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就是陈贤颂要找的正主,白姐遗留下来的投影仪就碾转流落到了这个家庭的手里。没想到双方还没有正式见面,就遇上了这档子的事情,陈贤颂可以预料,明天正式会见梁王府家主的时候,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当然,在陈贤颂和白芊心两人的估计中,事情也不会太顺利,梁王府拥有很雄厚的实力,其先祖是震旦王国太祖的亲弟弟,当年的一字并肩王,陇右王,这称呼和其所拥有的权力,一直被其后人世袭,直至现在。梁王府一直和皇室关系密切,很多时候,它本身就是皇室的代言人,和皇室属于表和里的关系。

理解了梁王府在震旦王国的特殊地位,就能理解为什么梁家六郎即使是如此在劣势的情况下,依然表现得如此高傲。虽然表面上他是服了软,但实际上,他让一个士子给自己倒歉,然后还将人从士子的手中带走,这事传出去,他不但不会被人耻笑,别人还会夸奖他一声爷们,更会觉得梁王家的声望不是虚的,能吓退一名士子。

陈贤颂现在也不再是情商为零小白痴了,他隐约也觉得这家伙的话中有陷阱,闻言只是笑了下,说道:“如果就让你这么把人带走,那我岂不是白回来一趟了。说说看,这位黄小婉小姐到底骗了你什么?钱,还是感情?”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梁家六郎抹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迹,看了一眼白芊心,而后又将视线落在了陈贤颂身上:“她只是一个婊子而已,你没有必要为了她和我们作敌吧。可能你确实不怕我们梁家,但这里还有张家,李家,钟家的朋友在,你一个人面对我们四个大家族,有必要吗?”

“四大世家?听起来好吓人!”陈贤颂笑了一下。而后扭头问黄小婉:“小姐,他说你媥了他,是否有此事?”

黄小婉此时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了,只是使劲摇头。以前一直说有事就会保护她的老鸨。以及护院,此时都在外面门着晃悠,不敢进来。他们可是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的,梁王府,张家,李家,钟家,居然一块被人打了,放在河洛城里,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老鸨已经有立刻卷细银跑路的打算了。

“芊心姐。这两人谁说谎了?”陈贤颂问道。

白芊心有些疑惑地摇头:“这两人都没有撒谎的迹象。”

“既然你们两人都没有说谎。”陈贤颂拍了拍手,说道:“那就是有所误会了。不知道这位公子你是否能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为难一个弱女子,终究不是好事,说得直白点,打女人。算是什么爷们!”

“她说误会就是误会?”梁家六郎哼了一声。

“芊心姐有种能力。可以看得出来别人是不是说谎。”陈贤颂笑了一下,在新人类时代培养出来的书卷气,很适合士子的身份,而且明显比大部分的士子还有气度风采:“对别人来说,这种能力很讨厌,但是对我来说,这种能力却是相当方便。”

“居然将一名胡姬称之为姐。你这士子也太自甘堕落了。”

陈贤颂拍了一下手,眯着眼睛,笑着威胁道:“我看你是还想再被扇耳光。梁家六郎,不管怎么样,我看这事都是个误会,况且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明天我还要再到你家去作客,我也不想将事情弄僵,这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明天你要到我家作客?”梁家六郎愣了一下,而后他想了会说道:“好,能上我家作客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要不就是背景来头极大。我信你的胡姬能看出一个人是否说谎,或许这事真有误会,但是我居然因为一个婊子的关系被打,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吧,难道我梁王府的牌子还不如一个婊子值钱?”

“我觉得人命比较值钱。”陈贤颂缓缓说道。

“好,冲你这句话,我现在就走。”梁家六郎向陈贤颂抱了抱拳,一脸地不服气:“你可以护着这婊子一时,但是能护着她一世?只要她在河洛一天,我总有机会泡制她。”

说完话,梁家六郎转身就走,其它五人也爬了起来,每个人都向陈贤颂抱拳示意,仿佛要记着他的模样。等这些人全部离开后,浓脂艳抹的老鸨跑了进来,拉起坐在地上的黄小婉,说道:“小婉,你受苦了,不是妈妈不愿意帮我,是我实在不敢进来啊。河洛有名的梁王府,还有其它三家的子弟,我们可得罪不起啊。”

“我没有事!”黄小婉站了起来,去到床边用一张床单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要不你先离开河洛城吧。”老鸨心痛地说道:“大不了我给把你的身契还给你。也不用你赎身了。不管怎么说,你在我们秀船这里待了六年,你帮我赚的钱已经远远超过了身契的钱数,先走吧,刚才梁家的六郎说了,你要河洛他就要找你的麻烦,但如果你走了,他就不会管你,走吧,走吧,趁夜走吧。”

陈贤颂在旁听到这话,笑了下,这老鸨也算有点良心,当然,或许是她怕黄小婉的事情牵到自身,才是最大的原因。

黄小婉没有听老鸨的话,而是走到陈贤颂面前,盈盈跪下,然后摘去脸上的纱巾,说道:“公子,奴婢很感激你救了我,但俗话说,救人救到底,既然公子不惧那梁家六郎,我愿意在公子的庇佑下做一侍女,任你差遣。”

黄小婉很美,但也只是正常人类的范畴,比起白芊心有相当一段距离。陈贤颂听到她的话,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愿意收留你?”

