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用过晚饭后就去看望苏公子了,还没回来。”黎的额头,担忧道,“阿黎你好像在发烧,我扶你回去,给你弄点热水洗漱吧。”
阿黎不露痕迹地挣脱逝水的手,推辞道:“不用,冷水能让我清醒一些。”

逝水顺着阿黎说道:“那好你先靠在这里,我帮你打水。”

阿黎没有再拒绝逝水的好意。等水打上来,他就将头脸浸在水中,果然冷水一刺激,让他清醒了许多。

逝水瞥见放在一旁的画册,有些不安地问道:“阿黎,教习公公是不是很严厉?你是不是挨罚了?伤在哪里,我帮你看看吧?”

阿黎小声答道:“没事的,已经敷过药了。逝水,可不可以不要让主人知道?”

逝水不解道:“为什么不能告诉小姐?或许她会让你休息养伤的。”

阿黎幽幽道:“逝水,主人应该是喜欢那些房中助兴之物,在倚红馆就想对妙莲哥哥用,可是昨天出了事情未曾尽兴。那些折磨人的物件以前我受过的,你们都是良家处子,恐怕撑不住。主人因为我身上有伤,不让我伺候,或许会难为你们。其实我这点小伤并不妨事,若是今晚主人想找人取乐,我还能支撑。”

逝水心中隐痛,他下身还戴着小姐赏的贞操锁,那东西折磨人的设计让他深有感触。小姐房内有一盒子各色的羞人物件,她昨天晚饭后就拿出来。找借口说让侍儿们演示该如何使用,应该就是动了歪心思想折磨人玩吧?怪不得到了倚红馆,又让妙莲服侍。

在逝水地观念中,一般正常的小姐喜欢的都该是年轻的妓子,而有特殊嗜好的小姐才会选择已过妙龄的妓子用助兴之物肆意玩弄。这些过气的妓子没人怜惜,伤了病了死了鸨父也不会心疼。

昨天阿黎带回来的香囊,让逝水可以确认妙莲地身份。他没想到神秘地莲史居然是倚红馆里一名过气地妓子。而妙莲把那个绣了白色莲花藏了救命灵丹代表身份的香囊转送给了阿黎,可见阿黎是妙莲极珍重之人。那么阿黎与妙莲究竟是什么关系呢?这关系可以利用么?他要不要为了帮妙莲照顾阿黎。从而适当调整一下目前的计划呢?

“阿黎。你也是血肉之躯。难道你不怕痛么?我们都是小姐的侍儿,服侍她天经地义,若是小姐有那样的嗜好,咱们劝不了,就该轮着受。你一人帮我们挡了,又能挡多久呢?”逝水劝道,“走吧。我先扶你回去吧。”

阿黎心中也有些迷茫,逝水真是好心人,可为什么主人话里话外总对逝水有些排斥和疏远呢?而且昨天在二小姐的车内,听主人说将一个特殊的贞操锁赏给了逝水,那东西戴在身上一定不舒服吧。逝水自己也有各种苦楚,却还能如此真诚地帮他,是同病相怜么?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地目的?

其实这倒不是阿黎有多么警觉,实在是他在遇到妤卉之前很少感受到正常的关心爱护。过去程柔也会对他偶尔温柔。随后都是更激烈地折磨。让他已经形成了某种错误的认知。他觉得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好,那样会让他惴惴不安,害怕这一时的好会带给他更惨痛的经历。就像程柔半年不打他。接着他在**营就遭遇到那样非人的凌虐。

有的时候阿黎也会怀疑这是他地命数,生来没有资格享受所谓幸福,他活着就必须忍受各种痛苦。一旦有人对他好,就是触犯了神灵对他地惩罚,从而遭遇厄运。程柔对他好所以死了,苏眠对他好就中了毒,妙莲、逝水对他好会不会也出事呢?而主人身份尊贵福气大,她嘴上虽然总说些莫名的话,想必对他也不是认真的,应该不会被他连累吧。

阿黎在身体伤痛和心中隐忧地双重折磨之下,疲惫不堪,被逝水扶回正房的隔间后没多久,就倒在铺位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同样一个白天,对于苏眠而言过得也不舒服。

