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
胡楚元根本不在意。

就当是奕自己拿的主意好了,大不了也让他去办啊……去办啊,你去英德两国游说啊,去操办新军啊,去操办铁路啊,去拿银子和外汇购mai战舰啊,神经病和我抢什么?

你抢的了吗?

胡楚元就在心里冷笑着,一言不发,任由恭亲王展现自己的智慧和深谋远虑。

等恭亲王逐一说完“胡氏六策”,光绪帝载湉便松了口气赞道:“皇叔不愧久谋政事,深通经世之学,若是按照皇叔这么说,咱们似乎倒也不怕。”

恭亲王奕这才道:“皇上微臣所言的这些事固然能对日俄有所遏制,可真正要操办起来还得指望胡资政胡大人啊。”

光绪帝载湉微微颔首特别期许的看向胡楚元问道:“胡资政,以你的才干应该是办好这些事吧?”

胡楚元挺沉稳的点着头道:“微臣必当竭尽所能,事情能否办,成微臣却并无完全的把握。有些事微臣有七八成的把握,有些事微臣也只能碰个运气。譬如说抢修京汉铁路的事情,说起来容易,真正操办起来说不定就会有数不清的问题,钱是没有问题,人力物资更不是问题,可关键还是看天看地。”

光绪帝载湉继续颔首,感叹道:“放心这些事情除了你之外,其他百官都经办不了,你是肯定会尽心尽力的,真的没有办成朕也不会怪你。不过,咱们也得想些外之,万一中的万一。”

胡楚元则道:“万一不成,则当临时迁都洛阳。洛阳乃是周礼之地,中国之正央可为临时的都城。如果朝廷能临时迁都洛阳,诸军就不用再受牵制,可以安心迎敌,断以十年之期迎战也是可以的。观自英入侵以来,各国揣摩的都是我国都城临近沿海,海军占港,陆军突入百里之地,就能威胁京师,使我国不战而败。”

光绪帝载湉暗惊道:“迁都之事事关兹大,怕是不妥当吧?”

胡楚元续劝道:“临时之策可暗中操办,在洛阳另外修筑行宫,以祭周礼。万一东北不保则先退洛阳,在河北大肆操办团练,以全国之力聚集华北,就在河北大战一年五载。日本小国,如今都是借债度日,穷兵默武岂能打上一年五载?俄国虽强,补给艰难,三年之后,我等就可由守转。他们若是半道上想要和谈,咱们就一概不同意,只是强横的继续打下去,拖垮他们为止。”

光绪帝载湉越发忌惮,问道:“可否拖垮?若是我国先垮那又如何?”

胡楚元道:“我国经济重地历来是在南方,以湖广、江南和两广为主,四川也是富甲之地。微臣已经考虑过了,在马鞍山、大治兴力全国最大的两家钢铁厂,官股商办,另冶铜铅,提炼火药,经办煤化工,在徐州兴办弹药厂。经铁路运至开封再转运至河北。徐州还是一个练兵之地,徐州现有一家武备学堂,原先是左宗棠所办,微臣可将此校扩大,并在徐州操练新军,提掉同边豫、淮、苏、鲁各省兵源,三年间可练新军十万。此外,我们在太原和徐州囤积军火物资粮草,从今年就开始增购,保证一年所需。”

恭亲王奕大为惊讶,这些事胡楚元事先根本没有和他说。

废话,现在的胡楚元精的很,绝招总是拿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全。

奕大为不甘,匆忙道:“皇上这些办倒是好啊,可惜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是借那也未必还得清啊。”

胡楚元随即就道:“还得清。皇上债务可以一直押着,等到国内经济渐强,上海股市价位日高,微臣掌管的江南商行就可以上市,朝廷所挥着的官股在高价位抛出,售给百姓,一年之内就能套现数亿清圆。至于微臣要操办的这些厂子一概也不用朝廷投钱。军伍是朝廷大事,朝廷当然要出钱,不足之处微臣也可以想办从别处筹借。”

听着这番话,光绪帝载湉却是半信半疑,道:“钱终究是个大问题,或许只能全权仰仗胡爱卿了。”

胡楚元却道:“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微臣手里还是有几亿清圆的,不妨就全捐出来。个人身家是小,国家之事为大,到了眼前这个时候,微臣还用考虑自己的身家吗?所以,皇上尽管放心,此事就让微臣和两位王爷、户部尚书阎大人商量吧。必定能拿出个万全之策!”

光绪帝载湉默默点头,似乎是平静了很多。

稍加思量他就让奕先回军机处禀办各项事务,却将胡楚元单独留下来。

等奕烨蚍,光绪帝载湉就迫不及待的让人给胡楚元赐坐,又等胡楚元坐下来,他自个倒是站起来,心烦意乱在书房踱步。

这孩子真可怜啊。

胡楚元看着他,心里也挺同情。

同情归同情,总有一天他还是得把这个皇帝推下tai啊。

看看光绪帝载湉,胡楚元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十八岁的那样,刚掌管了家业却遇到了生丝大战和盐祸案,幸好有左宗棠一路关照,总算是闯了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是特别的感谢左宗棠,没有左宗棠哪里有他啊?

可惜,他未能在左宗棠活着的时候,让左宗棠看到中国富强的场景。

临终之前,左宗棠和胡楚元交待的倒是另外一件事,湘军他死了没关系,人总是要死的,可近六万人的湘勇还是要吃饭的啊。

光绪帝载湉左右转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坐回到龙椅上,又和胡楚元真切的感叹道:“为了帮朕亲政,你就开销一千余万清圆,此后每年还得再花一千万清圆供醇亲王暗中调配。朕是

非常的感激,也特别的过意不去。你去年在外国暗中购舰这笔款子,朕和醇亲王、恭亲王几次商量想要尽早归入户部记账,可实是拿不出钱。如今又要你出资垫付军费万一将你的家业拖累垮了,你让朕如何安心啊?”

