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颂很是惊讶,白血病这种疾病,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如果没有及早发现,一旦到了中后期,以当时的医疗条件,都很难再治愈了。而眼前这个名为索拉的少妇,拖着一副病体,硬撑了十四年,而且看起来,似乎还能再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陈贤颂佩服她的求生意志,也更佩服她坚韧的性格。
只是他有点想不明白,就算求生意志力再强,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就算再厉害,也应该撑不过十四年啊。想了会,他放下筷子,问道:“据我所知,这种病是重症,而索拉女士居然带病十四年,看起来依然健康,阁下,你是不是有什么方子能压抑着病症的发作,或者延缓它的发作时间?”

梅西身上一股子草药味,而索拉身上的草药味更浓,陈贤颂觉得有必要知道对方使用了什么药物。二十二世纪后白血病几乎绝迹,白敏知道药品的所有成份配方,可有些药品成份,根本不可能在自然条件下形成,必须要有专业的设备来制造。

现在离上个时代有一万多年了,而且外星人还带来了奇怪的t物质,有些动植物保持了原来的特性,也有些变异了。或许现在有些植物已经能产生微量的特殊成份,可以抵制白血病发作也说不定。

如果对方愿意说出所使用的药方,陈贤颂打算让小敏扫描一下,看看有没有量产或者改进的可能。在这个时代,白血病就是绝症之一,如果能成功,能挽救很多人的性命。当然,他也不打算靠这方子赚钱,如果真能行,他打算免费无偿将研究成果公开。

“没问题。”梅西点点头。去房间中找了几种杂草出来,放在桌面上。

陈贤颂让白敏扫描。几种草药都放在了白敏的纤纤玉手上,她的眼睛中流过两条数据带。梅西看到了。索拉也看到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很是惶恐。这样的异像,一般人是不可能出现的,而这里是太阳神殿外围,以白敏的容貌和气质,他们觉得只可能是一种人……太阳神仆。

两人自以为猜到了白敏的身份,但他们没有声张。在逐日城中,有很多关于太阳神仆‘微服私访’的故事。讲述他们清除邪恶势力,给普通百姓伸张正义。这样的故事在逐日城中特别有市场,很多人都愿意信。但其实这只是一种宣传手段,新人类虽然前期感情不怎么表露于面。但他们其实并不笨,他们深知舆论的重要性,这些事故其实都是出自‘宣传’组之手。

梅西一张都是太阳神殿的忠实信徒,逐日城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信徒。既然是太阳神仆来私访。那么他们的要求自然不能拒绝,非但如此,梅西和索拉内心中其实还是显得很高兴。

大约两分钟后,白敏将手中的杂草放在桌面上,摇头说道:“没有任何针对白血病治疗的成份。”

陈贤颂闻言。甚是好奇。这些草药没有任何效果,但为什么索拉却压制了白血病长达十四年。马华梦在一旁看到陈贤颂满脸的不解,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安慰剂疗法。”她说着话,又用玉手指了指房外的太阳之柱水晶。

陈贤颂也算是博览群书的人,也看过类似的小知识,闻言立刻明白过来。以前的疑惑解开了大半。在很多时候,他看史记之时,都发现一点,那些信奉正派宗教的虔诚信徒,不但精神饱满,做事自律,而且身体也比普通人健康,感情是心里有了寄托,信仰的力量同时还给予了他们各种的精神上的净化,安慰剂疗法也不知不觉在他们身上起着作用。

“怪不得在古时候,信仰宗教的人这么多。”陈贤颂原先还觉得新人类后裔自立一个宗教,仗着自己的能力装神弄鬼,有些不太地道,现在想想,他们所设的宗教至少劝人向上,能让人心灵平静,还能给人一点安慰剂疗法,算是件好事。

“这女人其实很有修道的天份,以一人类的‘柔弱’之躯,守着‘信’这一心神能做到这种地步,很厉害。”马华梦叹了口气:“修炼最首要的条件便是年纪,而后就是‘精神’。她在坚守心神方面很强,只是可惜年纪大了,和你一样。”

陈贤颂突然有个想法:“我打个比方,如果她现在年纪还小,你会不会教她修道?”

