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二少也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不过,等二少起床时,长顺和西门商团的十个团丁早已经忙了小半个时辰了,原本摆在银库里的几百口长形木板箱也已经搬到了院里。

西字号的老掌柜劳得禄也带着十几个伙计在打下手。

二少原本也想帮忙来着,结果却发现自己成了闲人,无所事事地转悠了小半个时辰,外面复盛公的驼队也到了,这自然是简惟勇雇来的骆驼队,本来复盛公并不经营运输业务,不过刚上任的新军统带开了口,复盛公又岂敢怠慢?

来的好大一支驼队,足有三百多匹驼队,把条街都快挤满了。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支驼队足有两百多赶驼队的,这可非比寻常。

二少一眼就看见了混在赶驼役夫中的简惟勇,简惟勇却装做根本没看见他似的,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整理着手中的缰绳,二少微微一笑,脚下毫不停顿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前面不远处,复盛公大掌柜马公甫已经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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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字号斜对面有家包子铺,店门口摆了几张八仙桌,几个散客正在吃早点。

复盛公的驼队里也有几个赶驼的还没吃早餐,就纷纷上前各要了半笼大肉包子,跟那几个散客凑成几桌,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有个两眼骨碌碌乱转的散客就问其中一个赶驼的道:“大兄弟,你们不是复盛公的驼队么,怎么上西字号来了?”

“嗨,西字号有一大宗货要送往唐努乌梁海,他们一下子调不齐太多骆驼,就求上咱们复字号了,咱们复字号马大掌柜为人最是仗义,这不,就调咱们过来了,不就是走趟唐努乌梁海么?个把月就回来了,还能赶上婆姨煮的腊八粥。”

“这么多骆驼,得有上百头吧?这批货是够大宗的。”

“甚?上百头!?兄弟,你这眼力可差了,我告诉你,总有三百多头!”

“我的天,三百多头骆驼?那得要多少货啊?不过,怎么这么多赶驼的呀?”

“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大掌柜说了,这批货太贵重,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每匹骆驼都得有专人盯着。”

“啥货物啊,这么金贵?”

“这可不能说,真不能说。”

两人说话间,横街的另一头忽然就传来了“喀嚓”“喀嚓”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那贼眼碌碌的汉子急回头看时,只见一大队身穿灰布军装,肩上背着快枪的新军官兵正以两列纵队向边边跑步前进,粗略数数,怕不得有百十号人?

那汉子顿时脸色微变,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还有丘八呀?”

那赶驼的也压低声音道:“那也是西字号的少东家雇的,武装押运。”

“老七!”坐在斜对面的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役夫终于喝斥了一句,刚刚说话那年轻役夫顿时就不敢再说了,三两口消灭了剩下的半个包子,跑了。

那贼眼碌碌的汉子也没心情吃早餐了,当下在破板桌上拍下几个铜板,也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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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二少,跟马公甫海阔天空乱侃了小半个时辰,马公甫就告辞走了。

对于二少跟简惟勇的全盘计划,马公甫并不知道,不过他也不想知道,只要简惟勇能够剿灭漠北马贼,让漠北的商路重新变得安全,这就足够了,至于说外借几百匹骆驼,对于复盛公这么大的字号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送走了马公甫,整个驼队也已经准备好了。

腰间挎着盒子炮的长顺翻身上马,大手一挥,朗声长嚎:“走喽……”

霎时间,原本跪伏在地的三百多匹骆驼便纷纷站起身来,然后在役夫的驱赶下排成了长长的驼队,鱼贯出了包头西门。

燕无痕等十名武装团丁则扛着鸟铳,骑着高头大马,大摇大摆地走在骆队的两边,好不威风,不过,真正吸引包头百姓眼球的,却还是随后跟进的那一百多新军官兵,那一色的灰布棉军装,还有那一溜的钢枪,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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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阿尔泰山东麓,莽莽群山深处。

一只白鸽扑翅翅地停在了一座小木屋的窗前,旋即一只大手从窗户里伸了出来,一把就捉住了那只白鸽,又从白鸽的腿上解下了一只细竹管。

旋即一名瘦削的汉子就冲出了木层,又咚咚咚地冲上了对面的木楼。

木楼二层,当厅摆放的大铁锅里,炭火烧得正旺,孤字营的大当家正斜靠在铺着白皮虎的大椅上,那个身姿无比丰腴妖娆的女子就跪在他脚边,正用锋利的小刀将羊肉从羊腿上一片片切下,然后又一片片地喂进他的嘴里。

大当家的一边吃着羊肉,一边还用粗糙的大手在女子的肥臀还有硕乳上肆意揉捏着,女子便不时发出吃吃的荡笑声。

“咚咚咚”的脚步声中,瘦削汉子已经冲进了二楼大厅。

瘦削汉子对于大厅里正在上演的活春宫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了坐在虎皮大椅上的大当家跟前,才低声说道:“大当家的,小四刚刚传回消息,点子已经出包头了,不过,出了点意外,小四在信中说,点子雇了一队官兵,而且是简惟勇的人马!”

“嗯?”大当家微眯的两眼霍然睁开,“雇了队官兵?还是简惟勇的人!?”

瘦削汉子点了点头,沉声道:“大当家的,这事可得合计合计了,有了简惟勇的这百十号丘八,咱们‘孤字营’可就未必能够稳操胜券了。”

“侦探长,大可不必顾及老子的面子。”大当家的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什么未必能够稳操胜券?若是对上赵秀才的人马,一营老子都不惧!可若是碰上简惟勇的人马,既便只有一个队,我们也必败无疑,这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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