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大碗城
城衙内,黑黑胖胖的白玉斌,从老者的腕上缩回手,在竹简上写下一剂药方,并嘱咐道:“司马大人乃是因于大寒天饮酒,酒劲后未及时时穿暖才使得风寒侵体,酒后寒……今后饮酒时注意点,切记莫要再使自己给寒风吹着了!”

说着,将写好的竹简交给身旁的那个中年人司马防,同时别扭的对他说道:“吾会在大碗城内留住三日,如是有何不适,可到睿涞客栈寻我、、吾!”

说了几句蹩脚的官方古文,白玉斌也不管小心翼翼伺候着的中年人司马防,背起药箱轻车驾熟的向衙门外走去;

而看着白玉斌走出大门消失在视线内,半躺着的老者有些不解的问中年人司马防,道:“防儿,汝似大惧白夫此人,何也?”

中年人司马防听了后,不由一擦额上的虚汗,道:“父亲大人有所不知,在吾等……”

说着,中年人司马防将自己遇到苍熊的事情,还有那几个随从残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老者,并将自己的一些猜想,也告诉了老者;

在述说了小半天后,中年人司马防才最后总结道:“父亲大人,未见当时战况,无法观想当时此人之大能……观白夫此人,绝非凡人,乃世外隐士大能,不动则已,一动……狂风暴雨,非常人可挡也!”

听了后沉默半响的老者,突然扬了扬眉头,淡淡的教育中年人道:“世上奇人异事不知几何,防儿无需太在意,吾等居庙堂之上,决策千里之外,掌他人生死于一念间!这等民间草莽,可使唤不可敬为上宾,就好似钜鹿张角,与其弟子那方士,旁门左道而已,现今天下还是我等儒家为正!”

幸好白玉斌这时,习惯性的没有将自己的听觉放开,否则要是听到这个半死不活的老者,居然这样评价刚刚给他就诊下药的自己,非不被气个半死不可;

而渡步在大碗城内街上的白玉斌,这时刚好走到一小汤面铺前,摸了摸自己有些饥饿的肚子,不由坐到铺内长凳上,敲了敲桌子轻声喊道:“老板,给我上碗面,恩……小碗的就行!”

干瘦的老板,马上殷勤的回了一句:“马上就来,客官……白大夫!您、、您怎么来小的这了,哦,请稍等,小的这就给你上面!”

说着,干瘦老板飞快的下了一大碗面,并切了几块肉下去,不一会儿就端着热气蓬蓬的素面到白玉斌桌前,满面笑容的真诚说道:“白大夫,您居然来小的这吃面,小的真是……来,您请吃、请吃!”

而看着桌上的几乎要满出来的素面,白玉斌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出生在现代的自己,对于大汉的那些个‘山珍海味’,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那就更别提普通人家的饭食了,就像现在自己桌前的这碗面,除了放了点少的可伶的盐,而且还是带有异味的井盐,那几块肉不用吃,他都可以想象得出,一定是纯天然的如同什么都没放的水煮肉,这叫吃惯现代各种风味、小吃的自己,怎么下得了口;

所以,在这两年以来,他吃的都是很简易的食物,比如只放一点盐的水煮素面,或干脆就只吃一碗饭,其他的一盖碰都不碰;

如果有人请他吃饭,或者给他上这个时代的‘山珍海味’,那他基本上都会直接打包,带出去分给其他穷苦人家的小孩,或者乞丐之类的逃难者吃,当然……他也不会忘了山上的那两个小家伙,总是会为那两只馋猫留一份或大或小的带回去;

而这在其他人,包括华佗、清风与细雨等大汉朝原著居民看来,白玉斌就成了一个异常勤俭节约,而又喜欢帮助他人的大善之人;

但事情却又往往是这样的矛盾性,不喜欢甚至绝不碰这个时代‘上位饮食’的白玉斌,却是各世家、官员最喜欢宴请的座上宾,这不仅是因为白玉斌是当世名人,更是因为白玉斌并不像华佗一样,对他们这些世家之人、或官场官员摆架子,喜欢你他就跟你随便聊,不喜欢那就直接拒绝你的宴请,

那些聊得来的人就不说先,那些因不喜欢而被白玉斌拒绝了的人,刚开始心理都很不舒服、甚至生气,但是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白玉斌虽然不喜欢他们,而直接拒绝他们的各种宴请,但是他绝不会在背后说他们任何坏话,有时还会为他们说几句公道话;

而像这种简简单单恩怨分明,一眼能就被他们看穿的名士,只要是人就喜欢这种掌握他人的感觉,哪怕这是他们的错觉,他们也会自骗自的让自己相信,我就是一个能看穿并掌握他人脾性的有识之士,而在这种莫名的殊荣感与满足感下,就使得白玉斌更是他们喜欢结交的座上宾,

可惜白玉斌只固定的扑宴几个人的宴请而已,但他们还是如此的乐此不彼,因为,这不仅突出了那几个被接受士子的身份特别,无形中提高了他们几人的名望,而其他绝大多数被拒绝的人,因为拒绝的多了都成习惯,还有在名利的驱逐下,更是乐此不彼的喜欢宴请白玉斌,反正被拒绝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其他那些家伙也都跟我一样,大家彼此彼此;

但要是突然有天真的宴请到白夫,那他就可以通过这方式,向其他所有的人证明,我――就是跟白夫同一级的存在,我也是个不被人所知的隐世名士,因为大碗城附近所有的城村之人都知道,白夫只扑他认可结交之人的宴席,这在其他所有人的心中,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慢慢的留下一个模糊的概念,那些能宴请到白夫的,才是真正的隐世大善名士!

