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5年六月初,三年一度由吏部考功清吏司承办的对地方官员大计刚刚进行完。作为对地方官员的考核,三年一度的大计对官员升迁、留用、处罚有重大的影响,是每个官员都要费尽心思的想让自己的上官对自己的考核意见写的好一点。今年上海县令对此特别在意,本来上海这个地方可是大肥缺,多少人想着争着要来可现在的上海县令是想方设法的要走,甚至哪怕平调它处他也愿意。
从年初的大计开始到这时考核结束,他费了九牛二虎,花了无数的钱财终于把自己的考核定为一等卓异。这样他就等新任县令到了交接自己就可以安心赴它处上任。

上海县令一空出来,李鸿章马上向慈禧举荐由上海招商局监督盛宣怀兼任上海县令。对于上海县令的职位李鸿章是志在必得,他一举荐众原想还满心寄希接上海这个肥缺的人纷纷禁声。就在盛宣怀踌躇满志的准备要出任上海县令时,左宗棠举荐在中法战争立下奇功的刘飞扬出任上海知县,同时两江总督曾国荃也上书朝庭举荐刘飞扬,接着福建巡抚驻守台湾的刘铭传、广西提督冯子材也上书朝庭认为刘飞扬有功于朝庭且胆识俱佳堪当此任。

一时间,湘淮两派为了一个县令的职位纷纷上书,湘淮两派的阵势让慈禧也不好断然下旨,只好把刘飞扬和盛宣怀两人招进京面圣再做取决。

朝庭电令一到左宗棠立即让刘飞扬准备起程,从福州先坐船到天津然后再由天津直奔京师面圣。此时左宗棠的病越发严重,刘飞扬本想照顾老师一段时间因为他知道左宗棠命不久已,想陪他渡过最后的一段的日子。左宗棠哪里能肯执意让刘飞扬尽快北上,刘飞扬无法只得收拾行装准备进京。

临行前,左宗棠再次召他先前,刘飞扬匆匆赶往书房却书房外刘洪恩和十几二十的亲兵在书房外侯着。他正要向刘洪恩问侯,刘洪恩先开口向他道:“大帅在里面等着呢,快进去吧。”

刘飞扬点点示意,进了书房。左宗棠两眼无神,面色灰黄的坐在椅子上,见刘飞扬进来招手让他坐下。刘飞扬不敢坐,垂手恭立在案前。左宗棠见状就道:“你马上就要进京了,此次一别恐日后就是天人永隔了,没有了为师以后万事就要靠你自己了。”

刘飞扬两眼发红,就要宽慰。左宗棠却摇摇手道:“我自己的事我知道,只是如今我大清朝日渐唯坚,众列强欲发骄横,心中唯不安家国之事,唯有希望你能振奋精神,强国保民,我也死而瞑目了。”

刘飞扬双泪俱下,心中甚是憾慨一代栋梁的胸怀。

左宗棠喘了几口气接着道:“你此次进京前途坚险,为师也甚无可遗,门口几人刘洪恩你的认识的,其它的皆为我的亲兵,跟我南征北战多年都为可信之人。这次你进京也带他一同前去,日后他们跟着你也算有个出路。”一口气说了几句话左宗棠连咳不已,刘飞扬上前轻抚后背,双手却微微发抖。

左宗棠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道:“这里有张十万两的银票,你拿去,这世上无钱不行。”刘飞扬就要推辞,左宗棠把银票放到他手上。

“其它的事我已吩咐了刘洪恩,你去吧,一路小心。”

刘飞扬退到案前,跪下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毅然转身出门。左宗棠望着他的背影,双目微睁·····

出了门,门口亲兵上前参见,刘飞扬一一扶起道:“诸位皆为左帅亲信之人,日后小弟还望诸位能多加扶持。这以后见面不当再有此礼,今日无暇闲叙来日方长,现在起程进京。”

刘飞扬和刘洪恩及亲兵登上马直奔码头上英国商船离开福州赴京而去。

海上白帆掠影,碧波荡漾,景色甚是怡人但刘飞扬却心中沉沉。一是此别左宗棠再回相见之时,二也是为自己前程忧心,此次京师之行自己与盛宣怀之争几乎无优可占,不知后果甚忧啊。