马华梦想了会,然后小声说道:“不太可能,你都说过他们是黑猩猩的后代,据我所知,他们是外星人弄出来的宿体,当年我们和这些类人生物可没有少打交道。他们的先人被寄宿后,很强,但现在看来,外得人似乎也变弱了,我想这多少是在我沉睡后,老爸弄出来的名堂。”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故意使用了一种特殊的传音技巧,其它人听不到。

陈贤颂从书中和传记中得知,修真人士的门户观念很强,他本以为只是随便写写,但现在看来,多少有点属实。马华梦看到陈贤颂略显失望的神色,便笑道:“我虽然不能教她修炼,但我们传统的中医里,也有一些治疗白血病的方法,虽然不能立竿见影,不过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她说完后,便向梅西说道:“我有一个方子,可以略为压制你所说的血隐症的发作程度,虽然不敢胆保十分有用,但绝对比你用的药草要好用些。”

梅西一听,立刻就兴奋起来。能和太阳神仆在一起‘微服私访’的人,都是有大能耐的人,至少酒馆中吟游诗人都是这么说的。这个家中就没有人识字,自然就不会留有纸笔,不过不要紧,他可以出去买,可以出去借。

看着丈夫兴高彩烈的跑出去,索拉将视线移回到马华梦身上,她的求生**本来就很强,现在又有了新的希望,眼中更是迸发出一种极度漂亮的光彩出来。马华梦见到这一幕。心中暗叹,多好的苗子,如果她不是黑猩猩。如果不是年纪太大了,她收下这个徒弟又如何。

没多久。梅西带着几张白纸和一支羽笔,兴高彩烈地跑回来。在逐日城,因为新人类常造纸的缘故,这里的纸张比较多,价格相当来说比较便宜。普通百姓勉强能消费得起。

恭敬地将纸张递到马华梦的身前后,梅西站着,有些紧张。这关系到妻子的生命。他当然不得不极其重视。好吃的小男孩博尔格也停止了吃肉,穷苦孩子早当家。有一个病怏怏的妈妈,小男孩比正常的儿童更早熟,也更懂事。他听得出来,或许妈妈有康复的,更是开心得不行。

马华梦接过纸笔后,写出了一道中药方子。她怕对方不知道药长成什么模样,甚至还在纸上画出了草药的模样。不得不说。不愧是活了或许两三百年的人,她的画技,比陈贤颂还要精湛些,寥寥几笔,就将几种药草画得极其相似。

梅西拿起这几张纸。连连向马华梦鞠了几躬,然后自个就往外面跑。

白敏这时候扭头向马华梦说道:“你给他的那几样药草,其中都没有治疗白血病的成份。”

“生化人。”马华梦很是自得对着白敏摇着她可爱的小指头:“你们太注重于已知的科学,如果是未知的事物,你们对它们第一反应便是持否定态度,这不好。我记得我刚醒来的时候和你说过,这世界中,有一种你们新人类和生化人无法掌握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在任何生物体中都中,只是多与少,作用不同的区别。别小看中医学,这可是传承了几千年……现在是一万几千年的实用经验学。这几种药草,看着是没有什么作用,但如果混合起来,却会产生一种现在的仪器暂时无法检测得到的奇特作用。我们修炼者,其实就是从这种作用中获取到力量。”

白敏微微摇头:“不明白。”

“要是你明白,就不是生化人了。”马华梦轻笑了一下。

陈贤颂吃饱了,他放下筷子:“我听说过中医,但在新人类诞生后,这种技能就没落了,只能从书籍中才能看到一点点的脉络。虽然说留有医经,可那些东西我根本看不懂,我问过很多新人类医生,他们也弄不明白,特别是穴位,还有针灸之类的东西。”

“你想学,我可以教。”马华梦笑了一下:“现在这种时代,中医的作用很大。你学了,可以照顾自己,也可以照顾别人。我赞成。只是学中医会上很多时间,而我却没有这么多时间。所以我会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教你基本的望闻问切,以及如何配药,再写上两三本医书给你,剩下的你自己慢慢学。”

陈贤颂有些不满:“不会吧,你这样子做老师不合格啊。”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马华梦呵呵笑道:“我当年学东西的时候,老师只是会说上一两句玄之又玄的话,然后让我自己参悟,那才叫惨呢。”

“你的老师不是你父亲吗?”陈贤颂有些好奇:“他这样虐待自己的女儿?”

