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暮看了大家一眼道:“我想,要分几步来走,首先一条:抓紧枪杆子;健康城内大部分的军事力量在我们手中,要确保这些力量掌握在我们手中,只要桓温动不了我们手中的军队,他永远会心有忌惮,不敢过于嚣张。”
谢安眯着眼道:“也就是说,时刻保持对桓温的军事压力,要让他明白火拼之后他什么也得不到。”

韩暮笑道:“正是如此,欲投鼠而忌器,欲瞻前而顾后,就是要他把我们当做喉中之刺,这样就能让他有所忌惮,只要他不敢太过于嚣张,我们便当当这小老鼠又如何?”

王坦之哈哈笑道:“猫鼠同眠,岂不急煞那老贼了?”

韩暮道:“这便需要我所要说的第二条了:我等唇齿相依,决不可有任何可以妥协的妄想,抱成团老贼拿我们没办法,切忌被老贼各个击破,到时候都是横死之局,若有人不信,请稍待数日,看看老贼是怎么对付朝中曾经反对过他的人的,比如庾希庾大人。”

张玄道:“韩暮说的极是,但我等几人早已生死与共,何须你提醒呢?”

韩暮笑道:“在下自然知道,义父和两位大人绝对不会向桓温低头,但桓贼手段高明,我所担心的是手下的将领,我三弟俊杰有情报告知于我,桓温和郗超等人已经定下反间之计,针对禁卫军中的中级将领进行拉拢和分化,一旦让他得手,桓温将会发动雷霆之击,将我等一举擒获,或击杀。”

众人毛骨悚然,千里长提不是为滔滔洪水而冲毁,一个小小的蚁穴足以将坚固的堤坝腐蚀的千疮百孔。

张玄一拍大腿道:“难怪,难怪,这几日有人报告我说看见我手下有人和桓温帐下幕僚秦飞出入烟花之地,我素知那位将领乃是老实持重之人,便没有在意,如此看来倒真需加倍小心了。”

韩暮正色道:“有一就有二,此事张大人需马上解决,要暗地里以雷霆手段处理掉此人,并马上逐一排查,此事不可张扬,以免引起手下将领的不满,切记要小心。”

张玄没有在意韩暮用的语气,此刻他已经对这位准妹夫言听计从,五体投地了。

谢安也道:“我们的家中护院仆役也需暗地盘查,韩暮你能买通对方的人,桓温怎么会想不到这一招,他也会买通我们的人。”

韩暮道:“义父说的是,此事均需秘密进行,不可打草惊蛇,目前局势还算平稳,我们还有时间。”

众人皆点头默然不语。

韩暮看向谢安道:“桓温近期将会有大的动作,我等的立场义父可曾有所考虑?”

谢安皱眉思索,纤长的手指握着茶盅不住的摩挲,良久方道:“我想还是不要过于对抗为好,该力争的全力力争,不惜一切;有些东西该放就放,睁一眼闭一眼给桓温面子。”

众人知他所指是何事,均不置一词。

韩暮笑道:“我赞同义父的意见,该让则让,该争则争,收回来的拳头是为了更好的打出去;必要的时候,我会不惜采用极端的手段去打击桓温;另外我们还需要做的便是皇上这边,义父和王大人和皇上是至交,可多多进宫和皇上谈谈,切不可让皇上为老贼所迫,发出对我等不利的圣旨,不尊圣旨对我等会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们和桓温不同的是,人人皆知桓温是逆臣,而我等是拥戴皇上的,这就足以使我等立于不败之地。”

王坦之笑道:“对极了,对极了。”

谢安看着韩暮眼中闪烁着异彩道:“我感觉韩暮一年多来,无论心智,计谋,信心都大为长进,假以时日,我大晋第一贤臣非韩暮莫属。”

张玄和王坦之也深有同感的附和着,韩暮挠头苦笑,心道:还不是被逼的,稍微偷懒一点,早就见阎王了;我可是把看过的电视电影中的计策全都用上了,话说二十一世纪的电视电影的编剧个个毒计百出,要是让他们中的某一个穿越过来,估计谁也不是对手。

