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刚刚还沉浸在跟桦山纪资之间谈论的内容的伊东佑亨听到副官的话后,惊骇欲绝。被包围了?跑进了北洋水师的埋伏圈?

“这不可能!”同样反应的还有桦山纪资。联合舰队这一次的出击就是为了突袭,打北洋水师一个措手不及,从而掌控黄海的制海权。可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他们本来要突袭的对象已经准备好了,不仅准备好了,还反过来埋伏了他们?他们是海军啊。茫茫大海,中国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行进路线,又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做好埋伏?

“军令官,司令官,这是真的。了望员还发现了定远和镇远,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

副官脸色沉重地指了指指挥舱的窗外。伊东佑亨和桦山纪资立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很快,就找到了几条烟柱。这些烟柱很淡,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都分辩不出来。可是,在大海的烟柱代表着什么他们却再清楚不过了。

“有间谍!”桦山纪资的脸黑了下来。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想去偷袭别人,反过来却被目标打了伏击,而且还是在海……没有间谍,没有足够份量的间谍为中国人提供他们的航线,北洋水师根本就无法做到这一点。可是,清楚联合舰队的行动和行进路线的,就只有那么寮寮的几个人,这些人全都是海军中的高级军官,怎么可能背叛帝国?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伊东佑亨神色疑重地喘了口气,“既然已经遇,就不能再退缩了。……副官,传令舰队,准备迎战!”

“嗨!”

……

“伊东佑亨!”

两支舰队越来越接近了。“定远”号指挥舱,透过望远镜看到日军舰队开始加速,刘步蟾同样脸色阴沉,只是,他的阴沉脸色并没有朝着对面的日本军舰,而是对着在他的指挥舱里正摆弄着一个铁盒子的年青人。年青人身边还放着一顶军帽,军帽的后沿还粘着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

“难以置信啊。电报居然也可以无线收发……唐州到底还有多少底牌没有让别人知道?”刘步蟾身边站着大副卢毓英,看着年青人扣着耳麦不停地收发电报,忍不住感叹道。

“不管他们有什么底牌,现在,他们都是我们的盟。”刘步蟾叹了口气,又转身看向了舱外:“伊东佑亨已经迎过来了,咱们也准备开战。告之诸舰,此战以击沉敌军弱舰为主要作战目标……一定要抢在唐州舰队到来之前,给我把这群倭寇送进海底!”

“喳!”

……

北洋水师与联合舰队的黄海大战终于还是开始了。虽然比原本的甲午大海战要缩后了一段时间,但是,这场世界第一次蒸汽舰船之间的大决战终于还是演了。只是这一次北洋水师选择了主动出战,而且还是以有心算无心地提前做好了埋伏。虽然在海战的所谓埋伏跟陆战有着本质的不同,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北洋水师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原本的历史,黄海大战,日舰“桥立”、“比睿”、“赤诚”、“西京丸”、“松岛”等遭受重创,北洋水师则更是损失惨重,“超勇”、“扬威”、“致远”、“经远”等军舰被击沉。i是刘步蟾,在舰队左翼崩溃的危急关头,指挥“定远”、“镇远”顽强抗击日本舰队五艘军舰的围攻,一直战斗到落日西垂敌舰收兵撤退。

而黄海战役之后,北洋舰队先是在旅顺口军港整修,之后又从旅顺口移防威海卫军港。

12月,日军发动山东半岛战役,陆路清军一触即溃,195年1月20日,日本陆军攻占了威海卫城南北两帮炮台,与日本海军水陆夹击威海卫港内北洋舰队。战斗中,“定远”舰被负雷击中,刘步蟾下令将“定远”舰驶到刘公岛附近浅海处,充当炮台使用,先后打退了日军的次进攻。

