喝杯酒吧!天天啃干粮,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看到远处的县城城墙,罗士信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一心想进县城喝杯酒。

大掌柜就是张须陀,他用小木棍在罗士信的头上敲了一记,笑骂道:“就你一路不消停,要这要那,看见人家巧郎,比你还小一岁,人家就安安静静,你就像个猴子一样。”

罗士信捂着头叫屈,“他哪里安安静静,昨天晚上还拉我去打猎,比我折腾多了,我就想喝杯酒而已。”

秦用嘿嘿一笑,却没有吭声。

裴行俨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人家秦巧郎比你聪明,从不在大帅面前闹腾,你小子却恰恰相反,连我都忍不住想敲你了。”

说到这,裴行俨也对张须陀笑道:“不过进城去喝一杯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大掌柜,你就再敲他几下,然后答应吧!”

“你这个浑蛋,凭什么只敲我!”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张须陀见众人都想进城,便笑道:“那好,就进城喝一杯,我先说好,喝一杯就走,不准闹事!”

“不闹事!不闹事!咱们喝一杯就走。”

罗士信像猴子一样活跃,催马在前面领路,“这里我来过两次,县城中心的百味酒楼最有名,我带大家去。”

封丘县属于荥阳太守杨庆的地盘,杨庆是大隋皇族,被封为郇王,率三万大军坐镇荥阳郡,同时负责保护大隋最大的粮仓洛口仓。

事实上,荥阳郡隋军面对的主要敌人就是瓦岗军,杨庆已多次率军攻打瓦岗军,但每次都惨败而归,只是他善于掩饰,杨广也不知道他屡战屡败。

封丘县是一座中县,周长十几里,人口不到二十万,由于这里是东郡和荥阳交界,是商道必经之路,商业十分发达,到处可见牵着骡马的商队。

张须陀一行人也带着数十头骡马,驮运着齐郡特产,扮作商人过境,他们给了守城军官几贯钱,便毫不费力地走了城,马上兵器虽然用布套罩住,但依旧十分显眼,守城军队也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进城了。

张须陀摇摇头对张铉道:“一叶可知秋,从守门士兵就可以看出这里的隋军军纪不整,居然连问都不问就放我们入城了,万一我们是来内应夺城呢?若齐郡守军敢这样胡闹,我非宰了他们不可。”

张铉淡淡笑道:“这个杨庆虽是皇族,却十分平庸,听说和宇文述关系密切,向来嫉贤妒能,大帅不用和这种人过意不去。”

“是大掌柜!”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罗士信连忙纠正道。

张铉笑着一脚踢去,差点把罗士信踢下马,“臭小子再说一句,就不准你喝酒了。”

罗士信不怕张须陀,却有点怕张铉,他吐了下舌头,不敢吭声了。

不多时,他们来到酒楼前,一名酒保热情地上来招呼,张须陀吩咐手下亲兵看好战马和兵器,又给他们买了不少肉饼,便带着众人上了三楼,众人进了一间雅室坐下。

罗士信兴奋地对酒保嚷道:“你们店那种五年窖葡萄酒,给我们拿一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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