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戈说:“宝贝,你听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揍得你跪地求饶。”
赵军说:“我不打架。”

干戈不再理他,他看了看大家,说:“就是说没人愿意去找小题?”

所有人都没有表态。

干戈突然笑了:“好吧,既然你们说小题是奸细,那我就是她的同伙,现在小题跑了,我还在,你们想杀想剐,随便,我就在我的吉普车里。”

说完,他走到他的吉普车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夏邦邦对大家说了一些什么,大家各自回了帐篷。

接着,夏邦邦走到了吉普车前,对干戈说:“干戈,我想和你聊聊。”

干戈摇下车窗,逼视着他,问:“你有什么资格?”

夏邦邦没有正面回答干戈,他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得不反思一下。干戈,你想想,大家都是从外地赶到新疆的,只有小题一个人出现在罗布泊的边缘,碰巧被我遇到了,这不值得深想吗?进了罗布泊之后,她睡的帐篷莫名其妙地着了火,半夜又出现了她的鞋印,正好去了地下古城的方向,接着那些面具人就袭击了我们的营地。昨天,只有我们四个人去了地下古城,那些面具人竟然知道我们的暗号,我们不该警惕吗?”

干戈说:“是啊,她太可疑了。然后呢?”

夏邦邦说:“我这么考虑是为了整体团队,也包括你。”

干戈说:“我不需要,你去好好关心你的秘书吧——哦,现在她是你的相好了。”

夏邦邦说:“干戈,我和钟离只是队友。”

干戈笑了:“队友?离开罗布泊,富四儿都要出生了吧?”

夏邦邦正色道“干戈,你要相信我,我是因为小题才来罗布泊的!”

干戈反问:“现在呢?你因为她要离开罗布泊了?”

夏邦邦说:“我一直以为,我在罗布泊遇见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可是,昨天我在地下古城看到了那个插着氧气管的女孩,我忽然明白了,我要找的人并不是她……”

干戈说:“那我告诉你,我来罗布泊就是为了小题。”

夏邦邦说:“你打算怎么办?”

干戈说:“天一亮我就去找人。”

夏邦邦说:“好吧,随你吧。没有通讯工具,也没有GPS,你不要走出太远。”

干戈说:“我走出多远,取决于小题走出了多远。拜拜,富三儿。”

说完,他就摇上了车窗。

夏邦邦在车外站了一会儿,无奈地走开了。

干戈一直没睡,他瞪着双眼等天亮。

东方终于泛白了,他跳下车,查看地上的脚印。

脚印杂沓,都是团队的人踩出来的。

他一点点扩大范围,并没有看到小题的脚印,却发现了另一双脚印,这双脚印很大,一看就是男人的,孤独地朝着正南方伸过去。

如果小题的失踪跟这个人有关系,怎么不见小题的脚印?除非,他把小题扛在了肩上……

干戈上了车,顺着这双脚印朝南面追去。

他开出了两三公里,进入了一片辽阔的盐壳地,地质变得坚硬,脚印消失了。

干戈把车停下来,他举起望远镜四下张望——沙丘,枯死的荆棘,石头……不见一个活物。

他的眼神变得迷茫而悲伤。

他继续朝前,开出了很远一段路,又到了酥软的沙地,他下车查看,并没有发现任何脚印。他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见营地了,甚至看不见那片雅丹了。世界是圆的,一片光秃秃,他很可能迷失了方向。

他回到车上,不管不顾接着朝前开。

他心里知道这样的寻找太盲目了,也许小题在相反的方向,也许在左边,也许在右边,他的移动很可能离她越来越远……可是他别无选择,要么放弃,要么继续朝前走。

走着走着,前面的沙地上出现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罗布泊虽然坑坑洼洼,斑斑驳驳,但都是属于荒漠本身的颜色,比如沙子的黄,盐壳的灰,石头的黑,枯死植物的白,那个东西上却出现了一块红,好像在飘动,干戈当即断定,那里躺着一个人!

他踩下油门,朝那个东西冲过去。同时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小题穿了什么衣服,有没有红颜色,跟上次一样,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十几分钟之后,他来到了那个东西跟前,跳下车,走过去。

走着走着,他停下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放了一件红色冲锋衣,一条蓝色牛仔裤,一顶黑色旅游帽,一双棕色翻毛靴,摆成了一个人的形状,衣服上用石块和空玻璃瓶压着……

偏巧,干戈也穿着一件红色冲锋衣,一条蓝色牛仔裤。

这就是传说中的衣冠冢了。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征兆呢?

干戈在这个“人”旁边坐下来,卷上一根纸烟,点着,抽起来。接着他又打着了火机,慢慢凑近了那堆衣服……估计衣服被烈日晒了太长时间了,遇到火之后,“呼”一下就着了,窜起很高的火苗,干戈赶紧爬起来躲开。

他重新上了车,四下看了看,然后慢慢朝右边开去。看得出来他很纠结,开出几十米,他又调转方向,朝左边开去了。

干戈就这样在荒漠上四处乱撞。

他感觉找到小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这时候他已经看不见营地了,不知道它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那个地下古城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在哪个方向,也不知道小题在哪个方向。

除了他的车,罗布泊没有任何声音,就剩下他自己了。

他多希望看到那个调皮的身影啊,一个人在沙漠上走着,听到车声之后笑嘻嘻地停下来,对他说:帅哥,能搭个车吗?

他甚至开始怀念营地那些人了,甚至不再厌烦那个饶舌的代购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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