2月10日,北洋舰队损失惨重,外援无望。此时,北洋舰队内部一些官兵逼迫提督丁汝昌和记名提督刘步蟾投降。悲愤绝望的刘步蟾下令用水雷炸沉了百孔千疮不堪再战的“定远”舰。据资料记载,这天午后,刘步蟾来到部下卢毓英的住处,看到“定远”枪炮大副写下了“千古艰难惟一死”的诗句,刘步蟾推案一笑,朗声吟道:“伤心岂独息夫人?”念毕,飘然而出息夫人是春秋战国时在逆境中保持志节的一位历史人物。当晚,刘步蟾自杀,舍生取义。

12日午,丁汝昌自杀。也就在这一天,北洋海军投降派打出白旗,与日军接洽投降事宜。

17日午10时,日本联合舰队正式占领威海卫港,俘获北洋海军的“镇远”、“济远”、“广丙”、“镇东”等10艘军舰,清军海陆军投降者5054人,其中陆军2040人,海军3014人。

自此,龙旗飘落,大清的北洋海军就这样烟消云散,李鸿章被迫支撑着老朽的身体承担起一切责任,日本得到了《马关条约》赔偿的两亿两白银和台湾,自此摆脱了经济危机,并由此一跃而起,成为东亚第一强国,而列强也由此见识到了大清的腐朽和衰落,开始了瓜分中国的狂潮。

可是这一回不一样了。

北洋水师并没有受到约束,在一开始,便全力出击。

而就在北洋水师和联合舰队在黄海相遇的时候,保定,直隶总督府的衙门口也迎来了几个人。

“什么人?”门口卫兵傲气十足,又极为小心地看着眼前的众人。

“告诉老李,郭某人到了。让他出来迎接!”郭金章很是嚣张地背着手,大声叫道。

“大胆!”卫兵大怒。李鸿章何等样人?别说一个不认识的,而且还没留辫子的莫名其妙的家伙,就是王公大臣来了,也得老老实实地说一声拜见……这家伙居然敢让老头出来迎接?

“哪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跑到总督衙门撒野。不想活了?”

几名卫兵按着刀冲了下来,伸手朝着郭金章就抓了过去。而就在这时,郭金章身后的一名身背大刀的壮汉突然一个箭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找死!”居然还敢反抗?卫兵们更是大怒,纷纷抽出了腰间佩刀。可是,不抽刀还好,抽出刀后,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看到眼前光亮一片,劲风扑面,接着就觉得自己手腕一疼,手再也拿不住东西,“哐啷啷”声后,佩刀掉了一地。

“好刀法。i”站在郭金章身侧的孙禄堂忍不住赞了一声。大刀是厚重地兵器,王五用的更是重达三十余斤,一般人连耍都耍不起来,可这位顺源镖局的总镖头却能把手里的大刀用出如此小巧的手段,而且又快又准,怪不得能在北京城闯下一番偌大的名头。要知道,北京身为首都,藏龙卧虎,高手如云。连他孙禄堂师傅之一的程廷华也在那里混生活呢。

“孙老弟见笑了。”王五不在意地笑笑,又退了回去。他伤还没好,刚才那一小下还好,真要是大动干戈,还是得靠孙禄堂这虎头少保。

“敢在总督衙门动武,你们等着……”

知道碰了硬茬子。卫兵们不敢再肆意动手,但也不敢就此溜走。其中一个跑进大门去报信儿去了,另外几个慌慌张张地捡起佩刀,努力扎着架子挡在门口。

“你们不用紧张,我跟老李是朋,不会打进去的。”看着几个卫兵紧张的模样,郭金章摇头笑道。而他话音刚落,大门里就传出来一声冷哼,接着,一身青衣的周馥走了出来:

“郭先生当然不会打进来,可你现在就算不动,又跟打进来有什么区别?”

