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提那一战,起义者在巴德斯河畔彻底击溃了隆基努斯的军队,当这位总督慌乱地捡下一条xìng命的时候,却始终不敢回忆战场上的惨景。
夜幕逐渐降临,斯巴达克斯当晚在巴德斯河畔筑下了营垒,战场上只剩下罗马人的尸体,他们的铠甲、武器和盾牌全部被起义者作为战利品缴获,全部堆积在营地中-央足足像个小山丘。[]

自然,角斗士阵亡者已经被战友火化,胜利者在营地里热烈而疯狂地庆祝着,虽然获得了一场巨大的胜利,斯巴达克斯的心情却依旧很沉重。

“这么多的装备,完全可以再武装两万名新加入的兄弟。”甘尼库斯悄悄地来到角斗士首领身边,将一杯酒递了过去,“品尝一下胜利的滋味,这全是战友们的血换来的。”

“你的军团战损如何?”斯巴达克斯接过酒杯,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超过八百人阵亡了,包括在博洛尼亚城外的战斗。”甘尼库斯略带歉意地低下头,“对于那次的鲁莽,我只能向你道歉。”

“这事不用再提。”斯巴达克斯勉强地笑了笑,眉头依旧是紧缩的,“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最jīng锐的军团全都损失不小,我们将需要很长时间休整。”

“兄弟们都等着你,他们希望看见角斗士首领来庆祝这场胜利。”

“甘尼库斯,我很想加入这场宴会,但你必须明白,目前还不是时候。”斯巴达克斯悲哀地说,“还没到举杯庆祝的时候,我向你保证。”

“这到底怎么回事呢?”甘尼库斯迷茫地看着斯巴达克斯那深沉的脸,“我们战斗、流血、牺牲,那是为了什么?现在打败了隆基努斯,再也没有罗马军队能阻拦我们了,完全有资格庆祝一下!什么时候才是庆祝的时刻?”

“经过这场战斗,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斯巴达克斯转过身看着甘尼库斯。

“战斗,流血,直到杀死敌人!每一场战斗都是这样,就像在竞技场一样,至死方休。”

“呵呵???你说得没错。”斯巴达克斯瞅着巴德斯河方向,长叹了一口气,“你难道没有察觉,罗马军队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顽强了吗?从格拉巴到奥莱斯特斯,从执政官到隆基努斯,每一场战斗都在升级,将军的能力也越来越强,罗马士兵的斗志也越来越坚定???如果继续战斗下去???”

“是的,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我正要问这件事情,往北就是zì yóu,往南就是新的战争,你必须做出决定。”甘尼库斯用充满期待的眼光看着角斗士首领,只等一个答复。

许久,斯巴达克斯淡淡地问道:“告诉我,甘尼库斯,你畏惧过死亡吗?”

“——哈哈哈哈???”甘尼库斯再次咂了一口酒,“之前,我们是角斗士,死亡是我们的最终归宿,就像我们在竞技场杀死的对手一样,我一直在等待某一天有人在竞技场杀掉我???但是,现在我是zì yóu人,说实话,我想继续活着。”

“我也是,我也希望活着,既然这样,我们的战斗也就结束了,我决定在山南高卢解散军队,各自回到家乡去。”斯巴达克斯顿了顿,又说,“或者,进入高卢地区,建立一个新家园,我们所有人生活在一起。”

“你可能弄错了。”甘尼库斯过了一阵子才苦恼地说,“我说的活着,不是这样的活法,你应该清楚,我们一旦分开就绝无活路,这个世界上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从来没有真正的zì yóu!我只想像一个zì yóu人那样活着,再想一个zì yóu人那样战死!”

“或许吧。”斯巴达克斯瞅了瞅沉浸在胜利喜悦中、载歌载舞地战友,又看了看甘尼库斯,“你是代表大家来向我询问下一步计划的吗?”

