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元前11o年的公民大会上,罗马元老院一致委任执政官马尔库斯·米努基乌斯·鲁弗斯为将军并总领马其顿事务,准备一下子结束这一使罗马人长期蒙羞的战争。
春季降临了。它给人们带来了万丈光芒、,也带来了透明的蔚蓝色的天空,醉人的野花香和由芬芳的嫩草织成的华丽地毯。小鸟儿唱起了颂歌,同时它们自己也神秘地出了爱的呼唤。这时候,马尔库斯·米努基乌斯·鲁弗斯率领着三个全是由罗马人组成的军团浩浩荡荡地向马其顿进,而梅迪部落在佩利迪欧斯的带领下也正积极而紧张地做着战前准备。一场大战即将爆,人类的鲜血注定要灌溉美丽的色雷斯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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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罗马人终究还是来复仇了。”斯巴达克斯静静地说道。

议事厅内些许缓和的气氛突然间又被一丝愁云所笼罩了。

“嗯---不但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加强大。”派俄斯那岩石般刚毅的面容显得更加悲凉。

“这群不守信誉的家伙!——当初真不该相信他们——”瑞索斯愤怒地喊道。

“不,年轻人,与罗马签订和约无疑是明智的。你认为我们当时还有足够的力量与罗马人战斗吗?——不,罗马就像九头怪许德拉,当你砍掉它的一个脑袋,一个新的脑袋就会立刻从伤口处长出来即使我们今天以狮子般的勇气,战神般的力量,付出巨大的牺牲后消灭罗马的两个军团,在明天他仍然能派出两个军团甚至更多!这就是罗马,懂了吗?!”派俄斯显得越来越无奈、愤怒。

瑞索斯一时语塞,大厅内一时又寂静无声,只有巨蛇的身影借着攒动的火光在昏暗的墙壁上狂舞着,似乎只有战争和鲜血才能使它安分起来。

沉默良久,睿智的奈斯托尔终于站起身来缓和气氛:

“梅迪部落的勇士们啊,你们为何被沮丧的心情所困扰?诚然,面对大敌何人不曾忧虑,但我们既然仍旧挺立在这里——我们祖先所历经风雨的最神圣的殿堂,这就证明我们并没有失败,我们将继续承载祖先父辈们的光荣和尊严——可是,我的勇士们啊,你们却一筹莫展,罗马人的刀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你们颤抖的心——梅迪部落的泰坦们,或许我们终究会不敌罗马人,但我相信你们会以无比强大的力量与罗马武士战斗,用血与火来表达内心无法遏止的愤怒这样,纵然我们失败了,又有何愧对于护佑我们的神明和先祖父辈?——至少我们能像英勇的阿喀琉斯一般战死沙场!”

大祭司的言语在勇士们心中永远胜过任何著名演讲家的致辞,这不仅坚定了大家的信心,更是勾起了对以前胜利的回忆——这是一种憧憬,一丝希望。而就是这看似奢侈的愿望,将在以后的血战中为罗马人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唉大祭司的话丝毫不差,我们已经获得一连串的胜利,与其活在对未来未知的忧虑中,何不让我们仰望更伟大的胜利呢?面对罗马人我们从来没有心生畏惧,佩利迪欧斯为我们证明了这一点,即使马尔库斯·米努基乌斯·鲁弗斯撕毁和平协议,带着极其强大的兵力”

“等等,您是说——鲁夫斯?”斯巴达克斯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打断派俄斯的话问道。

“是的,执政官马尔库斯·米努基乌斯·鲁弗斯。”

“马尔库斯---米努基乌斯---鲁弗斯鲁夫斯”斯巴达克斯霎时脸色惨白,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罗马将军的名字,似乎深深地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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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派俄斯惊讶地问道。

斯巴达克斯神情恍惚地抬起头,看着族长询问的眼神,不禁一阵心酸地说道:

“我父亲提起过他,我---我当时还很小,但---但我仍然记着这个名字——鲁夫斯”他说最后几个字时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在场的人都一时都摸不着头脑,斯巴达克斯的举动令他们感到不解。只有派俄斯和奈斯托尔——两位白苍苍的老者陷入了沉思,他们似乎在与一种无形的力量作斗争。

“——是他吗!?”斯巴达克斯像一头愤怒的雄狮一般吼道,他的双眼闪烁着连复仇女神都畏惧的光芒:“鲁夫斯杀死了我的父亲!——是真的吗?!”

