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外,桓温大军将城池包围的密不透风;多次的攻城,都被袁瑾倚仗着坚城深河击退,城里城外陷入僵持之局。
城内的袁瑾心急于燕兵援军不至,他哪里知道,送去的加急求救信已经躺在上庸王慕容评的废纸篓里了。

城外桓温也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寿春久攻不下,成骑虎之势,而京城王珣送来的密件又火上浇油。

“这个蠢货!”桓温须发根根直立,破口大骂:“烂泥扶不上墙,这么重要的职位原本就不该让他担任,我悔不该不听景兴之言,让王珣担任此职。”

郗超在一旁捻须皱眉思索,并未插言。

桓温问道:“景兴,你看目前形势如何了局?”

郗超闻言挪动了一下身体,叹息一声道:“桓秘将军这次实在是太大意了,王珣信上说规劝过他多次,他居然依然故我。大将军恕我直言,今后桓将军不可再用,便让他在宛陵好好反省吧。”

桓温长叹一声道:“终归是我念及骨肉之情,明知他性子粗鄙疏漏,还执意让他担任要职,我之过也;任人唯亲终归不是用人之道,任人唯贤,用人不疑才是正途。”

郗超看桓温自责的模样有些不忍,从座上起身道:“大司马不必自责,事情还未到不可救药之局,虽然此事对我方势力打击颇大,但大司马重兵在手,看得出谢安等人也颇为忌惮,否则攀诬桓将军一个共谋之罪还不是易如反掌。”

“算他谢安王坦之两个老东西识相,若惹火了我,我桓温不能流芳千古,但绝不惧遗臭万年。”桓温傲然道。

郗超大笑道:“桓翁好魄力,这便是我郗超死心塌地效力您的主要原因,跟着您做事,从不会被任何形式的东西所羁袢,这才痛快。”

桓温也大笑连声道:“景兴戮力助我,他日我必不负景兴。”

两人相视大笑;郗超端起座上的香茗品了一口,捋捋飘逸的黒髯道:“如今之计,先要拿下寿春,此城是我等心头大患;拿下此城,朝野必然震动,这样的功劳岂是他人能比的,可迅速的扭转人心;再者,我们也可腾出手来对付谢安之流,或者武力威压做出一些扬威天下的大事来。”

桓温带着微笑斜视郗超,两人目光交流,心照不宣。

十月初四,晋阳。王猛命毛当率五千秦兵留守,自己则率领杨安、张蚝、邓羌、郭庆、徐成等将率六万休整完毕的精锐秦军由东而南,克榆次关直扑潞川。

潞川城外,大军云集,潞水两岸,方圆数十里营盘密布,旌旗遮云。来往步骑卷起的烟云将这一片的天空染成土黄色,秦燕两军在潞水河两岸遥遥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六万对阵四十万,这是何等力量悬殊的一场战役,秦军上下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情绪。

以秦军的悍勇,在他们眼中,自己便是虎狼,而燕军便是绵羊;每一位秦军的将领和士族都毫不怀疑能够战胜燕军;更何况他们的领军首领是护国大将军王猛,士卒们心中的一尊神。

追随王猛多年的士族都清楚,王大将军为大秦征战十余年,大小战役数百次,以完胜的战绩傲视天下,无论是多么艰难危险的局面,在王猛的手中,死局便活局的例子不胜枚举。所以没有人怀疑王猛能带领自己取得胜利。

但与此同时,四十万燕兵陈兵对岸,连营数十里,呼喝震天的情形这些将军和士卒都是第一次得见。

那种压迫和威慑感萦绕在秦军上下官兵的心中,久久不散,难以驱除。

王猛深深的了解这一点,他知道需要一场漂亮果决,干脆利落的歼灭战来消除士兵心中的魔障,在细细分析双方的战力对比和地形布局之后,他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潞川上庸王慕容评官邸内,第一次正式的军事会议正在召开。这次会议还是在燕王慕容暐连番言词严厉的斥责之下才勉强的召开起来。

依着慕容评的想法,秦军深入燕境,补给线长达千里,肯定不能持久;只需坚守潞川,时间一久必然自行溃败。

慕容评的做法也不失为一个以逸待劳的计策,但四十万大军云集在此,却畏敌如虎,对士气是一种莫大的伤害。

且慕容评为人贪鄙,居然大发国难之财,各种军需物资经过他手,都要克扣中饱私囊,完全不符合一个带兵主帅的基本要求。

军中物资本就匮乏,特别是干净的饮水,慕容评竟然命令亲兵队将后方运来的饮水克扣一半,在军营中叫卖。不得不说这位燕主的叔叔是个古今无双的奇人。

慕容评肥胖的身子挨在宽大的红木靠椅上,望着下边数十位默不作声的将军,耷拉的眼皮下一双浑浊的小眼睛在众人脸上转来转去。

“诸位看来,这仗如何打法?”慕容评细细的嗓音与他庞大的身躯毫不相称。

“……”众人默不作声。

“皇上下了严旨,要我们报上作战计划,诸位将军就不要藏拙了。”慕容评伸手在桌上拿起几卷圣旨挥了挥。

“这有何讨论的?我四十万大军,只需两个时辰便可踏平秦军大营,这等事拿来商议,当真可笑之极。”一名满面胡须的黑脸将军霍然站起,大声道。

慕容评面色尴尬,眼神中闪过一丝凶芒,勉强用温和的语气问道:“陈仓将军是在怪本王不敢应战是么?”

那被唤作陈仓的黑脸将军梗着脖子道:“我可没说大帅不敢应战,只是将士们天天窝在脏兮兮的营帐里,连水都要买着喝,这还是打仗么?这还是我大燕的军队么?”

几十名将领一起变色,靠近他坐着的几位伸手拉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别说了,慕容评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铁青。

那陈仓说顺了嘴,竟不顾众人的制止和慕容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道:“皇*我等四十万大军置于此地,便是要一血壶关、晋阳之耻;我等却天天呆在这里靠圣旨的逼催才召开一次战前会议,这样下去,岂不是有负皇恩,也对不起大燕百姓奉养我们的粮草饷银么?”

“大胆!”慕容评终于爆发了。

“你是在指责本王带兵无方,玩忽职守,有负陛下重托么?”

“末将不敢!”

“不敢?你就差指着鼻子骂本王了。”慕容评脸色铁青,全身肥肉都在颤抖。

“若无亏心事,何怕鬼敲门。”陈仓也豁出去了。

慕容评冷笑着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做鬼吧,记着来敲敲本王的门,左右,将这个目无尊上,满口胡言,动摇军心的东西拉出去斩首示众。”

众将连忙跪地求情,慕容评大怒道:“谁敢求情,与他同罪。”

陈仓满面热泪,仰天大笑道:“诸位将军,莫要求他,我陈仓宁愿一死,也不愿做那亡国之奴。大燕国啊,可惜了这大好的河山。”

说罢昂然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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