海上行舟,浮光掠影,不过两日船就到了上海,一来补给煤、水,二是再收人上船。刘飞扬走出船舱站在甲板上看着一片繁忙的码头,人来人往,他遥望远处旌旗风飞却是各国的旗帜,心中不胜憾叹,堂堂中国居然让别人立了如此多的国中国。看着洋人居高临下,呼三喝四的指挥着码头的华工,刘飞扬心不禁一阵气闷,中国何时能不再受这洋人的洋气。

越看心中越闷,刘飞扬就要回到船舱这时却见洋人船长恭敬的引导着一位华人登船。在刘飞扬身边的刘洪恩对他道:“真巧啊,盛宣怀居然也要坐这趟船。飞扬,你们可真有缘啊。”

刘飞扬一听,那个肥肥胖胖像个土财主的人居然就是盛宣怀,只是巧了。一想,他是上海招商局的监督事务繁忙,拖了几日上京也是正常,所以他去京师也坐这船就不奇怪了,只是没想这么巧碰上了。他对刘洪恩说:“走,我们先去打个招呼免得说我们无礼。”刘洪恩点点头,心中佩服刘飞扬虽年少却气度非凡。

“盛大人,不想在此遇上,晚生有礼了。”刘飞扬上前一抱拳,对盛宣怀说到。

盛宣怀一愣,他并不认识刘飞扬,见这青年人上前搭话还以为是哪里见过要来巴结的。他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就要离去。刘飞扬见自己礼到而他却无甚在意就轻笑一声道:“祝盛大人京师一行心想事成。”

盛宣怀一皱眉,听出刘飞扬讽刺意味。他心中一阵气闷,虽然他品级不高但乃是李鸿章重要属僚,管着李鸿章的钱袋子,就算品级比他高的多的人见了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如今这个青年居然敢出口讽刺他。他正要开口问寻刘飞扬是何人,身旁属下对着刘飞扬喝到:“我家大人的事也是你随便说的,还不快退下。”

刘飞扬一乐,自己正和他抢上海知县的位子居然说不让说了。当然这等势利下人也不以为意,摇摇摆摆就走。盛宣怀诧异,虽不知此人是谁但气度非凡,想了想就上前挡住,问到:“不知阁下是谁,属下无理还望切勿见怪。”

刘飞扬见他不再居傲,就说:“后辈刘飞扬,今日能见盛大人真是巧啊。”

盛宣怀大吃一惊,他也没想到居然在此碰上了自己的对手,不过他也久历官场见过世面岂能被刘飞扬抢了话语。他立马笑脸以对,亲切的说:“哎呀,没想到在此碰上刘大人,幸会幸会。不知者不怪,刘大人莫怪我失礼了。”

刘飞扬反被他一弄觉得不好意思,也就笑道:“盛大人乃是前辈,晚辈哪敢见怪。今日相逢真乃天意,晚辈正好多多请教还大人望不吝赐教。”

盛宣怀摆摆手道:“刘大人如今是名满天下,我虽早生几年只是多吃了几碗饭哪敢谈什么赐教。”

两人面上看似惺惺相惜,好似故友重逢但心里却是相试暗探想摸摸对方的底。

此后数日两人还常坐坐,刘飞扬还是很佩服盛宣怀的经济之道。盛宣怀对这个后生晚辈也佩服不已,年纪轻轻战功就不用说了,谈及经济也常有真知灼见,原来他对与刘飞扬之争并不及为意。朝庭招两人进京明摆着是偏向自己,想那一个年仅十八的人虽然碰巧立下几分战功但要他去上海,如何能在这个华洋混杂、独领风潮的上海做得了事、做得了官。

可数日谈下,盛宣怀不得不对刘飞扬刮目相看,深感自己是遇上一个强敌,此番京师之行恐不易也。

如此几日,船到天津。烈日晴空下,船呜呜的进了天津码头,盛宣怀和刘飞扬携手同步下船。船上数日虽是隔心但也生出几分相惜,此一刻踏上陆地,相争一始,鹿死谁手绝无手下留情。

盛宣怀早有人接,他和刘飞扬相视一别,自行离去而刘飞扬领着刘洪恩等踏上前途。

第十五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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