“冷静些,斯巴达克斯——冷静。”瑞索斯从未见过他的亲密战友如此愤怒过,即使在以前与罗马人小规模的战斗中。

“斯巴达克斯”菲朗尼乌斯同情地看着他,想去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在了族长和大祭司身上,那充满疑虑和沮丧的眼神,显然是希望从他们那里知道答案。

看到众人情绪如此低落,派俄斯再也忍不住,他站起身来走到斯巴达克斯面前,目光中饱含着无限的慈爱:“佩利迪欧斯是为他所深爱的族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是个高贵、伟大的战士!你,应该以他为榜样,不要让他失望没有人能轻易地杀死你的父亲,斯巴达克斯,就算是鲁夫斯也不能除非是他自己愿意。”

说完,派俄斯抬起头环视着在场的人,接着厉声说道:“各位,大战在即,而你们的情绪如此低落,这让我感到担忧看来,我是很有必要继续讲述这段悲壮的往事了。”

派俄斯走到桌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振作起精神,开口言道:

“既然罗马人不惜代价地一次次攻打梅迪部落,那么,我们自然会奉陪到底。难道这不证明我们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吗?呵---呵,当年马尔库斯·米努基乌斯·鲁弗斯率领三个军团到达马其顿后,接管了行省内的驻军,这时他至少有六个军团的兵力了,而且这还不包括希腊各地的同盟军——如此强大的兵力,用来对付我们这个所谓的“蛮邦”,这难道对我们而言不是一种殊荣吗?还有谁能领导我们与之对抗呢?——只有他,无所畏惧的佩利迪欧斯。尽管我们的胜算不大,显然如此庞大的军团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梅迪部落能够承受的”

“我们没有盟军吗?”菲朗尼乌斯问道。

“嗯,这次再也没有斯科迪希人的援助了。经验老道的鲁夫斯率主力部队悄然进军萨武斯,同时留下两个军团的兵力牵制我们猝不及防的凯尔特战士们被突如其来的罗马军团迅打垮了,斯科迪希人遭到重创不得不撤退到多瑙河北岸。而鲁夫斯不愿再劳师袭远,一番劫掠后以急行军的度赶回马其顿,好集中兵力对付我们。”

“那其他色雷斯部落呢?皮埃里亚人,埃多尼亚人,比萨尔提亚人,波提亚人在袖手旁观吗?他们可都接受过我们的帮助啊!”萨德里欧急切地问道。

“唉,不得不说我们是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鲁夫斯不仅掌握着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且精于谋略,他对我们的邻邦软硬兼施,威胁、恐吓,并一再申明罗马的敌人是梅迪部落,谁又愿意引火**呢?何况我们处于连足智多谋的佩利迪欧斯都无法扭转的劣势。”派俄斯紧皱着眉头说道。

“告诉我,尊贵的派俄斯,鲁夫斯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斯巴达克斯迷离的双眼忽然迸出慑人的光芒。

“马尔库斯·米努基乌斯·鲁弗斯出身于一个传统的贵族家庭,由于门庭的高贵,罗马的历任执政官有很多就来自于鲁夫斯家族。高贵的出身和良好的教育,使鲁夫斯家族不乏能征善战的将军和圆滑的政客。据说,他的先祖曾领兵对抗过迦太基的汉尼拔,后来死于坎尼会战中,因此,这个家族在罗马极享声誉。马尔库斯·米努基乌斯·鲁弗斯显然是继承了家族的优良传统,他有着丰富的军事经验,而且残忍自私,他是一个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的人。”