“这位是……”郭金章不认识人,不得不看了看身侧的刘通福。

“呵呵,周先生,刚才可是你们的人跟我们动手,怎么听你的意思,这好像是我们的错似的?”刘通福干笑了两声,又靠到了郭金章耳边,低声道:“周馥,李鸿章的心腹之一,在山东干过团练,后来不干了,又重新回到了李鸿章的幕府。”

“哦,原来是周先生。”郭金章朝对方抱了抱拳。

“不敢当。”周馥又冷哼了一声,随意还了一礼,又转头瞪向了几个依旧举着刀装忠勇的卫兵,“你们眼睛瞎了?没看到是刘先生来了?居然还敢拦着……都给我去领二十军棍!”

“是……”卫兵们先是愕然,接着一个个都变得垂头丧气。他们还以为周馥来了能为他们撑腰呢,要知道,这位可是李中堂的心腹之一,一般情况都是见官大一级的,可闹到最后居然是让他们领军棍……刘先生?刘先生怎么了?先前衙门里面不就吩咐过不许这人进门儿吗?

“自己不敢跟人歪嘴,就找我们这些小人物的麻烦。”卫兵们禁不住在心里腻歪道。

……

“那个,周先生,我能进去了吗?”周馥怎么处置卫兵不关郭金章的事儿,可看看日头,他也不愿意就这么呆在人家的门口傻站着,于是又向周馥问道。

“当然。”周馥咧嘴干笑了一下,“郭先生能到我们直隶总督衙门,那可是让我们衙门蓬蔽生辉啊,怎么能呆在门外面呢?请进!”

“谢谢!”郭金章点点头,带着刘通福等人就迈步走了台阶。不过,当他和刘通福居先走过,轮到孙禄堂和王五的时候,周馥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两人。

“两位且慢。”

“怎么了?”郭金章回过头来问道。

“顺源镖局的王总镖头是?早听说过阁下的大刀厉害……不过想进我总督衙门,还是请先缴了刀再说。”周馥没理他,只是盯着王五说道。

“老李还怕一把大刀?”郭金章笑问道。

“中堂大人当然不会怕什么大刀,可这大刀跟在郭先生身后,难免就让人觉得有点儿心虚了。”周馥干笑道。

“这是恭维,还是讽刺?”刘通福笑问道。

“当然是恭维。”周馥道。

“那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那个,老王啊,你看呢?”郭金章又看向了王五。

“区区一把刀而己,何足道哉?”王五微微一笑,从背后抽出了大刀,甩手就扔给了一名卫兵。结果,这名卫兵虽然接住了大刀,却被大刀的重量和刀身所带的力量带的接连倒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了柱子才停下来。

馥忍不住又冷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王五是在示威。不过他也懒得跟这武夫计较。小小一个顺源镖局,如果不是郭金章发话保了一下,早就因为王五跟禁卫军对抗的行为而被荣禄给灭了,还想跑到总督衙门口来耍威风?

“刀已经缴了,现在可以走了?”刘通福又在一边问道。

“请跟我来。”周馥又冷冷扫视了众人一眼,转身带头走进了衙门。刘通福和郭金章看了一眼,也迈步跟了去。

……

“李中堂呢?”

被周馥带着进了客厅。可客厅里面却是冷冷清清的,连个人都没有。刘通福也算是这儿的常客,可他每次过来的时候李鸿章都已经坐在这儿等着了。现在倒好,他的司来了,那老家伙居然不见了?

“烦劳诸位稍等。中堂大人马就到。”周馥没理刘通福的疑问,又朝郭金章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喂,喂……”

“行了,别叫唤了。李老头摆明是想晾晾我,他心里有火!”郭金章自顾自坐了左首第一位的椅子,又对刘通福笑道。

“废话。”刘通福瞪了他一眼,“要是我我也有火。你看看你都干了些啥?”