“我父亲不修真。”马华梦摇摇头:“他从来不修炼,但实力一天比一天强,比任何修真者都厉害,而且他还是个科学家。这是我最佩服的地方。”

陈贤颂有些惊讶,心想一个能上天入地的强者,同时还是个大科学家,这样的概念,真让人觉得神往不已。

三人吃完饭,心满意足地回到三楼,陈贤颂开始洗漱,而马华梦则搬了张椅子坐在阳台上,看着原本应该是桔红色的晚霞,硬是被太阳之柱弄成了金黄色。虽然说有些古怪,但这样的夕阳,欣赏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她在等着夜幕的降临,既然要打探情报,那么晚上行动是最好的时候。

街道上,梅西拿着几张白纸,兴冲冲地跑到了逐日城中最大的医馆,三叶草医馆。这里面有全城最好的医师,梅西虽然不认识上面画的药草,但他相信,只要给医生看的话,他们肯定会知道。

三叶草医馆中人并不多,原因很简单。逐日城的人很少生病。但这里依然还是存在一个医馆,原因很简单,那些外来人。他们偶尔会需要医生,同时。另外,这里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城市之上,在三叶草医馆在全世界的大城市都有分店,没理由在逐日城不设立一个分店,象征意义更多于实际意义,即使亏钱也无所谓。

梅西将几张白纸放在台面上,接待他的是一名胡子白的老巫医。所谓的巫医。就是能与神鬼沟通,然后秉承神鬼意志,选择药草为病人治疗的医生,具有很强的能力。能治疗些比较常见的疾病。很受普通平民的尊敬。

“医师,你看看,这些药草能不能找到。”梅西将几张白纸放在了柜台上。

老巫医似乎是年纪有些大了,眼瞳有些浑浊。他将白纸拿起来,看了会。神色大变。这倒不是他从这些药草中看出了什么门道,而是他发现这些药草的样子,画得十分逼,先不管这算不算是药方,光几张纸上的画。就能值不少钱。

“这是?”老巫医一张纸,一张纸地看,再看了上面写着的注意事项。他的手抖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先等等,这几样药草有些奇怪,我去后院的的药圃中看看,能不能找得出来。

梅西见到老巫医愿意帮他寻找药草,自然是高兴得很,闻言在一旁坐了下来。老人拿着白纸转到了后堂,然后迈着老腿,缓缓地上了三楼,只是这时候,他越走越快,最后居然小跑了起来。

“大哥,我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冲进一间书房中,里面也有一名老人正伏案读书,他的头发却依然是金黄色,极富光泽,脸白却富有弹性。若不是额头上有几道皱纹,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要比老巫医年纪更大的老人。

“都多少岁数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呼呼喝喝。”房中的老人抬起头来,训斥道。

“大哥,你先看看这个,再骂我也不迟。”老巫医将几张白纸扔到桌面上,神情急促。

金发老人将信将疑地拿起纸张,两秒后就动容了,他细细看了会,然后放下来,说道:“这东西,谁拿来的?”

“一个平民汉子。”老巫医舔了舔嘴巴:“根据我多年行医的经验,这绝对是一份很好的药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的,也不知道是用来治什么病,不过我能肯定是大病。普通的小病根本用不到党其这种能强身的东西。”

金发老人点点头,将纸张交给弟弟,说道:“彼撒里,你去稳着那个男人,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嘴里套出这方子治什么病。如果不行,就把他的住址给套出来,我们想办法弄清楚,如果他身后没有什么势力,而且又确实是个独特的方子,就直接把他给。”

金发老人做了一个抹脘子的动作。

彼撒里迟疑了一下:“大哥,这不太好吧,我们可以买下他的方子啊,不一定要杀了他。”

“我们能买,别人也能买。”金发老人呵呵笑了一下:“如果真是治疗大病的方子,那么必须由我们三叶草医馆独享。除了我们,还有那个医馆有这资格。”

“大哥,这里是逐日城,距离神最近的地方。”彼撒里嚅嚅说道:“用这些手段不太好吧。”

“哈哈哈!神!”金发老人脸上满是嘲讽:“如果真的有神,为什么它会让我们的妹妹死掉,如果有神,为什么杀害我们妹妹的凶手,现在也还活得好好的,如果有神,它又是那么公正的话,那个该死的公爵为什么还能生下那么多和他一样奸诈的后代?”