“怪不得他公然撕毁和约,不惜一切地重新挑起战争。”尤努斯冷冷地说。

“当一个人具备极大的野心,又有什么能使他碍于情面呢?为了迅取得胜利,鲁夫斯不等希腊盟军赶到,就带着六个军团渡过了阿尔克修河。他可不像波蒂图斯那样被动地防守,而是直接向我们的腹地插进!他的行动如此之快,如此地保密,以至于我们没来得及阻止他们渡河。”

“那我们不是很被动了,一旦他们进入平原地带我们是很难阻止他们的!”斯巴达克斯立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派俄斯看了看斯巴达克斯,表情变得诡异起来:

“我们就是要让罗马人长驱直入,富有远见的佩利迪欧斯当然明白这一点,既然鲁夫斯急急地渡过了阿尔克修河这一天然屏障,那么,为什么不让他们跑得再快一些呢?”

听到这里,大家都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面对如此强大的兵力,想要一下子击溃罗马人是不可能的。佩利迪欧斯早已将我们的族人转移到罗多帕山区,带走了所有的粮食,牲畜,留给鲁夫斯的只是一片焦土佩利迪欧斯号召了部落所有能作战的男子都拿起武器抵抗入侵者,就这样,不足一万名的梅迪战士在山区建立起营垒,而我们的妇女、老人和孩子则沿着斯特里蒙河暂时居住下来。依托着山区崎岖不平的地形和坚固的防御工事,罗马人胜的梦想破灭了。在佩利迪欧斯的领导下,我们在战场上却不断取得成功:罗马的征粮队不止一次地被袭击,这使得鲁夫斯为补给的问题大为苦恼,而且在山地战中,罗马的军团作战难以挥其优势,我们在山区驴打磨似的和不止三万的罗马士兵周旋着,消耗着他们的精力佩利迪欧斯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能重创罗马大军的机会。零星的战斗持续了近一个月,依然不见胜负,此刻,双方的统帅都在精心地设计一个华美的鸟笼,准备将对方一举捕获”

“那谁又会成为笼中之鸟呢?”

“那要看谁撒的鸟食更具有吸引力了。”派俄斯说着严肃起来,“有经验的捕鸟人是不会在乎诱饵的代价的。”

“为了将鲁夫斯的军队引到一片谷地中,佩利迪欧斯亲自做了一回诱,鲁夫斯终于按捺不住,派出整整一个附属军团来与我们作战。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刻,正当我们要实现计划撤退并将其引入陷阱时,一件连佩利迪欧斯都想像不到的事情生了:罗马战阵中忽然有一群人对自己的战友倒戈相向,他们战斗得异常英勇,以至于引起了整个军团的混乱,罗马人惶恐地向自己的营寨乱纷纷地退却了虽然那次我们的计划没有成功,但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战后,这群人强烈要求佩利迪欧斯收留他们,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他们竟然说着我们的语言!并表示在罗马人军中服役是被强迫的,他们不愿与色雷斯同胞刀剑相向,所以临阵倒戈。佩利迪欧斯极其严格地考察了他们后,确信他们所言属实。因为这群人除了留着罗马人的短以外,其余的地方和色雷斯人没什么两样,而且他们的实际行动也证明了这一点。仁慈的佩利迪欧斯当然不会弃色雷斯同胞于不顾。”

“很好,再这样生几次类此的事,罗马人就要集体叛逃啦,哈-哈-哈-”

“先别高兴,瑞索斯,听族长说完。”斯巴达克斯眼中露出一丝忧虑。

派俄斯的脸忽然阴沉地像一片乌云,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然而灾难就从这里开始了——”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们的哨兵急促地吹响了军号——罗马人来了!正当我们心怀疑虑地集结并准备战斗的时候,罗马的军团战士已从四面八方杀了进来,营寨内四处都燃起了大火,我们的同胞被罗马人疯狂地屠杀着,喊杀声、咒骂声和惨叫声交织在火光中,此时,我们的营寨简直就成了一个修罗场营寨是守不住了,果断的佩利迪欧斯立刻组织了突围。”派俄斯极力地控制着内心的悲痛。