苏眠为自己配制的药方,有以毒攻毒的成分,虽然能暂时压住毒性不会猛烈爆发,拖得性命,但是几种毒性在体内相抗带来的痛楚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苏眠在卉面前只字不提,怕她担心。其后尝试各种药物甚至是毒药,用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试验,他并没有任何把握就能成功逼出毒性,多少都一定会带有副作用,甚至彻底损伤身体祸及终身,这些煎熬他都打算自己扛。为了卉,他已经下定决心坚持活下去。

苏眠还配了一些安神的药,痛得难以忍受的时

药昏睡。所以住进府之后,大多数时间苏眠都躺不醒。

清风明月以侍儿的身份一直陪伴在苏眠身侧。这院子里还有嫡小姐遗下的内眷,偶尔会过来探望以示关怀。

别的人来看望苏眠多是应景虚言,随便坐坐就离开,唯有嫡小姐侧夫姚氏,很用心关照着苏眠的起居生活。

今天一早,姚子梦请安的时候,就听氏吩咐,说院子里新住进来的这位苏公子是四小姐在外认下的义兄,与四小姐感情深厚。苏公子原本在京中有住处,只因被歹人谋害中了毒,才接进府内疗养。氏交待姚子梦对这位苏公子要礼敬照顾,不能怠慢。

姚子梦因为那次落水获救,对四小姐的印象非常好,甚至让他寂寞的内心深处难以控制地产生了某种不切实际的遐想,所以他对那些能与四小姐亲近之人由衷羡慕,也存了亲近之心。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没有希望与四小姐光明正大长相思守,但是他这些天总想着能多打探一些四小姐的事情。哪怕只是听到鸡毛蒜皮的家常小事,哪怕只是在请安的时候与四小姐擦肩而过匆匆一瞥,都能让他有种满足感,填补他空白的心,让他觉得活下去还有期盼。

早上姚子梦和嫡小姐另两名小侍来看望过苏眠,苏眠昏睡无觉,姚子梦就与清风明月聊了几句,双方算是初步了解了情况。时近中午,姚子梦又亲手堡了汤,借故再次来到苏眠屋里。

清风还在厨房煎药,明月伺候在房内,因安神的药效已过,苏眠幽幽转醒。

明月端了水喂苏眠喝下,苏眠这才看到房内还有个陌生人,于是问道:“明月,这位公子是……”

明月赶紧解释道:“公子,这位是嫡小姐遗孀侧夫姚氏。”

苏眠闻言,咬牙从床上撑起身体,半倚半靠,抱歉道:“原来是卉儿的姐夫,恕眠身体不便无法全礼。眠恐怕会在此叨扰一些时日,还望姚公子见谅。”

姚子梦客气道:“苏公子既然是四妹的义兄,年纪又比子梦长一些,如不嫌弃,子梦日后称呼你为苏大哥可好?都是一家人,互相照应何谈麻烦?子梦年幼无知,出嫁前也不过是姚家庶出的公子,没见过市面,或许会有不周之处,还请苏大哥多多提点。”

又说了一会儿话,苏眠就已经看出姚氏是善良单纯的人,甚至性格有点懦弱优柔,联想到姚氏的出身,这也不足为奇。但是在妤家这种复杂的大世家之内,姚氏这样爹爹没身份娘家靠不上的鳏夫,恐怕很难生活幸福,顶多只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姚氏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开始守寡,真是可怜啊。可这世上对男子有太多不公之处,姚氏的遭遇与那些更不幸的男子相比已经太平常了。

苏眠听姚氏言谈中对妤卉颇为关注,言语试探了一番,姚氏才遮遮掩掩讲出几日前在后园游玩不慎落水,幸好妤卉在场,及时指挥仆人们相救,他才能脱险,因此姚氏对妤卉充满感激。苏眠凭直觉感到姚氏还有什么内情没有说出口,却不便马上就逼问,只好绕开了话题。

不过苏眠很快就发现与姚氏的共同话题实在太少。

姚氏不识字,除了听人讲过《男戒》《男训》以外,根本没受过正经的教育。又因为姚氏是不受重视的庶出公子,就跟着爹爹学了烹饪、刺竹和服侍人的技艺,大家公子该学的琴棋书画一样也不懂。而烹饪刺竹这些事情苏眠虽然自己也会,却恰恰是最没兴趣的。所以泛泛聊了几句,苏眠就觉得实在乏味,加上中毒体虚,勉强支撑着用了午饭,喝了药就再次睡去。

其实苏眠与姚氏聊天并非全无收获,他已经初步了解了妤家的家庭结构,这对他今后帮妤卉分析局势出谋划策有一定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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