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容知道未少昀的心理状态,虽然觉得对卫无暇无礼,却也不和他争论,只是问道:“你的身体……”
“未施主身体无碍。”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赫连容这才看到与未少昀一齐出现在身后的还有一个和尚,看不确切年纪,大约在五旬左右,形容精瘦,一双眼中带着海纳百川的包容与平和,不用问,自是宣法寺的住持智能大师。

赫连容连忙过去施了个礼,又仔细询问了未少昀的身体情况,得知当真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智能双手合十轻宣一声佛号,“佛家常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人生太苦不如早日解脱。女施主今日所言却是弥留之际尚见人生希望,当真是见解独到。”

赫连容微哂,今晚有两人先后赞她与众不同,她不觉心喜,只觉讪然。她来自未来,比眼前几人的见识不知多过多少年去,对一些事物的认知见解特别一些也属应该。如果换了现代任何一人,说这些道理都是轻而易举,这是人类进步之功,而非她个人之力。

不过这事不好解释,也解释不了,赫连容只能报以微笑,卫无暇对智能大师的评价很是认同,得了赫连容的解释后也不再与智能说起此事,只是道:“嫂夫人是在下见到的女子当中,最有见地的。”未少昀更是不耐,“你属猴的吗?给你根杆子你就爬,就会拿些破事唬人,你当全天下就你悲惨就你可怜?”

说完他也不让赫连容说话,拉着她直走出老远,回头嚷道:“你多跟大师聊聊,最好看破红尘剃头出家,那才是有见地!”

二人出了东院所,未少昀还是气犹未平的样子,赫连容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也没必要这样。”

“什么没必要,他平白无故的整天黏着我们,说不定有什么阴谋。”未少昀说话间停下,“诶,不是你说的么?萍水相逢的人,就该有萍水相逢的态度。你刚才对他那态度是萍水相逢的态度吗?他给你说故事你就给他说故事,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怎么就从没听过你给我说过故事?”

这话说得像绕品令似的,赫连容本想说自己原来没打算对卫无暇的事加以评论,只是后来一时感触才多说了两句。不过听着未少昀地话越来越不是味,赫连容想了想,不禁失笑,“你在嫉妒么?”嫉妒并非只在男女之情中才会滋长,亲情中、友情中,任何一种感情的碰撞。都会产生一种嫉妒之情,赫连容觉得未少昀的嫉妒来自于“不平等待遇”。

他与自己认识时间更长。理所当然走得更近。说故事这类地事也应该最先与他分享。当他没有得到这些。就会产生心理上地不平衡。放大了说就是嫉妒。

未少昀撇撇嘴。“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没听过什么柴火和小女孩地故事。”

“什么柴火。是火柴。卖火柴地小女孩。”赫连容是头一回留意未少昀嫉妒地样子。像个闹脾气地小孩儿。

“还不是一样么。都是烧火地东西。”

“火柴是点火地。是第一步。柴火是第二步。让火不会熄灭。”

未少昀挠了挠下巴。“那不就是火摺子么?你们西越叫火柴?”

“火柴么……西越也没有,它和火摺子不一样,要方便得多,下面是一枝木杆,上面是红磷。一擦就能起火。”赫连容也不知道这年头有没有红磷,就这么一说,对于这些东西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火柴……红磷?”未少昀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那你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赫连容让他说得有点迷糊。

“就是一擦点火的……”

“当然。”赫连容笑着打断他地话,小小地放飞了一下梦想,“怎么?想做来试试?包准赚钱。”

赫连容不是没做过利用现代知识赚个金银满钵的念头,但是想来想去,她除了上网聊天的打字度可以引以为豪外,其余什么专长也没有。倒是偶然间记往了制做肥皂地原料。结果到这里一看。人家这的香皂做得比现代的高级多了,并且全天然无公害。

未少昀却撇撇嘴。“谁知道是不是你胡掰的,少跟我提做什么的事,没兴趣,也不想听。还有,以后别理那个卫无暇!”他继续前进,又补了一句:“救命恩人说的!”

“好。”赫连容无奈地翻个白眼。

未少昀无视她的白眼,得了应声满意万分。待与老夫人打过招呼后回了房间,未少昀就像个大爷似地倚到桌旁,笑嘻嘻地看着赫连容,“还不快给救命恩人铺床

这身份他用得还挺溜,不过就算是救命恩人,晚上也得乖乖地睡地铺,而且没有丝毫异议。赫连容得到他的指示将地铺打好后就一直在想,这小子是不是受虐体质啊……

第二天两人都睡到下午才起来。

算算时间,两人睡了近二十个小时,老夫人急得几乎想撞门了,后来还是碧荣听了墙根,说两个人一直在打呼噜,这才让老夫人稍放下心,还活着。

赫连容还好,精神不错,未少昀却不太好。四肢沉重得要命,头也晕晕的,大概昨天死里逃生地不适今天才找上身体。

“莲蓉,我渴了。”

“莲蓉,想吃饭。”

“莲蓉,好无聊……”

整整两天,未少昀贼笑着趴在桌上颐气指使,赫连容只有遵命的份,谁让人家是“救命恩人”呢!