“一定是他们,该死的间谍。”斯巴达克斯恶狠狠地说道。

“不错,事后我们才明白,是那群所谓的‘色雷斯人’干的。他们适时地制造了混乱,并杀死守卫,打开营门,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这些畜牲竟干得出这种事!为了讨好罗马人不惜出卖自己的同胞!”葛朗台尼乌斯气得两眼冒火。

“不,他们根本不是色雷斯人,而是最优秀的罗马战士!鲁夫斯为了取得胜利,不惜花费长时间的训练使这些人熟练地掌握我们的语言,更不惜让自己的士兵自相残杀来迷惑我们或许这就是罗马的力量这些都是鲁夫斯后来派遣使者来劝降时告诉我们的。”

“真是个极端狡猾,残忍的人!”

“虽然我们成功地突围出去,但损失是巨大的,佩利迪欧斯带着损失过半,不足五千名的战士不得不向东撤至我们最后的屏障——费里基昂要塞我们的心情都沮丧到了极点。”

派俄斯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他双手按在斯巴达克斯的肩上,轻声地说:

“没有人埋怨你的父亲,斯巴达克斯。可是他却自此沉默不语,愿意独自呆在他的营帐中,我们有时候能隐隐听见他在默默地抽泣”

“马尔库斯·米努基乌斯·鲁弗斯用坚实的工事围困着我们,现在它可以放心地从马其顿源源不断地获得补给,而我们的食物却越来越少,鲁夫斯要用饥饿困死我们,时间会为他获得胜利可是,命运女神不会总是眷顾某一个人。正当鲁夫斯认为胜利在望的时候,罗马的局势生了变化——就在鲁夫斯出征的这一年,鉴于朱古达战争的僵持不下,渴望胜利的罗马平民要求元老院派能征善战的马略出征,尽管元老院不愿将军队交给马略,但迫于压力只好顺应民意。最终决议通过,马略将以副将的身份和梅特拉斯将军一起于次年奔赴至努米底亚战场看到鲁夫斯的胜利,马略再次利用民众的热情,要求派与鲁夫斯同年执政的斯普里乌斯·波斯图米乌斯·阿尔比努斯去支援鲁夫斯,以迅取得胜利。”

“马略的做法看似在为罗马大局着想,实则是为了制造事端。鲁夫斯怎能让将要到手的功劳被别人分享或是抢走,这样两位执政官之间必将产生矛盾,从而影响色雷斯的战局,最好是战事能被拖延下去,元老贵族们就会颜面尽失,这便是马略的初衷得知阿尔比努斯即将到来的消息,鲁夫斯开始坐卧不安了为了功劳不被别人抢走,鲁夫斯不得不提前结束战争。”

“——他是怎么做的?”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向我们派遣了使者,代表执政官的名义表示愿意结束战事,但有一个条件。”派俄斯说着目光停留在了斯巴达克斯身上。

“什么条件?”

斯巴达克斯从派俄斯眼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站在一旁低头不语,而其他人则一直追问着。

“这个条件是交出佩利迪欧斯——”派俄斯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整个议事厅沸腾起来了,唏嘘声、哀叹声和咒骂声响成一片。只有斯巴达克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

“当时我一口拒绝了使者的要求,我们宁愿全部战死也不会交出我们所深爱的战友和领袖——佩利迪欧斯。”奈斯托尔静静地说。

“正当我要赶走罗马使者的时候,一直沉默的佩利迪欧斯站起身来阻止了我,将使者又请回来,表示愿意接受鲁夫斯的条件。他转过身来静静地告诉我们:这是保全族人的唯一希望,纵然我们可以勇敢地战死,但我们的妇女,孩子和老人也该无辜地死去吗?活下去,才有希望。罗马人希望我们死,而活下去,就是胜利。或许我们日后还会并肩作战,但不是今天我们必须接受这个条件。他一边说一边微笑着,这种微笑至今在我脑海里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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