同时,白玉斌在那些或被接受、或被拒绝的人心中,留下了个很深的印象――此人乃是个恩怨分明、简单喜怒的正人君子!

当然,因为交通与通讯的限制,使得白玉斌的这个名声,还只是在大碗城附近传诵,就像刚至大碗城的司马家之人,还只是停留在知道白玉斌是个骨科医术高超的大夫,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大碗城内的名望,只当他是个有点名气的民间草莽而已!

而要是天馨知道,在她心中杀人如砍柴的白玉斌,因为不肖对这个时代的人隐藏自己情感,所以这样简简单单的表露自己情感,再加上这两年来,他一直无偿的救死扶伤、医治百姓,而使得他在这留下了这么个名声,会否无语的翻个白眼,暗叹一声:“是时事造人,还是人造时世!?”

话说回来,在这个时代,正人君子――就代表着,是可以放心托付生死的人,是非常值得结交的人,何况这个人还是在百姓中大有名气的名士呢!

再通过那几个与白玉斌聊得来的人,与白玉斌交流,在白玉斌偶尔表达出超时代而又符合现实的一些见解,虽然这些见解都是只有那么一点点,因为白玉斌自己也就知道这么一点点,但这些见解却都是华夏数千年来的文化积累与经验沉淀,当然对这个时代的大汉朝人,有着令人发人深省的感悟,特别是在这个汉末已呈乱世迹象的时代,有识之士都在寻找着救国治世之法,那真正有本事的大能之人就更加是他们必请的座上宾;

所以,每当白玉斌到大碗城就诊时,就是城内世家、官家之人,习惯性的扔出根竹简请帖的时候,也是白玉斌最头痛的时候,同时也是城内小孩与乞丐、流民最期盼的时候,盼着那些一年甚至一辈子也吃不上的‘美食’;

就像现在,白玉斌苦笑着摇了摇头,并对着小铺老板那个望眼欲穿的干瘦小孩招招手,示意老板再拿只碗过来后,将大半的素面与所有的肉都分给小孩,呵呵一笑再打断老板对其儿子的怒斥,转移话题道:“老板,要是在下没记的话,上次来城内就诊时,老板可带着令夫人来问诊过,那时是华大夫给令夫人看得病的吧?恩,最近尊夫人身子可还好,有何不适之处吗?”

小铺老板听了,马上摇头道:“没事了,已经好了、好很多了!现在都能下地走了,正在家晒面呢!”

白玉斌随意的扒了一口面,呵呵一笑回道:“没事就好!恩,我会在睿涞客栈住三天,要是令夫人期间有什么不适的,可以带她到睿涞客栈去看看!恩,老板……你有客人来了!”

两个刚坐到小铺内另一张桌上的挑夫,刚要招呼小铺老板,看到白玉斌也在这小铺内,不由站起对他齐声招呼道:“白大夫!”

白玉斌微微一笑回了个礼后,拍了傻傻端着面碗的老板小孩道:“吃吧!否则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孩看了看瞪他一眼后,低头做面的父亲,在白玉斌又催促了一声后,傻傻一笑后将肉都扒到碗底,吃了几口素面后,突然对白玉斌小声问道:“白夫子,我能将这碗面带回去吗?我妹妹与母亲还在家,她们……”

白玉斌愣了一下,看着小孩满脸的希夷,不由温和的点头一笑,并转身从药箱里,拿出衙门内带出来的一小包糖糕,道:“这个也拿去,回家跟你妹妹,还有阿母一起吃!”

小孩小心的接过荷叶包,从荷叶缝中看到里面的糖糕,不由瞪大眼闷声道:“这就是小人糖糕吗?听巷里的小李说,可甜可好吃了,我跟妹妹都听他说好几十次了!不过,听说这糖糕只有城内大户人家,过年时才会做点的,一般都是那些官老爷与大财主家,才会平时做点的!”

捏起一点点糕粉,沾了沾舌头的小孩,两眼一眯像似在品味什么稀世佳肴般,许久才睁开眼盯着手中的小荷包,使劲的咽了几口口水,喃喃自语着:“真的好甜,好好吃啊!恩,阿母与妹妹一定会很喜欢的!”

悄声自语着的小孩,小心的收起荷包放进一个竹篮里,手刚伸出来又伸进竹篮里取出荷包,小心的将荷包塞进自己怀里,轻轻的拍了拍肚腩上突起的小包袱,才似感觉放心了点,对着白玉斌鞠头甜甜的叫了声:“谢谢白夫子!”

接着再把整碗面放进竹篮里,扬声对正在做素面的老爹叫道:“阿父,我回家看阿娘了!”

说着,再次甜甜的笑着对白玉斌鞠了个躬后,轻轻的拍了拍小肚腩,蹦蹦跳跳的顺着街道跑远;

而看着小孩蹦蹦跳跳消失在街道拐角的白玉斌,不知为何莫名的叹了口气:“知足常足,终生不辱;知止常止,终生不耻――知足常乐啊!”

轻声说着,摇摇头的白玉斌,迅速的扒了几口素面后,在桌上留下几个铜板,背起药箱就走了出去,只听得身后传来小铺老板的喊声:“白大夫,您的钱拿回去……”

白玉斌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背着药箱迅速的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一句清晰的声音回荡在小铺老板与其他人耳中:“睿涞客栈三日,有何病患都可来……”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