“你自己过去听一下,看一看就知道了,我们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多胜利,那都是离不开你的领导,但是现在你必须给他们新的希望,新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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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里,各个军团的战士都成群地聚集在火堆旁,喝着来自摩提那的美酒,谈论着新近的胜利??最热闹的要数埃若玛依的rì耳曼军团和卡斯杜斯的高卢军团,这两位指挥官当着战士们的面,计划着不久的将来。

“——不论怎么说,罗马人现在不得不把我们当zì yóu人看了,甚至把这场战争看作比前两次西西里的战争更重要,罗马人再一次像孙子一样逃跑了,下一个将军是谁?!”

卡斯杜斯刚刚说完,埃若玛依就接着说:

“——无论派谁来,我们都能把他打得狼狈而逃!或者像格拉巴那样留下首级!”

“——只要我们有信心,就完全可以彻底击败罗马共和国,让这些曾经奴役我们的人跪倒在我们膝下!”

度诺里克喝得醉醺醺的,他的话却将宴会的气愤推向了高cháo,此刻,几乎所有指挥官都聚集了过来。

“——我们现在要让罗马人成为奴隶,拜倒在新主人之下!!”伊庇鲁斯人奥尔梅努斯用狂野而愤怒的声音呐喊着,“以此血债血还!我们为罗马人做了奴隶,现在让他们还债,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说得对!”埃若玛依眯着眼睛调侃道,“隆基努斯是不是从你的伊庇鲁斯军团那里逃走的?你可算是失职了,小希腊人,哈哈哈??”

“——你怎么不说,我们军团一个战士刺死了隆基努斯的战马呢!”奥尔梅努斯尽管在辩解,但也觉得有些惭愧。

“等斯巴达克斯来了,我们就要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了。”

吉斯戈话音刚落,角斗士首领和甘尼库斯就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向伟大的斯巴达克斯致敬!也向勇敢的sè雷斯战友致敬!”卡斯杜斯首先高呼一声,在一浪浪的欢呼声之后,卡斯杜斯指着战利品说,“圣林里的一切神明眷顾我们,罗马人委弃了这么多的武器、铠甲和盾牌,这是神明的旨意,让我们向罗马进军吧!”

“——对!让无尽的烈火在这座七山之城内燃烧,罗马人将发出绝望的惨叫,爬到我们的脚下祈求宽恕!”

“——他们的男人将被统统杀光,女儿和孩子做我们的奴隶,就像他们对我们所做的一样!”数千个声音一起吼道。

“——不!”斯巴达克斯愤怒而悲哀地斥责道,“罗马人认为我们是野蛮人,但我们绝不是!而且比罗马人应该高尚得多,你们提出这个要求和罗马人有什么区别?!我们曾经是奴隶,也绝对厌恶这样的制度,又怎么能再次强加到别人身上?!”

“——那怎么办?”埃若玛依说,“你还记不记得在维苏威说的话——要让复仇的烈焰吞噬罗马!?”

“——如果不为这个,我们又在追求什么?!”

接着,很多指挥官和资深战士露出自己的伤疤来:“斯巴达克斯,你应该看清楚,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流过血、受过伤,还有一些站不到这里的人已经走入了往生世界!我们誓要复仇到底,那正是我们当初许下的神圣誓言,如果你真是关心这里所有人的领袖,那就带我们迅速去罗马,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这样的复仇是不正义的,会将你们推进罪恶的深渊。”斯巴达克斯的声音很快被战士们怒吼声淹没了。

他们不断催促着角斗士首领迅速做出决断,看着数以千计那期待的眼神,斯巴达克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塞利乌斯、埃里斯顿以及亚特米斯他们归来之后,我们再认真而仔细地制定一个计划。”斯巴达克斯说完,做了一个强硬的制止手势,“但是现在,你们可以尽情庆祝,但不要再提以后的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承诺。”

这一夜的场景深深地震撼了斯巴达克斯的心,他怎么也想不到战友们进攻罗马的心愿竟然如此强烈!新的问题在打败了隆基努斯的当天就摆在了议桌上,他需要立刻拿出一个方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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