“既然公子愿意收留一个胡姬,那么再多收留一名孤苦无依的女子,也不是件难事。”

在黄小婉想来,那名胡姬的美色极其动人,比自己强上极多,这名士子却敢带着她游街,根本不担心有人强夺,这就说明了他身后有着极强的家世。若能跟随这样英俊有为的年轻士子,就算是做侍女也值得,而且,以后万一蓝田种玉。怀上了骨肉,主妇的位置,也未必不能再争一下。

陈贤颂没有说话,但是老鸨却是说话了:“小婉,别想太多了,有些东西不能强求的,你快走吧,万一梁家六郎封锁水路就麻烦了。”

老鸨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妇人,天天在秀船上做生意,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士子看着好讲话。但是她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耐,还有一丝的讥讽,这明显已经是不高兴的征兆,所以她出言提醒黄小婉,让她不要随便痴心妄想。

只是黄小婉却没有听懂。她反而说道:“妈母,你不用再劝我,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真正让自己心动的男子,我想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难道这不可以吗?”

黄小婉的眼睛中,脉脉领情,只是白芊心此时却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小颂。她在说谎。”

陈贤颂笑了一下,他也猜到了这种可能性。男女之间的感情,确实是有一见钟情的说法,不过他可不相信每一个女人都会爱上自己的救命恩人。特别是在这样的风月场所,个个女人都戴着一张脸具生活,她们擅长演戏。演得有时候自己都信以为真。

看着因为被白芊心拆穿谎言而变得身体有些僵硬的黄小婉,陈贤颂叹气说道:“既然老鸨已经愿意将你的身契还给你,这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你是这里的头牌,我相信你的私房钱肯定已经不小。再加上前面芊心姐给你的十枚金元,足够在外地置办一间大房,再衣食无忧地生活上数十年了,何必跟在我身边。”

“还请公子成全。”黄小婉伏在地上,坚定地说道:“如果公子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也绝对不离开河洛。”

陈贤颂叹了口气,严圣人曾说过:士子,欺之以方。现在黄小婉就是这种情况,拿自己的性命和未来逼近陈贤颂收了她。若是一年前的陈贤颂,说不定就会勉强地答应了下来,但经过这么多事后,他的心肠也硬了不少:“还是那句话,这天下之大,可处不可容身,而我身边,却没有你的容身之处。我护你两天周全,这两天内你好好想想,不管你的决定如何,两天后,你是生是死也再也与我无关。”

这话说出来,有种冷酷无情的味道,但是人人都知道,陈贤颂这样子已经是很仁至义尽了。

“你们三人,就留下来保护她两天。两天后,无论她做了什么决定,都不用再理会,直接回来。”陈贤颂对着三个陈家派来的护卫说道。

“是!”三个护卫同时答道。虽然说他们并不太服陈贤颂这小白脸,但是既然老祖没有发话,那么他们就得听着。

陈贤颂带着白芊心回到西院,洗漱过后,陈贤颂躺在床上,想起黄小婉刚才那番话,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或许是自己看起来太好说话了,救了她的命,她还得寸进尺,这样的人全世界肯定不止一个,以及说不定还会遇上,他在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要变得更铁石心肠一些才行。

毕竟现在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若是光棍一条,怎么做都无所谓,但有了家,就都顾及家人的安全,做什么事情,都得先考虑她们的安危才行。

软绵绵地枕头很舒服,陈贤颂想着想着,就有困意了,正要睡着的时候,白芊心终于洗漱完了,然后她就穿着那套半透明的‘空云裳’缓缓走了进来。黄小婉穿着空云裳的时候,虽然性感,但总有着一股风尘的味道,而白芊心穿着这套半透明的衣服……完美的身材,完美的脸蛋,还有那种成熟的气质,陈贤颂一下子就完全清醒过来。

他跳下床,冲去关了房门,然后将白芊心一把扛起,二话不说就扔到了床上。

西院中早就备有了各种生活用品,慧莲听说陈贤颂回来后,特意熬了些莲子汤,正送去,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她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有些幽怨地跺了跺脚,然后捧着莲子汤回了房,坐在明月下,看着窗外的夜景,慧莲觉得身体渐渐热了起来,小腹间似乎有些热气在弥漫,她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莲子汤有清热降火这功效,她想了想,还是自己喝了,否则晚上很难睡得着觉。

第二天,陈贤颂神精气爽地醒来,然后发现白芊心已经不见了,似乎是听到了房中的响动,两个侍女走进来,服侍他穿好衣服,震旦王国的男性服装一向不好穿,特别是士子服,更加麻烦,这次是件淡青色的士子服,上面纹有一些简单的淡黑色线条纹,看起来倒也别雅致。

穿好衣服后,侍女说道:“老祖公,钱心老祖已经去了祖祠,她让我们转告你,如果你醒了,也请去祖祠一趟。”

不得不说,陈家的房子有些大,五六百的族人住在一起,这里的房子林立,差不多已经自成一村。陈贤颂在侍女的带领下,左拐右弯,一路上,他见到了很多漂亮的勾檐高房,也见到了很多的矮小土砖房,看来即使是在陈家里,也有穷人和富人的区别。

祖祠虽然不是陈家最大的建筑,但绝对是最好的。镏金瓦,红漆盘龙柱,还有地面上光滑的大块白纹青砖,这都说明了祖祠在陈家的特别地位。这其实并不奇怪,震旦人最崇拜祖先,祖先的安息之所,自然会修得漂漂亮亮。

当然……这和新人类时代的建筑都没得比。

陈贤颂只是微微赞叹了一下,然后就跨进祖祠中,然后便看到,白芊心坐在首位上,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空的位子。而在下方,则是十三个长须飘飘的中年人,最前面,则是老人家陈田和,陈田财。

白芊心坐着黄木漆椅子,而她下方的人,却是没有坐位置的资格,全部盘坐在一声团莆之上。

“小颂,过来这里坐着。”白芊心见到陈贤颂,眼睛中露出瞎子都能看到的柔情蜜意,然后拍了拍她身边的空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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