“不就是帮他调动了一下北洋水师和丁汝昌的新军吗?我这可全都是为了他好。”郭金章笑咪咪地答道。

“为他好?”刘通福苦笑连连:“也就你有这脸皮。”

“那你可就说错了。我这脸皮,在咱们这一行还算是薄的。不说别人,呶,”郭金章朝空空的主位努了努嘴,“这儿的主人就比我脸皮厚的多。比起人家,我这只是小巫见大巫。”

“少说这些没用的。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担心,猜着你来就没好事,可你居然还给我装着说什么想找老婆通福又翻了个白眼儿。

“我可没骗你。我真的是想找老婆来的。”郭金章举手叫道。

“得了,以你的地位,就算唐州再缺女人,还能少了你的娘们儿?”刘通福又瞪了他一眼,“我就说你小子离开西雅图就肯定有什么大事。好嘛,居然连人家手的兵马都给调动起来了,你牛啊,郭大司令!”

“过奖过奖……”郭金章朝他连连拱手,洋洋得意。

“那个……郭先生,刚刚刘先生说什么?”王五和孙禄堂坐在下首,一直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他们都知道,自己虽然有两下功夫,但身边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大人物,随便几句话就能引起腥风血雨的那种大人物。所以他们只想做好保镖的职责,并没有想其他。可是,刘通福刚刚说的那些东西实在是过于劲爆,郭金章居然调动了北洋水师和丁汝昌的新淮军?这不都是李鸿章看家底儿的队伍吗?

“其实也没说什么,我就是背着李老头儿把他的那些心肝宝贝都扔到了战场。啧啧,都是人才啊,敌人强大,一个不小心,他们有些人可能就回不来了。李老头的家底儿说不定也要赔掉大半。”郭金章笑道。

“啊……”难怪那个姓周的一来就那么冷眉冷眼的。王五和孙禄堂明白了。可明白过来之后的他们心里却是一阵惊涛骇浪。二十多年来,李鸿章威震华夏,连皇室也觉得受到了威胁。可这样的一个人物,郭金章居然掏了人家的家底儿?

“看来,待会儿指不定就要拼命啊。”王五二人心中暗暗苦笑。不过两人倒也没有太过紧张。拼命也不是他们拼命,那是郭金章和李鸿章的事儿。再说了,真要是来这一趟有危险,李鸿章可能动手,郭金章还会不把那四个洋鬼子保镖也一起带过来?认识了这段时间,他们可没觉得郭金章是多么喜欢冒险的那种人物。只是那毕竟是李鸿章啊,这郭金章平日里瞧得和和气气的,下起手来可真够狠的……两人暗暗想着,又不约而同地把眼睛看向了客厅的后门儿……他们已经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赔掉我大半家底儿,哼,郭金章,你既然知道这次有可能赔掉我大半家底,那么,这笔帐咱们该怎么算?”果然,随着一声冷哼,身穿黄马褂,头戴红宝石顶戴,须发皆白的李鸿章就出现在了客厅里面。而一见面,老头儿就杀气腾腾地看向了郭金章。

“怎么算?嘿嘿,老李你要是有种,就杀了我啊。”郭金章笑嘻嘻,浑不在意。

“你以为老夫不敢?”李鸿章阴声问道。

“不是以为,而是确定。”郭金章耸了耸肩,“老李,我佩服你,但是我也鄙视你。……能把大清这么混乱破败复杂的局面撑到现在这个地步,你的能力是这个……”郭金章竖了竖大拇指,“可面对敌人你却只能步步后退,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始终不敢好好地打一场,所以,这胆气,你是这个……”

“要胆气,你干嘛不去找左宗棠?”狠狠地盯着郭金章竖起了小指头,李鸿章忍不住怒声问道。

“早晚要去的……不过我估计还是你要比我先去。”郭金章正色道。

“你……油嘴滑舌。你也不怕丢了你的身份。”

“我有什么身份?平头老百姓一个而己……那个,为了向你赔罪,请你看场戏怎么样?”郭金章朝李鸿章笑笑,突然又朝刘通福扬了扬眉毛。而刘通福看着他这个模样却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儿,然后,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枪……

“你们想干什么?”李鸿章神情一寒。

“不干什么,杀个人!”刘通福把枪举了起来……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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