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国,天姥岭!
夜色笼罩下的天姥岭格外幽静,蔚蓝蔚蓝的天空中群星密布,一个小山头上,矗立着一颗巨大的黄桷古树,庞大的树冠笼罩了小半个山头,昏暗的树荫里,正盘膝坐着一少一老两人。

“爷爷,你瞧!流星!”

一个稚嫩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说话的小孩八、九岁左右。蓝色的丝质衣袍遮盖着他那黝黑的皮肤,一双机灵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天空中一条红弧不停地闪烁、移动。

小孩旁边坐着一位面容枯瘦、双眼深陷、颧骨突出的白发老人,虽然面容枯瘦却容光焕发,显得老人精神矍铄。

听刚才小孩的话,他正是这位小孩的爷爷,江湖人称枯面飞龙的郝连峰。“枯面”想必是从郝连峰枯瘦的面容而来,至于“飞龙”,正是郝连峰凭着先祖传承下来的一套八卦游龙步法而博得的江湖名号。

这八、九岁的小孩正是郝连峰的孙子,郝千山。郝千山在生下来不到一岁时,其父母便在同一时间暴毙而去。

郝连峰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灰意冷下,本来叱咤江湖的他也因此而退隐江湖,一心一意地带着孙子在天姥岭隐居起来。

“千山,练功专心点,心无旁骛功法才能精进,流星虽然好看,但却虚无缥缈,一闪即逝。”

枯面老头一动不动,甚至连嘴唇都没动一下。单凭一丝内力就能凝气成音,这等能耐,自身内力修为不至化境根本无法做到。

“游龙决练到几层了?”

郝连峰依然一动不动的又向小孩传音,听这语气,似乎对小孩的修为极为不满的样子。

“明知故问,昨天爷爷不是才查验了吗,还是三层。”

小孩子一脸不满,又嘀咕道,“没有外人在这,又没有秘密要说,离这么近,一说话就传音,显摆什么呢!成天就打坐练功,屁股都长茧了……”。

说完又歪着头看了看天上的流星。

山头又恢复了刚才的沉默。

“不好,流星冲我们这飞来了,爷爷,快走,砸下来了。”

“哼!胡说八道,又想捉弄爷爷不成?”

枯面下的银白胡须不断抖动,郝连峰这次居然开口说话了。

郝连峰睁开双眼,看了自己孙子一眼。此时,他才注意到,天空不知何时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半空中出现了一团直径约两丈的红色气团,呼啸着正向爷孙两呆的山头撞来,无数猩红的火星正从气团中爆射而出,染红了半个天空,即使数十里之外也被映得通红。

爷孙俩被这莫名的异象惊呆了,双双张着大口,瞪着眼睛,凝望着空中数千丈外的红色气团,敢情这爷孙两还有心观赏这天上异象。

只片刻功夫,一阵阵的热浪直逼而来,受热气一烤,郝连峰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伸手一捞,抱过郝千山,双脚发力一蹬,炮弹般射向空中,半空中留下一连串苍老的身影,向山脚下直飘而去。

红色气团速度实在是太快,一个呼吸间,气团离山头更近了,无数的火星向山头激射而来,炽热高温产生的气爆声响遍了天姥岭上空,树枝燃烧的噼啪声更是不绝于耳。

正在半空的郝连峰只觉周围温度陡然狂升了一倍有余,不明就里地回头往刚才呆的山头一瞟,只见山顶那棵黄桷古树已然被高温灼烧了起来,巨大的树冠笼罩在火焰之中。

而天上那红色气团离山顶还有数百丈,如此怪异的事情,如此炽热的事物,纵然郝连峰活了六七十岁也不禁骇然。

此刻,周围的气温不仅骤然升高,红色气团下坠时产生的气劲也已然能清晰的感觉到,甚至给郝连峰飞腾的身法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激射中的郝连峰只觉背部突然一热,伴随着一股焦糊之味,后背也传来一阵灼痛。

郝连峰心中一惊,不敢大意,急忙提足十成功力,全力运转游龙决,口中暴喝一声,龙吟般的清啸随即传出十余里。

只见半空中的郝连峰突然身如游龙,在空中一扭一荡再一闪,借着下坠之势,转眼间又飞出里许,接着又在数块大石上一阵弹跳,又飞驰了两三里地,不一刻,爷孙两便下了山顶,向着山腰处一块巨石疾落而下。

郝连峰刚落地站稳,山顶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一块巨石撞击在山上一般,整个天姥山也为之一震。

同时,一股无形的热浪自山顶向四周风卷残云般疾冲出来,方圆十里内顿时飞沙走石、草木成灰。

刚落地的郝连峰被这热浪余力一撞,当即拿桩不稳,蹬!蹬!蹬!连退几步,脚下过处,坚硬的山石上赫然留下了几个寸余深的脚印。

饶是郝连峰功力通玄,也觉得胸中气血翻腾,显然是受了点内伤。

气浪刚过,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啸声,无数碎石夹着无数枯木残枝,雨点般向两人兜头砸下,郝连峰见此,倒也不敢大意,连忙运起内力,鼓动袍袖,双手不停挥舞,将这些碎石残枝尽皆挡落身前,石雨过后,郝连峰面前竟堆起了一个小土丘。

“爷爷,是流星掉下来了吗?”