胡楚元笑了笑道:“还请皇上放心吧,微臣治国的能耐那是谈不上的,可要说起经商的能耐,微臣说第二,那就无人敢说第一。微臣的家业垮不了。不瞒皇上,太后掌权的时候微臣已经抽调出近六亿清圆准备离开大清国,前往美国投资。眼下微臣就把这笔款子押着了,全部拿回来,投资国内。微臣这两年再将上海租界和天津租界的地皮卖一卖,问题就不大。关键是什么呢……银行里的银子有点撑不住。六亿清圆也好,十亿清圆也罢,微臣说的都是纸钞。大清国真要想抽出三亿两白银那可真是个大问题啊。真正谈白银,微臣顶多能拿出一亿两,不过是将这一亿两的银子抵押在银行,发行六亿清圆。”

光绪帝载湉则道:“朕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万一真如同治年间那样,纸钞不能兑现,后患无穷无尽,朕就算是想保你怕也保不住啊!”

胡楚元默默点头。

他想给光绪帝载湉上了一个月的课,总算还是有效果的,至少知道金融风险所能产生的危害有多大。

他道:“这个问题微臣应该能想办控制住,微臣这些年一直在注意勘探银矿,尤其是在江西和云南勘探到大银矿非常多。随着荣禄出任湖广总督,刘坤一出任两广总督,微臣也在湖广和两广勘探银矿,目前已经找到了几个大矿。这些银矿中,江西德兴、贵溪、江宁府栖霞三处已经大规模开采了多年,云南蒙自银矿是去年才开工,江西瑞昌有两个大银矿,湖北的竹山、兴山,湖南的常德广东的潮州、仁化,广西的博白和隆安都已经有了开工的基础。现在开工,两三年后就能大规模出银,很多都是铅锌矿一起出,正好用来造枪弹和炮弹。实在是急着抽调钱,微臣可以将这些银矿的未来十年产量抵押给外国银行,借钱调用。”

载湉不由得一阵大喜问道:“如果这些银矿都陆续投产了一年能产银多少?”

胡楚元稍作估算道:“每年约有四千三百余万两纯银,将十年产量沽售给外国银行,可以借钱四亿两白银。从这个角度来算,咱们其实是打得起这场仗的,只是要暗中筹备好。另外微臣想成立一家公司,全权负责在各省开办金银矿事务,伴生冶炼铜铅锌锡,朝廷拿一成股,公司在各省开办分公司和地方各省再合二成股,利于地方巡抚和知府道台们配合。如果他们不合作,暗中阻扰阳,奉阴违这些事就算是七年八年也办不了。”

光绪帝载湉不得不感叹一声,皇帝也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一个地方官员阳奉阴违可以重新任命,两个三个几十个几百个那就很难做主了。

其实他完全不用担心。

只要胡楚元想尽办暗中这些地方的知府道台都换成胡党,什么事情都会好办的很,巡抚总督那里,他反而是很容易沟通的。

光绪帝载湉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胡楚元这个主意。

此后胡楚元也和载湉细细商议了筹办新军的问题,现在就要正大光明的按照列强军制列编新军,在大气候上是成熟的,数量适中,就能对湘淮两军产生的压力。

胡楚元的意思就是在现有的惯例内,另外挑选良将督练中原军团,以徐州武备学堂为核心,筹选山东、河南、苏北、淮北四地兵源。

同时,对湘淮赣三军实行小幅度的军改,集用三三制,一营分三纵,一纵三卫,一卫三连,一连三排,一排三哨,每哨十人左右。当然这也不是限死的,根据情况每卫、每纵都可以稍微增加一些编制,每营大约三千人。

三营或五营设一军,设一名记名提督或提督,三营制则是两步营配一炮营,五营制则是一步营配两炮营。

湘淮两军各自整编,各设十五至二十营,为一等练军,军饷从优,配备最精。

赣军设十一营,桂军设八营,滇军设六营,都是二等练军,军饷次优,配备齐全。

其余各军设为三等练军,军饷同绿营,配备次之,四等练军为各地临时征调的,团练不常设。

一二三等练军凡士兵分一二三等,以资历评选军饷,差别从十清圆到六清圆不等,过三十五岁或参军满七年者一律转回原籍,补退役饷三百清圆,依据各兵所领军可累计加至一千清圆。

领哨、把总同样不得超过三十五岁,千总不得过四十岁。

说到这个问题,光绪帝载湉就不得和胡楚元说了另外一个事——八旗营,说到八旗营又说到了旗人。

旗人在道光年间约有130余万,在全国人口大衰退的局势中,反而增加到了近200万人。

200万人口倒也不多,问题是这些人都要领钱过日子,再加上宗室和满清权贵的奉养费,清朝廷每年至少要开销出7000万清圆。

清朝廷去年岁入高达2.56亿清圆,各地巡抚、总督都有大事要办,没有事的也会想办找点事办,真正缴纳到户部的款子仅为1.74亿清圆。

拖欠美洲花旗银行和中信银行的利息一还,再一刨空宗室和八旗子弟的奉养费,海防、”湘淮两军、绿营的军饷和官员俸禄每年所剩不足1000万清圆。

光绪帝载湉和胡楚元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事,多半也是抱怨宗室的开销太大,养着旗人更加无用,以前养着他们能在关键时候用兵,现在是根本别指望他们出来打仗了。

只要能将这些钱省下来,清政府的财政问题就要好很多。

载湉苦恼的说着,显得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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