彼撒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拿着方子就退了下去。他去了后院的药圃中,采了一些党其出来,顺便又拿了几条其它的药草,然后出到前堂。梅西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见到彼撒里,立刻站起身子,迎了过来。

“这是一个很少见的方子,用的药草也很少见。”彼撒里和和气气地说着话,一派医术大师的沉稳派头:“药性有些猛烈,特别是这个党其,虽然有强身的作用,但如果人的身体比较虚,反而会到不好的效果。朋友,你能告诉我,你家的病人究竟犯了什么病吗?”

梅西不疑有它,直接答道:“血隐症,我的妻子已经患病十四年了。今天家中来了位……很厉害的医师,她给我开了这方子。说是会有效果。”

“原来如此。”彼撒里低着头,眼中的喜色一隐而过,梅西没有看到。他然后又抬起头,有些佩服地说道:“这个医师确实很厉害,这样子用药我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根据我的经验,这个药方确实能用一段时间,但如果没有医好的话,反而会迅速让患者的身体衰弱下去。”

老巫医在逐日城中颇有声望,听到他的话,梅西迟疑了一阵,但一想到白敏的身份,他立刻就对这张方子涨起了信心:“没事,尊敬的医师,就请你按这方子上面给我抓些药草回来,需要多少钱,我就算豁出命,也要帮你凑齐。”

“呵呵,倒是不需要什么钱。”彼撒里微笑了一下,说道:“只是有两样药草很少见,我们暂时弄不到。你家住址在哪里,大概明天我们就能采到你所需要的药草,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梅西虽然略有失望,但还是老实地将自己的的地址说了出去。

彼撒里将几张纸还给梅西,说道:“这个方子挺重要的,你自己好好保管。”

梅西听到对方的好心提醒,心中更是感激。他行了一礼后,这才离开三叶草医馆。彼撒里看着他离开,然后轻轻地敲了一下柜台台面,两个普通打扮的小厮就尾随了上去。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逐日城又没有宵禁的说法,人们都出来散步和逛街,路上行人很多,格西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后跟着两条小尾巴。

梅西回到家,正想去感谢马华梦,却被自己的妻子挡了下来,她小声说道:“上面现在是贵人住的地方,而且还是一男两女。万一他们在上面做着事情,你上去冲撞到了他们,反而不好。我们作为下人,就应该等,等他们给找我们,给我们下命令,而不是由我们直接去询问,这样不合规矩。”

格西呵呵一笑,听从了妻子的意见。

夜幕已经降临,陈贤颂洗漱出来,躺在竹床上。他看着在阳台上坐着的马华梦,欣赏着她的背影,说道:“怎么,你不打算洗个澡?”

“待会先。”马华梦看着远处的太阳之柱,右手的手指在不停地点点碰碰,似乎在计算着什么。虽然她长得并不算很漂亮,但身材却是很不错的,苗条,高挑。

似乎是感觉到了陈贤颂的目光,马华梦回过头来,她神情有些古怪地说道:“我曾学过一些命算,虽然不是很精,算不了自己,算不了亲人,但算算其它人还是能算出些东西的,可我刚才算了算你……却发现什么也算不出来。这很奇怪,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的实力远远高于我甚多。”

陈贤颂耸耸肩:“你觉得我像是个强者吗?”

“第二种便是……”马华梦的表情更加奇怪了:“你是无命人?”

“无命人?”陈贤颂愣了一下:“你是指死人的意思吗?”

“命,指机缘,缘份,宿命,天命等等一切的统称。”马华梦啧啧了两声:“亏你还是东亚人,古文学得一塌糊涂。无命人很奇特,他们可以改变他人的命运,别人也算不出他的命运,最重要的是,无命人一般都很受‘机缘’的宠爱,比如说,我的父亲。”

“其实我对你的父亲也挺好奇的。”陈贤颂呵呵笑了声:“能不能和我说说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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