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能。
看着她,他不舍挪开自己的视线。

他在心里祈祷,祈祷她能转过头来。

也许愿望太强烈,她真的顿住了脚步。

回过了头。

只是那么一瞬,又重新抬起脚往前走去。

领头长呼了一口气,刚抬起头,对面就发出一道声音,“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Walker。”

安小柠的脚步嘎然又顿住,她眼睛里带着震惊转头看向那说话之人,灯光下,那是一张完全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可是,那声音,她太熟悉了!

再看那身形,这一刻,安小柠鼻子一酸,她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继续走。

靳倾言说这话的时候,是刻意压低声音的,像是深沉了一些。

听惯他声音的安小柠,不管他怎么压低,也还是知道是他。

但裴逸就不一样了,他跟靳倾言通过三言两语的电话,且只听过那么一次,觉得有些耳熟,根本没多想,在他看来,靳倾言在心里肯定认为安小柠死了,哪儿会冒死来这里,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他们走远了后,被吓半死的领头这才骂骂咧咧的说,“谁让你刚才汇报了,没眼色的东西,就不能等祖宗走远了再说话!蠢货一个!”

靳倾言没说话,低着头,像是默默挨批评的新瓜蛋子一样。

说了那么一句,领头没解气,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告诫,“在这里一定要有点眼色,否则死的很快,更要谨言慎行,幸好祖宗没发火,不然有你小子受的。”

靳倾言这才连连称是。

“行了,给你们安排了宿舍,都跟我走。”

靳倾言这才重新回头,看向已经无人的路口。

她要陪裴逸泡温泉吗?

那个男人会不会碰她?

那个男人伪造她死的视频想干什么,看上她了吗?

这个时候,他深刻的意识到了一点,比起她活着,别的都不算什么。

温泉池内两个池子,中间间隔着珠帘,裴逸在另外一个池子,安小柠下了水之后,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情。

好像做梦一般。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见到了他的身影。

他来了。

定是为她而来。

他如何知道自己只是炸死?

隐隐的激动让安小柠的心间澎湃激昂。

天知道,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有多么的欣喜。

离婚后,这是第一次,安小柠想要主动抱住他,谢谢他肯冒险进来救她。

面对面,那么近的距离,却仿若天涯遥远。

只是,他那么小心眼,看到她和裴逸走在一起,会不会一生气自个儿走了?

安小柠觉得完全有可能,另外一个声音又在不断的告诉她,不会的,靳倾言小心眼不假,他还是会看在她是孩子的母亲份上,救她一把的。

这么一想,安小柠放心多了。

回去等熄灯后,安小柠一直睁着眼睛没有睡,她觉得自己首先要给靳倾言传信才行,怎么传又是个问题。

思来想去,唯有写纸条。

写了纸条还不一定能送出去。

可不写纸条,更和他通信的机会都没有。

他竟然进来了,为了救自己,肯定会想办法接近自己的。

思来想去,她打算明日用笔写上纸条,找机会给他。

安小柠趴在沙发上,脸朝着窗户方向看去,今晚没有月亮,外面漆黑如墨。

闭上眼,环境还是这环境,局势还是这局势,心……徒然的放了下来。

静静地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无梦,睡得格外的踏实。

甚至早上醒来的时候,罕见的起来晚了。

外面已经通透大亮,裴逸安静的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

瞧见她支起身子,“看你昨晚睡的不错。”

“谢谢你昨晚肯带我也一起泡温泉,正因为如此,我才睡得很好。”安小柠扬起唇角,“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了。”他按一下按铃,让人传早餐。”

“其实你可以……自己先吃,不必等我的。”

“不过是忙工作忙过了,你以为我在等你?”

安小柠也觉得他不太可能等自己,嘿嘿一笑,“我去洗漱,你先把手铐给我解开。”

“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

“对啊,莫名的就觉得很高兴。”

他拿起钥匙站到她背后,给她将手铐打开,安小柠挥了挥两条酸涩的手臂,转过身来,口气里带着撒娇语气,“快要废了,什么时候可以晚上睡觉不这么戴手铐,我晚上睡觉只能趴着睡,胸都压扁了。”

裴逸的视线瞬间落在她胸前的地方,“没啊,目测还是很大。”

实际上,安小柠是随口顺带说出最后一句的,说出来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这么一回答,让她窘迫了起来,嘿嘿一声干笑,迈着小碎步去洗漱了。

裴逸见她进了卧室,耳边回响刚才的对话,竟也觉得好笑。

吃饭的时候,他想了想,针对她的提议做出回复,“我可以给你解开,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有个要求。”他询问,“以后,你……每天都要像假情侣那一天对我。”

安小柠还以为什么,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现在处境,即便没有这个要求,他要她如此,她自然会照他说的办,不敢违背,人在屋檐下,怎么敢不低头?

“裴爷这么说了,那我就不拘束了,如果有冒犯裴爷的地方,可不要与我计较才好,你知不知道我是属于什么样的人?”

“嗯?”

“我是属于给我点雨水我就滋润,给我点阳光我就灿烂的人。”她对他的意思心领意会,轻声说,“以后我都把和裴爷相处的每一天当成人生的最后一天来过,分外珍惜,好好对待。”

说完,她口干舌燥的喝了一口牛奶,掩饰自己的说谎。

面对这个男人,她真是越说谎越是溜的狠了,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根本不需要打草稿!

他们彼此都清楚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尤其是裴逸,从死人堆里出来的男人,什么人心思看不透,岂会不明白她那点想法。

偏偏,他也没揭穿她这谎话,一副当成真话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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