看着郝连峰望着已被削平的山头沉吟不语,惊魂不定的郝千山颤声地问道。

郝连峰沉默不语,反而伸手探住郝千山脉门,内力往里一送,郝千山顿时觉得一股柔和的内力在体力飞速地转了一圈后又从脉门消失。

郝连峰见内力并无一丝阻滞,这才缓缓放下孙子。

“‘流星落,九天变’,难道传说是真的?不知是否有天外玄铁现世……”

郝连峰没有直接回答千山,反而自言自语个不停。

“爷爷,你的背,怎么受伤了?”

郝千山赫然发现爷爷后背竟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创口,黑糊糊的创口上还粘了几块被烧焦的衣服碎片。

郝连峰闻言,伸手往后背一摸,只觉手上湿腻腻的,竟粘满了黑糊糊的被烧焦的血肉。

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痛感顿时从后背传来。敢情刚才一不留心,被火星溅到背上了,幸亏将孙子抱在怀里,这要是溅在了孙子身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郝连峰想到这里,吩咐郝千山一声小心,随即便盘膝闭目,也不管外面何种情况,运起游龙决缓缓将火毒逼出体外,左手从腰间取出酒壶抛给孙子。

郝千山伸手接过酒壶,也不等郝连峰说话,便急忙给郝连峰冲洗伤口。

紧接着郝连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玉瓶,从里面倒出数粒火红的药丸,直接服下一粒,然后将剩余的几粒药丸递给孙子,叫郝千山碾碎了涂在伤口上。

一阵忙碌之后,缓了口气的千山急忙向爷爷道.“爷爷,你没事吧?玉露丸对火毒也有用吗?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爷爷受伤了,我有点怕。”

“傻孙子,爷爷已经将大部分火毒逼出体外,加上玉露丸清淤活血、去腐生肌的功效,应付这点伤势不成问题,好了,爷爷现在已没什么大碍了,你呆在这里别乱跑,我再上去看看。”

郝连峰说完,望四周看了看,只见刚才呆的小山已不复存在,以小山为中心的方圆十几里都已变成了焦土,四处不时地冒着火苗,空气中弥漫着动物、植物烧焦的味道。

略一沉吟后,郝连峰几个起落向仍然炽热的“山顶”飞驰而去。

几个起落,郝连峰便来到刚才黄桷树的位置,此处已经变成了一个约五丈宽十余丈深的火炉一样的大坑,似乎被人用巨锤在山尖处猛力砸了一下的样子。

坑壁四周全是烧焦的泥土和岩石,正咝咝地冒着青烟。

大坑入口处的岩石已全部变成了暗红色,坑里的大部分岩石似乎已经被高温烤化。

大坑深处,岩石已是鲜艳的赤红色。坑中一股股炽热的火气往上直冲,直烤得郝连峰皮肤生痛。

大坑底部,一泓红艳至极的液体正咕咕地冒着鲜红的气泡,底部深处的岩石竟完全熔化,成了一泓炽热无比的岩浆,这些蒸腾的火气便是由这些气泡产生的了。

郝连峰运转内力一边抵御着火气的侵袭,一边运足目力,扫视着大坑内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过了半盏茶时间,郝连峰已将大坑内部仔细地搜寻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之物。

此时的郝连峰已经汗流浃背,整个衣衫已被汗水全部打湿。郝连峰不甘心地又把坑内搜寻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郝连峰叹息一声,正想要放弃时,忽然心中一动,因为郝连峰发现了一处怪异的地方.

那就是坑底的中心位置,那里的气泡明显要比周围的气泡密集得多,刚开始郝连峰还以为那是中间的温度要高一些的原因,所以并不见怪。

想到这里,郝连峰口中清啸一声,双手向前平伸而出,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全力运转游龙决。突然郝连峰口中暴喝一声,双手向坑中一压,顿时一股磅礴的内力从双掌中疾涌而出。

停留片刻后,郝连峰又一声暴喝,大喝一声“起!”,双手往上一扬,同时身形向后疾退。“哗!”地一声,随着郝连峰双手上扬之势,大坑中突然升起一团红色的液体,乘这红色液体上升之际,郝连峰迅速伸掌隔空向液体一拍,红色液体受郝连峰掌力一击,在空中飞散开来。

一场火雨顿时漫天而下,火雨过后,并没有郝连峰想象中的东西出现,见此,郝连峰脸上也并无诧异之色。

郝连峰避开地上的岩浆,跃到大坑旁一看,只见大坑底部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光景,火红的气泡仍然不断从岩浆里冒出并爆裂开来,只是岩浆比刚才明显少了一些。

郝连峰沉吟了一下,调匀了呼吸,依旧摆出刚才的姿势,开始向坑中倾注内力,吸提岩浆。

如此几次,就在郝连峰感觉内力快要不继时,四处落满岩浆的地上终于出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赤红晶体。

红红的晶体竟似透明一般,一道道红色的光华在晶体表面氤氲流动,在空旷的山顶上格外耀眼,让人一见便知不是凡物。

远处的郝连峰见此,脸露轻笑,略微调息一下后,纵身便向远处的赤红晶体跃去。

“桀……桀……桀……,郝老难道想要独吞这天外宝物吗?”。一阵阴冷的笑声突然从郝连峰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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