韩暮的一番话给几人以后的行动定下了目标和基调,无形之中,韩暮已经成了他们心目中的主心骨,这一点连谢安也不得不承认。

这小子日渐成熟,考虑的计划也周详完备;更重要的是,很多事情都被他猜中,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谢安哪里知道,韩暮可是一位历史教师,虽然对晋朝的了解没有比其他朝代更加的深入,但一些震惊古今的大事还是知道的,当然前提是,史书上写的都是正确的。

几人出了谢府各自回府,韩暮绕了个弯去宫城安排值守事宜,新皇即位举国欢庆十日,但宫中的守卫是一点不能放松的,只要出了一点岔子便会像桓秘一般被抓住小辫子,扫地出门,好在韩暮早已将内卫府中的大部分中层换成了清一色的飞虎队成员,又用各种手段在侍卫中拉拢了一批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比如卫长青和小方,他们现在负责崇德殿太后那边的守卫,等于在太后那边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韩暮对待下属的手段其实很简单,胡萝卜加大棒,外加上一个感情投资;在桓秘手里的待遇,到了韩暮手中立马翻倍,但只要是办事不力,或在侍卫中散布任何不团结,负面的消息,一律清除出内卫府。

对于内卫府这个俸禄丰厚,假期悠长,统领又人性化的部门来说,早已经成了京中最吸引人的部门。

不得不说,韩暮在这么个小范围内实行二十一世纪的某些方面的改革是成功的,内卫府的人出门都是其他禁卫军和都尉府以及其他部门职员艳羡的对象。

韩暮回到韩宅之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韩暮走过秋色宜人的自家庭院,忽然看到《安石厅》中有人端坐饮茶,袁岗在一旁陪坐叙话。

袁岗看到韩暮,忙起身招呼他进来,韩暮快步走进厅中,那饮茶之人也站起身来。

袁岗笑着介绍道:“二弟,这便是那日我向你推荐的碣石先生,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请来一聚。”

韩暮这才记起,数日前袁岗曾和他谈起他少时和俊杰在扬州学艺,曾见过一位高人,和他师父是好友,名曹东临,号碣石。

说此人是高人,倒并非是武技高强,而是这位碣石先生精通百草雌黄之术,擅观天象五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更为难得的是此人素有智谋。

袁岗和俊杰常听师傅赞叹道:“碣石智而近妖,乃天上人物也。”袁岗不知从哪里打探到曹东临云游来健康的消息,于是便百般查探,终于在四门守卫的帮助下找到了他,几乎是半请半拉将他拉到府中小坐。

韩暮那日听袁岗谈起这位碣石先生时似乎极为崇敬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在晋朝光辉灿烂的人物就那么几人,怎么从来就没听到曹东临此人,他细细的打量起这位袁岗口中的奇人来。

此人身高五尺,标准的二等残废,身着一袭白衫,头戴纶巾;看脸上风霜雕刻的皱纹一条接一条,一大蓬白花花的胡须拖到胸口,手大脚大,臂长腿短;老则老矣,但说不准他的年纪。

韩暮暗想,若给他换上红色的袍子,在戴个小丑帽,活脱脱便是一个圣诞老人的形象,但是他一看那人的眼睛,顿时心中一紧,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无一丝杂质,但偏偏给人深不可测,摸不到深浅的感觉,眼神里永远带着一种看破一切的神情。

韩暮虽不懂观人之术,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几千年的知识积累告诉他,此人绝对有料。

那位碣石先生也在观察韩暮,他从韩暮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些迷惘。

两人斗鸡似的对看了半天,袁岗在一边咳嗽一声,这才惊醒了二人。

韩暮连忙施礼道:“曹先生光临寒舍,不甚荣幸,快坐,快坐。”

碣石先生哈哈一笑道:“本人先前还不信袁岗师侄所言,他把你形容的犹若神明,现在看来,韩将军一表人才,我倒有些相信了。”

韩暮见他说话直爽,顿生好感,忙吩咐婢女准备酒菜,要好生的款待这位碣石先生。

袁岗在一边笑道:“二弟,我这位师伯可是对杯中之物极有研究,今晚你珍藏的那些好酒可要拿出来了。”

碣石先生一听好酒二字,鼻翼抽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韩暮见此情景,心中暗喜道:此人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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