未少昀对自己这身份也是万分满意,出门要掺进门要扶,时不时地还指手划脚一番,偶然间见到他不想见到的身影,也要灌输赫连容别搭理无谓闲人的思想。

赫连容都是照例答应,不过答应是答应,当卫无暇又出现在赫连容面前。并且是专程来访,你说她是理还是不理?

站在赫连容房间门前,卫无暇仍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朝屋里看了看,“未兄不在?”

“你找他?”赫连容有点好奇,未少昀对他不可谓不过份。他却还要问起?“他送奶奶去大师那边听经,一会回来。”

卫无暇笑笑,“未兄不在,与嫂夫人道别也是一样。”

赫连容微一错愕,而后讶道:“你要走么?”

卫无暇点点头,“在下已向大师求得贴药,想及早送回家去,以解祖母风湿痛苦。”

“原来是这样。”赫连容还以为他是受不了未少昀的不堪对待,提前下山呢。“我祝你一路顺风,老人家身体安康。”

卫无暇道了谢,又从背箱中拿出筒茶来。“昨日与老夫人聊起,才知道嫂夫人是西越人氏,这筒蒙山茶还请嫂夫人收下,此次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期,嫂夫人不要推辞。”

话说到这,再推辞就显得过于矫情了,赫连容便将茶筒接过,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道清亮声线自卫无暇身后响起。“又拿这些破玩意来唬人啊?”

未少昀是越来越不客气,卫无暇却丝毫没有火气,他朝未少昀笑笑,又转头对赫连容道:“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赫连容看着他不愠不火的笑颜,心中升起一种不太明确的怪异感觉,不过她仍是点点头,躬了躬身。

认识卫无暇这几天,赫连容纵然不能完全同意未少昀对他的评论,心里却也明白卫无暇不会如他表现出地这般单纯。今天面对未少昀地嘲弄,卫无暇更是少了以往的几分局促,多了三分从容,或许这才是他的真性情?不过一聚一散,他们只是彼此旅途中的一个短暂过客,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没必要深究。

卫无暇没再与未少昀道别,仅是点头招呼一下,便转身而去。

未少昀撇着嘴走到赫连容身边。眼睛却看着卫无暇消失的方向。“你说他是不是被损习惯了?以前还能回个话,现在一句话都没有。”

赫连容转身进了屋。似笑非笑地道:“说不定不是人家不回话,而是人家不理你呢?”

未少昀一挑眉稍,“什么意思?”

赫连容转身将那茶筒与自己的行李放到一起,“意思就是你对他有些过份了,所以他连下山也不和你打声招呼。”

“我怎么不觉得我过份?明明是他讨厌。”未少昀看着赫连容地举动有些郁闷,理所当然地道:“莲蓉,把那个丢掉。”

赫连容看了看刚刚放好的茶筒,蹙了蹙眉,“你讨厌他,但茶是无罪地,这种茶在云夏很难买到。”

“你丢了它,我去给你

赫连容地眉头愈紧了,看着未少昀,缓缓地舒了口气,“行了,他都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这筒茶就当是我在山下买的还不行么?我们去寺里逛逛,别想这事了。”

赫连容地敷衍之举让未少昀失了面子似的,他绷着脸往桌边一坐,不禁没了好声气,“不去,我累死了!你当救你像说话那么容易吗?”

赫连容顿住身子,一时无言,回头看了未少昀半晌。未少昀缓了脸色,还等着赫连容像以往似的笑笑说“好,你是救命恩人”,却不料赫连容抿抿双唇缓声道:“当初如果不是你脾气跳下马车,我们不会徒步前行;如果不是你坚持要走小路,我们不会经过那座吊桥,也根本不会掉到泥潭里!我是一个女人,被你牵连到险些丧命,你不该救我么?未少昀,你是个男人,你救我是应该的!”额……有件事想和大家提前报备一下,今天和圆妈去省会医院听了检查结果,一个小结节,大夫说是偏良性,但考虑到圆妈已经五十出头了,禁不起恶变地可能,所以最好还是及早手术,初定是下周手术,住院也在省会,圆子得跟去陪护。所以圆子这两天尽量把下周的更新码完,争取正常更新,不过如果有意外的时候也请大家见谅。圆子写了两年,极少请假,这次算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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